大刀豆是一種常見的蔬菜,因其特別長,宛如一把大刀而得名,也有“挾劍豆”之稱。唐代筆記小說集《酉陽雜俎》載:“樂浪有挾劍豆,莢生橫斜,如人挾劍”,里面的“挾劍豆”指的就是刀豆。在糧食和蔬菜短缺的那段歲月,高產(chǎn)的大刀豆是人們餐桌上的“??汀薄?/p>
大刀豆莢肉質肥厚、脆嫩,可炒食、涼拌、腌泡等,我最喜歡吃腌制的酸刀豆,尤其是“爺爺牌”的最為地道,那獨特的味道一直縈繞在我的味蕾記憶中。
一般在每年四五月份的時候,爺爺就會開始栽種大刀豆。大刀豆的種子呈暗紅色,種粒比較大,長約1.5厘米、厚約1厘米。它的種皮堅硬,栽種前需先浸泡2-3小時,以幫助嫩芽破皮而出。
因為大刀豆的產(chǎn)量很高,所以我家通常不會栽種很多,爺爺往往只沿著院墻根或者石堆旁栽種一些。大刀豆發(fā)芽成長一段時間后,爺爺就會用竹竿或樹枝給刀豆搭上木架子,方便它的藤蔓順著爬。大刀豆的結果期比較長,能從五六月份陸續(xù)結莢,一直持續(xù)到九十月份。
爺爺非常了解大刀豆的最佳采摘時機,總能在其不嫩不老的時候采摘,他說如果摘晚了豆子就老了,腌制出來的酸刀豆筋多、塞牙,嚴重影響口感。他還經(jīng)常借此教育我:“其實做任何事情都一樣,把握時機很重要,就像你現(xiàn)在一定要抓住機會用功讀書,將來才好出人頭地?!?/p>
采摘的時候,爺爺小心翼翼地從根部掰斷,或者用小鐮刀割斷,盡量保護好藤蔓,因為這盤根錯節(jié)、肆意生長的藤蔓接下來還會繼續(xù)結新的大刀豆。
制作酸刀豆的過程雖然看似簡單,但卻蘊含著爺爺?shù)募毿呐c豐富經(jīng)驗。
首先,把采摘回來的大刀豆拿到井臺上仔細清洗干凈,去掉兩端的尖角,少數(shù)帶筋的也一一撕凈,再將處理好的大刀豆一排一排地擺放到簸箕上晾干(不能曬蔫)。接著,準備一個干凈的陶甕,用開水燙洗干凈,擦干后倒扣著晾干水分。然后,將晾干的大刀豆放到陶甕里,先放一層大刀豆,再加一層粗的海鹽,這樣反復操作直到裝滿,再放上幾片姜片、幾個蒜瓣。最后,爺爺用力把大刀豆壓瓷實,再倒入沒過大刀豆的晾涼的開水,在甕口蓋上一塊防塵、透氣的紗布并用繩子扎緊,頂上再壓塊干凈的石頭就算大功告成了。
接下來的日子,酸刀豆就在陶甕里慢慢發(fā)酵,大約20天后就可以起甕開吃了。新腌制的酸刀豆酸香撲鼻,令人垂涎欲滴。用筷子夾出一條,放到案板上切成一段一段的,可以直接配稀飯、地瓜粥,非常酸脆爽口。特別是在天氣燥熱、沒有食欲的酷夏,來上一碗白米粥配酸刀豆,十分開胃下飯、清新爽口。爺爺偶爾也會用酸刀豆炒肉末,對我們來說這是難得的美味,可以多吃好幾碗米飯。
如今,遠離故鄉(xiāng)的我只要想起酸刀豆,就會想起與爺爺相伴的美好時光?!盃敔斉啤彼岬抖估锏哪欠菟崴?,不僅纏繞在舌尖,更成為我對于童年、故鄉(xiāng)和爺爺揮之不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