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女兒讀幼兒園中班,兒子才三歲,孩子爸在外打拼賺錢,我在家照顧孩子。那段時光有動人的甜蜜也有猝不及防的崩潰。有一次,快到下午三點半女兒放學的時間,可是兒子午睡還未醒。我不得不抱起睡夢中的兒子,匆匆下樓,一把將他塞進嬰兒車里。兒子被驚醒了,不??摁[著要我抱,我心里又著急又心疼,只能把車推得飛快,對兒子說:“乖哦!就快到了,馬上就到了!”
突如其來的雷陣雨攔住了我們的路。豆大的雨點啪啪打在嬰兒車車篷上,我推著車拐進逼仄的屋檐下躲雨,用身體擋住飄進來的雨珠。兒子從車內伸出頭,好奇地打量著朦朧的世界。積水迅速漲起來,路面上的水泡一個個出現(xiàn),又一個個消失。突然一個轟雷響起,我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去看兒子。小家伙嘴里叼著奶瓶,對我“嘿嘿”一笑,奶嘴掉了出來,露出一排白色的小牙。
我想起女兒那雙等待的眼睛,她一定等急了,獨自站在幼兒園門口的雨棚下,雨水會不會濺濕了小腿?悶熱的天氣里,她的劉海會不會濕答答地黏在臉上?小朋友都走了,就她還沒有人來接,她會不會傷心?思及此,我趕緊撥通班主任的電話,麻煩她照顧一下女兒。很快雨過天晴,我顧不上濕掉的鞋子與褲腿,趕到幼兒園。見到我時,女兒眼睛一亮,立刻飛奔出來,抱住我說:“媽媽!你終于來了!”我一手摟過女兒,一手接過她的小書包掛在車把手上。兒子在嬰兒車里手舞足蹈,喊:“姐姐,姐姐來了!”雨過天晴,萬物清朗,澄澈的天空下,我們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這輛嬰兒車收藏了一個二胎媽媽最狼狽的時刻,也存下了專屬于我們的美好回憶。
孩子們像小馬,不停長大,我也找到了自己熱愛的工作,我深知平衡家庭與事業(yè)的不易,邊工作邊接送孩子雖然辛苦,但我樂在其中。
兩年前,我換了一輛四座的小電車,不用再體會上班和上學路上,碰到雨雪天氣時的無助了。我站在校門口,看著穿校服的他們開心地奔向我,眼里裝滿星星。我給他們開車門,拿水果或點心。他們在后座嘰嘰喳喳地聊天,我打開收音機,啟動小車。不一會兒安靜了,瞄一眼后視鏡,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兒子的頭靠在女兒肩膀上,嘴巴微張,傳出微微的鼾聲。安穩(wěn)又滿足的氛圍在車里不斷發(fā)酵,我心里酸酸的,流出幸福的眼淚。周末,我還會開車帶他們去圖書館、公園、郊外,小車的足跡遍布整個城市。
時光飛逝,一轉眼兒子上二年級。他們都挑好了自己鐘愛的自行車——一輛黑金色一輛粉色。周末晚上,我和孩子爸跑步,他們騎車。不一會兒,兒子就在我前面不遠處停下來,回頭對我喊:“媽媽,你太慢了!我等等你吧!”我大口喘著氣,抬頭看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個少年模樣。
從推嬰兒車的慌亂,到看見小電車后座上的溫暖,最后是孩子們視若珍寶的自行車,串聯(lián)起我們一個個的人生片段。
如果說人生是一段長長的路,這些車便是忠實可靠、任勞任怨的老朋友,陪著我們認真走過每一段歷程,無論過程是精彩還是平淡。最后,它們化成心底的漣漪,在我們的眼里蕩漾,臉上綻放,讓我笑著說出口的兩個字是“幸?!?。
編輯|龍軻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