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民間諺語中，有許多動物能預知天氣的例子，如“青蛙叫，大雨到”“魚兒出水跳，風雨就來到”“蜜蜂歸窠遲，來日好天氣”等，無一不體現(xiàn)著勞動人民的細心與智慧。不過，以前只是碰碰運氣，人們畢竟不能時時觀察動物們在做什么。如今，人們真的可以“雇用”動物作為氣象預報員了，首類被雇傭的動物是鳥類。

漂洋過海，小菜一碟

我們知道，許多鳥兒都有遷徙的習性，有時候它們遷徙的距離還很長。如果是在陸地上還好，鳥兒隨時可以停下來覓食、休息，如果是要飛越大洋，那又該怎么辦呢？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人們都認為只有海鳥和小型鳥類能飛越大洋，大型陸上鳥類只能進行1 0 0千米以內的短途渡海。然而最近，一項研究推翻了這個觀點。

德國馬克斯·普朗克動物行為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借助GPS 技術跟蹤了來自5個不同物種的6 5只鳥類的越洋和越海行為，結果發(fā)現(xiàn)其中大多數(shù)陸地鳥類能持續(xù)在大洋上空飛行數(shù)百甚至數(shù)千千米。它們是如何做到的？原來它們很擅長利用風的幫助，在順風和熱氣流的助力下，陸地鳥類能以最節(jié)能的方式快速飛越大洋。

研究小組分析了過去追蹤到的1 1 2條鳥類可能使用的越洋路線，以確定鳥類選擇越洋路線的標準。他們發(fā)現(xiàn)，風向對鳥類選擇路線的影響非常大。在順風的情況下，它們很少考慮路途長短和食物補給問題。例如，東方蜜鶇每年從日本遷徙到東南亞時，會在東海上空飛行約7 0 0千米。為了選擇最佳的出發(fā)時機，它們需要不斷觀察氣流和風向的變化，選擇風向最有利于遷徙時出發(fā)，然后進行1 8小時的長途飛行。而且，它們還會在行程中借助上升的熱氣流來飛得更高，適當?shù)奶馕吨枇Ω。@樣在跨海飛行過程中消耗的能量更少。鳥類輕松越洋的秘訣，正在于它們能精準預判太平洋上空的氣流和風向。

鳥類為何能感知氣流

預判氣流變化并不是一個輕易就能獲得的本領，鳥兒是如何學會的呢？

與大多數(shù)脊椎動物不同，鳥類骨骼的主要作用不是支撐，而是適應飛行。一只鳥的骨骼重量僅占其體重的5% 左右，人類骨骼則占體重的2 0%。鳥類的骨骼大都中空脆薄，沒有骨髓，而是充滿空氣。絕大多數(shù)骨骼連為一體，減少了不必要的可動關節(jié)，有利于飛行減重和保持平衡。

鳥類骨骼的這一變化導致其內部氣壓與大氣氣壓基本一致，大氣氣壓一旦發(fā)生變化，鳥兒能馬上感知。比如，暴雨天氣來臨前，空氣中氣壓降低，鳥類可以通過骨骼感受這種微妙的變化。最擅長利用這一優(yōu)勢的就是海鳥，海上風暴來臨前夕，它們會紛紛尋找陸地，躲避風暴。水手們就利用海鳥的這種天性來預測風暴，確保航行安全。

鳥兒感知氣流的能力還可能源于它們出色的聽力。隔著很遠的距離，它們就能聽見風雨即將來臨時的呼嘯聲——次聲波。2 0 1 4年，美國科學家記錄到一次古怪的遷徙，一群兩周前剛從哥倫比亞飛行5 0 0 0千米遷徙到美國田納西州東部的金翅螢森鶯，竟然又開始了長途遷徙，它們一口氣飛到了7 0 0千米以外的佛羅里達海岸，其中一只還飛到了遙遠的古巴。為什么鳥兒不辭辛勞地長途跋涉？難道它們是愛上了自由飛翔的感覺嗎？僅僅兩天后，謎底揭曉了，一場巨大的暴風雨襲擊了田納西州，造成了嚴重的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而提前“逃跑”的金翅螢森鶯成功地避開了這場災難。

這次幫助鳥兒預測氣流、避開災難的不是氣壓變化，研究人員檢查了氣壓、溫度、云量或降雨等預示天氣變化的因素，發(fā)現(xiàn)這些因素均未出現(xiàn)明顯波動。由此，研究人員猜想，金翅螢森鶯之所以能提前兩天感知風暴，是因為它們聽見了逼近的風暴制造出的次聲波。風暴制造出的次聲波可以傳播數(shù)千千米，鳥兒接收到次聲波的警告，所以事先跑路了。

招募鳥類氣象員

看來，鳥兒預測氣象的本領比人類強大得多，它們能提前幾天得知準確的風暴移動路徑。那么，能不能讓鳥類的這一本領為我們所用呢？

法國國家自然歷史博物館的鳥類學家弗雷德里克·吉蓋帶領他的團隊正在“培訓”一批鳥類氣象員，旨在觀察鳥類是否確實形成了一套預警海上風暴或海嘯的方法，人們是否可以通過識別鳥類的行為來預報這些災難。

研究人員為來自5個物種的5 6只鳥兒綁定了最先進的動物追蹤器。追蹤器可以把鳥類的位置傳輸至國際空間站，進而由國際空間站將數(shù)據(jù)反饋給地球上的科學家，以便科學家在鳥類覓食、遷徙和休息的過程中跟蹤它們，同時觀察和研究這些鳥類是如何應對自然災害的。如果前述猜想正確的話，研究人員預計他們會觀察到鳥兒為了躲避風暴或海嘯而發(fā)起的計劃外的遷徙。

研究人員需要總結鳥兒是如何感知氣象變化的，是否可以學習它們的感知方法來開發(fā)早期預警系統(tǒng)。當然，如果學不來鳥類的方法，人類也可以通過觀察鳥類的遷徙行為來判斷災難是否即將到來。但是，如果要采用直接觀察法，為了保證預警的準確度，人們可能需要采取廣撒網的策略——該團隊計劃在整個太平洋再定位數(shù)百只鳥兒，為預警潛在的海嘯做好準備。

迄今為止，氣象預報仍存在許多變數(shù)和困難，如果能好好學習動物們的先進經驗，這項工作也許能獲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就讓我們從鳥兒氣象員學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