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愿你心中那只承載夢想的小鳥，勇敢穿越時間迷霧，用勇氣和自由編織屬于自己的故事。即使遇到困難，也要再次飛翔，勇敢追尋自己的光芒。新的一年，讓我們一起成長，勇敢追夢！

——憶安姑娘

一

翼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睜開眼睛，迎接她的是一個面帶微笑的、閃著金屬光澤的機器人。安靜的空氣中回蕩著“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機器人對翼說：“沒關(guān)系，你睡了很長時間，心臟有些不太習慣，這很正常?！?/p>

翼看著銀色的天花板，努力回憶，卻什么也想不起來。她的身體有些僵硬，需要在機器人的幫助下才能離開床站起來。

“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睓C器人的聲音是一個溫柔的女性聲音，令翼的心里溫暖許多。

“接下來，你可以先給自己布置一下房間，或許等你做完這一切，你爸爸就可以下班回家了。”機器人的語氣非常輕松。

機器人告訴翼，她是SP602型機器人，這種型號的機器人是人類的專職管家，翼可以叫她艾斯。

艾斯拿出一個遙控裝置，向翼講解它的用法。艾斯啟動了開關(guān)，房間的地面出現(xiàn)一個圓形空間，一棵銀色的大樹從里面緩緩升起，可它除了枝干，并沒有一片葉子。

“你可以將你的想法告訴它，你想要一個什么樣的房間，”艾斯看著翼說，“都可以按照你的意愿辦?！?/p>

說完，她按下另一個按鈕，銀色的樹上逐漸冒出許多柔軟的觸須，在空氣中搖擺著，試探著，像在對翼招手，又像在尋找著什么。

翼的腦海里閃過一只棕色的小狗，還有一串女孩兒的笑聲，不知為什么，翼也跟著笑了出來。

“哦，你居然想起了棕球，”艾斯說，“就是那條狗，它就在院子里，你可以想想除了它以外的，比如桌子、沙發(fā)、咖啡機什么的?！?/p>

翼疑惑地看著艾斯，艾斯立刻解釋道：“作為SP602型機器人，有一項功能就是可以及時了解主人的心思，不然怎么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管家呢？”

聽起來似乎很合理，但翼覺得這個功能有些奇怪，看來以后要和艾斯溝通一下。

“請問，這里真的是我的家？”翼的心里有太多疑問，她越來越迫切地想了解關(guān)于自己的一切。

“是的，這里就是你的家?！卑够卮鸬煤芸隙ā?/p>

“可我對這里一點記憶都沒有。”

艾斯攤開雙手，做出一個無所謂的動作，說：“那是因為你生了一場大病，不過，我想對你來說更重要的是現(xiàn)在和將來。好了，作為你的管家，我有責任讓你生活在一個舒適的環(huán)境里。我們抓緊時間吧，接下來，請給樹一些明確的指示?！?/p>

艾斯給翼做了示范之后，翼開始進入冥想狀態(tài)。樹上的銀色觸手捕捉到翼的腦電波后，將翼腦中的畫面直接傳輸進樹的內(nèi)部，樹的內(nèi)部是一臺最先進的3D打印機。翼喜歡的中式風格的搖椅、地中海風格的柜子、歐洲古典風格的木床，都被打印了出來，觸手直接將物品放在了翼指定的位置上。大樹變成了一個忙碌的工廠，或者說超級魔法師。一會兒工夫，就滿足了翼想要的一切，從家具到發(fā)卡，一應俱全。

“你的喜好非常廣泛?！卑箤σ淼钠肺对u價道。同時，在艾斯的數(shù)據(jù)庫里，已經(jīng)保存了剛才翼在描繪自己理想的房間時，所有的心理活動，包括她一瞬間的心情、突然冒出的愿望，以及搖擺不定的奇怪念頭，最重要的是，她的腦電波完全可以被機器捕捉到，這點非常重要，至于內(nèi)容有些凌亂，艾斯倒是不在意，反正有湯杰處理。

二

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有著完美的身材，臉蛋也幾乎無可挑剔?？蛇@種完美讓她覺得有些陌生，就像她看見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難道就像艾斯說的，是因為自己失憶，才覺得一切都很陌生嗎？

幾聲均勻有力的敲門聲打斷了翼的思緒?！罢堖M?！彼f。

一個高大健壯、滿頭鬈發(fā)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看著翼，短暫的尷尬后，露出大大的笑容，說：“你好啊，女兒?！?/p>

“你，是我的爸爸？”翼試探著問。

“當然，”爸爸的語氣明顯變得輕松了，他向翼走近了幾步，“你看你滿頭的鬈發(fā)，就是遺傳自爸爸我啊！”

翼恍然大悟一般，覺得他們確實很像，“那么，您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p>

爸爸簡單地向翼講述了最近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翼因為心臟的問題，做了一個手術(shù)，昏迷了一個月，而她的失憶癥狀只是手術(shù)后遺癥，會慢慢恢復。有了爸爸的安慰，翼原本焦慮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雖然失憶，但翼對眼下的生活卻似乎并不陌生，她用了極短的時間就適應了生活環(huán)境，爸爸解釋說這可能屬于肌肉記憶，因為她可能只是部分失憶，比如只是失去情感記憶，而其他記憶還有所保留。

翼慢慢回歸了正常生活，她開始上學，并堅持自己駕車，駕駛的是同學間最流行的獨輪摩托車，很考驗駕駛者的平衡感。翼喜歡挑戰(zhàn)，很快就掌握了騎獨輪摩托車的技巧，同學們對此大為驚奇，開玩笑說她生了場病，腦子不靈光了，四肢倒是發(fā)達了。

一天，翼在回家的路上，發(fā)現(xiàn)一個剛開業(yè)的舞蹈教室，閃著霓虹燈的招牌很夢幻，上面是一個踮著腳尖站立的跳芭蕾舞的女孩兒。翼像著了魔一般，摘下頭盔，走進了教室。

另一邊，艾斯正在向她的主人，也就是翼的爸爸——湯杰先生，匯報翼這兩天的情況。

湯杰看著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陷入沉思。良久，他像下定了決心，點點頭說：“記憶正在她的大腦里慢慢復蘇，一切正常，以后不需要再監(jiān)控翼的心理了，我相信她的進化能力?！?/p>

說話間，翼敲響房門，走了進來。

“爸爸，我想學跳舞，跳芭蕾?！?/p>

湯杰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看了一眼艾斯，才對翼說：“沒問題，只要你想做的事，爸爸都支持你！”

是的，盡管翼不記得爸爸過去是什么樣子，但是在將近一個月的相處中，翼已經(jīng)完全感受到爸爸的愛，他說話風趣，態(tài)度和藹，他們可以像朋友一樣交談，令翼總是冷冰冰的心里，照進一道又一道溫暖的光。

三

翼的芭蕾舞老師叫星空，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兒，但她卻渾身散發(fā)著一種優(yōu)雅成熟的魅力，整個人像謎團一般，很吸引人。翼喜歡看星空老師跳舞，每次看她給學生做示范，對翼來說，都是一種享受。不論是星空老師揚起雙手，踮起腳尖，旋轉(zhuǎn)身體，還是騰躍到空中做出一字馬，或者在地面翩翩起舞……星空老師那婀娜的身姿，仿佛與音樂融為一體，自由地舞動，那柔軟的身體襯托出了舞者高貴的美，她多么像一只自由飛翔的鳥兒?。?/p>

翼近乎狂熱地愛上了芭蕾，她一遍遍反復練習基本動作，好像天生就會跳舞一般。她進步得非常迅速，時常令星空老師感到驚嘆，還說用不了多久，她就沒什么可以教給翼的了。

可是有一天，翼在完成一個踢腿動作時，腦中忽然閃現(xiàn)出一個女孩兒的影子，她正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傷心地哭泣，翼仿佛看到了女孩兒絕望的眼神……翼的身體失去控制般墜落到了地上。顧不得摔疼的膝蓋，翼努力回憶著那個女孩兒，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翼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個規(guī)律，那個女孩兒只在翼跳舞時才會出現(xiàn)。翼急迫地想知道那個女孩兒更多的事情，她拼命跳舞，卻因為心不在焉，導致自己受傷，或者動作不標準。星空老師來到舞蹈教室時，看到的就是翼紅腫著膝蓋還在不停地跳，好像一只發(fā)泄怒火的怪獸。星空老師及時制止了翼，翼這才恢復了清醒，呆呆地坐在地上。星空老師問她原因，她也只是敷衍了幾句，就急著回家，她想或許可以問問爸爸，這是她失去的記憶在恢復嗎？

翼回到家時，爸爸正站在門口等她，還有棕球，它對翼有種特殊的依賴，只要翼在家，棕球就纏著翼和它一起玩企鵝荒島游戲，那是一種模擬荒島求生的仿真游戲，居然連狗也喜歡玩。

爸爸開啟了夜晚防護模式，用一層保護罩將整個房子和院子籠罩起來，可以阻擋外界高強度的光污染，以及一些偏離路線的飛行器。

翼伸出手，核對指紋以后，走進了保護罩內(nèi)，里面的空氣十分新鮮，令翼壓抑的心情放松許多。她舒了口氣，和爸爸打了招呼。

“爸爸，我有件事情想問您。”翼說，“我失去的記憶好像開始恢復了，有個女孩兒，她總在我跳舞的時候出現(xiàn)，挺奇怪的，我想知道她是誰，我該怎么做？”

爸爸給翼倒了杯水，說：“關(guān)于記憶會以怎樣的方式回來，我也不能完全確定?！?/p>

“可是您不是科學家嗎？還是很知名的，怎么會不知道呢？”對于13歲的翼來說，科學家是最神秘的人，他們無所不能。

“爸爸很開心你能這么想，但我可能得讓你失望了，翼。不過爸爸可以問問醫(yī)生朋友，好嗎？你不用擔心，你看起來一切都好?！?/p>

真的嗎？翼懷疑地低頭打量自己，紅腫的膝蓋露在裙子外，渾身熱氣騰騰，散發(fā)著汗臭味兒，她感覺自己糟糕透了。

“好吧，我去洗澡。”她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了。

艾斯來到湯杰旁邊，遞交了一份資料，她說：“這是今天夏博士傳來的最新資料，他的提取記憶技術(shù)已經(jīng)成功了，這是介紹，如果有需要，您可以聯(lián)系他?！?/p>

湯杰沒有接過資料，只是說了句：“我再考慮考慮。”

“或許你當初的決定有些沖動。”艾斯說。

湯杰沉默著，看著樓上的方向。

翼將自己鎖在房間里，舒緩的音樂隨著她的一個手勢自動播放起來。翼拿出遙控器，讓銀色的樹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自從那次用它打印物品布置了房間，翼幾乎忘記了這個神奇的工具，一直忙著適應環(huán)境，結(jié)交朋友。她在上樓的時候聽到艾斯和爸爸關(guān)于提取記憶的談話，她忽然有個想法，但是她需要實驗。

等樹干上的銀色觸手開始揮舞以后，翼緩緩地跳起了舞，隨著身體的舞動，關(guān)于那個女孩兒的記憶出現(xiàn)了，翼的腦電波被空氣中的觸須捕捉到，變成具體的圖像，被一張張打印了出來，甚至還有一張圖片里帶有模糊的爸爸湯杰的臉，那冰冷的表情，是翼從來沒有見過的。

翼停下來，看著圖片上的女孩兒，想從一幅幅圖片上找到有用的信息。突然，翼發(fā)現(xiàn)在一張圖片中，女孩兒的頭部連接著兩條紅色的線，女孩微微側(cè)著頭，像是有話要對一旁的人說。是誰呢？翼的腦中一陣電光石火，記憶仿佛坐上了時空飛船，將她帶到了那個場景里。她看到了，原來女孩兒看著的人就是自己，而紅線連接著她與女孩兒。翼想走近一點看清楚，卻仿佛被一股無形又巨大的力擊中了腹部，讓她瞬間退回現(xiàn)實。

翼驚恐地睜開眼睛，大口地喘著氣，她回憶著剛才的片段，下決心再去看一次。她努力進入冥想狀態(tài)，這一次，她看到一條風景優(yōu)美的大道，紫藤花開滿上空，綠草鋪滿地面，陽光溫暖地映照著每一個生命，鳥兒們歡唱著，飛翔著，翼看到一個女孩兒像鳥兒一樣飛到了空中，在空中跳起舞，自由自在……

突然，翼再次回到現(xiàn)實，腦子里空空如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剛才的畫面是夢嗎？是我曾經(jīng)做過的夢？翼處于一種高度的緊張當中，她感覺身體里有種能量在悄悄地滋長，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恐懼籠罩了她的心。她順應著那種能量的引導，悄悄地下樓，溜進了爸爸的實驗室里。翼對那些電子儀器感覺非常熟悉，她的手劃過機器，一路走到了實驗室中心的控制電腦前，翼伸出手……

“您不阻止她嗎？”另一個房間里，艾斯問湯杰。此刻，實驗室里翼的一切，他們都從顯示屏上看得清清楚楚。

“不用，她早晚會知道，而且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隱瞞她。當然，為了讓她更好地生活，我們不能告訴她全部真相。不過，她的進化能力比我們預期的要快，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四

湯杰走進一片狼藉的實驗室，艾斯在一旁感嘆著：“可惜，可惜，真是可惜啊，這么堅固的材料都被砸爛了。”說著，還用胳膊抱緊了自己。

翼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鬧，連想法都沒有，她像是一個被人隨意丟棄的發(fā)條玩具，任由湯杰搖晃著胳膊，一句話也不說。湯杰無奈地放棄了，坐在翼的旁邊，陪著她。湯杰給翼講了一個故事。

湯杰的妻子和他一樣，也是一位科學家，不過他們研究的方向不同，各自為自己的老板打工。他們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叫瀾，瀾有先天性心臟病，很嚴重，身體很不好，想要移植心臟，風險很大。湯杰想等瀾長大一點，等自己研究的“生物機器混合心臟”技術(shù)成熟，就可以給女兒移植一顆永遠都不會壞的心臟，那顆培植出來的心臟，既擁有原來心臟的肌肉組織，又結(jié)合了機械的強大功能，遠比仿生心臟更適合人類。但妻子堅持要找一顆健康的人類心臟。在妻子的堅持下，瀾在五歲時，第一次做了心臟移植手術(shù)，手術(shù)還算成功，瀾的身體狀況比以前好了很多。

后來，湯杰和妻子都忙于各自的事業(yè)，突然有一天，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愛上了跳芭蕾，湯杰大發(fā)雷霆，嚴厲警告女兒，以她的身體絕不能跳舞。事實上，他們甚至不允許女兒走出家門，怕外面的空氣污染會影響她脆弱的呼吸系統(tǒng)，怕雜亂無章的馬路會對她的安全造成威脅，怕學校里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會影響到她的身心健康，怕外界的一切不穩(wěn)定因素會對她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湯杰后來意識到，那時的瀾像一只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鳥，渴望著能自由飛翔。她在這樣的“愛”中一直長到了12歲，由于心臟再次衰竭，媽媽不得不再次準備為她做心臟移植手術(shù)。這次，湯杰依然反對，他的生物機器混合心臟已經(jīng)在動物身上實驗成功，但媽媽不允許爸爸將女兒當作第一個人類實驗對象，雙方互不相讓。就在這時，瀾的身體狀況開始急速惡化，手術(shù)迫在眉睫。最終，妻子無奈同意了湯杰的方案。

湯杰講到這里，沉默了。翼啞著嗓子問他：“然后呢？手術(shù)成功了嗎？”

湯杰艱難地搖了搖頭，翼看見淚滴從湯杰臉上掉落。

“我一直想不明白，手術(shù)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瀾沒有醒過來？”

“也許，也許是她不愿醒過來吧?！币淼穆曇舻偷偷模路饛暮苓h的地方飄過來。她的話閃電般擊中了湯杰，讓他號啕大哭起來。直到他哭累了，翼才問他：“所以，你制造了我，來代替瀾？”

就在翼與電腦的接觸中，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身體里那股能量是什么，她憑借仿生人特有的進化能力讀取到了電腦里有關(guān)于她的數(shù)據(jù)，這個實驗室就是她出生的地方。

“不，雖然我想讓瀾繼續(xù)活下去，我以為讓你擁有瀾的記憶，你就是她，但經(jīng)過這幾個月，我知道你們是不一樣的，你有你的思想、性格、喜好，你有強健的身體，擅長運動，你愛說話，愛唱歌，你不高興了就會表現(xiàn)出來……你和瀾不一樣?！睖芸偨Y(jié)道。

“你失望了？因為你制造了一個不合格的產(chǎn)品?！币碚Z氣冰冷地說。

“不，恰恰相反，你給了我很多希望。”湯杰提議道，“我?guī)闳ヒ粋€地方。”

那是一個被紫色填滿的房間，深深淺淺的紫，看得出房間的主人是多么喜歡紫色。

“這里是瀾的房間？”翼立刻聯(lián)想到。

“是的，”湯杰說，“在13年的人生中，她在這個房間里待得最久，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只是擁有她13歲以前的記憶，而以后會有許多個13年，需要你自己去創(chuàng)造。如果，如果你不愿意做我的女兒，我不會勉強你。”說完，湯杰就離開了。

翼在偌大的房間里游走，腦中漸漸出現(xiàn)了一個個記憶片段：瀾在房間里跳舞，瀾在書桌前用紫色的紙折了一只鳥兒，瀾站在窗前發(fā)呆，瀾對著玩具說話……翼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一只紫色彩紙折成的鳥兒正靜靜地躺在里面，翼聽見自己身體里那顆原本為瀾準備的機械心臟在強有力地跳動著。

五

翼在房間里待了整整兩天，才走出來。她問艾斯：“可以幫我做點吃的嗎？”得到艾斯的同意后，翼列出清單：“我想要一份咖喱牛肉飯，一份秋葵土豆泥，一份海鮮粉絲煲，一份清蒸梭子蟹，再來點蔬菜沙拉什么的，嗯，就這么多吧，麻煩快一點，吃完我要上學去?！?/p>

“吃這么多？”艾斯的語氣怪怪的。

“反正機器人也不用擔心長胖?！?/p>

“酷！”艾斯吹了個口哨，轉(zhuǎn)身去給大胃王準備早餐。

翼其實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接受湯杰這個從天而降的爸爸，但她覺得自己還有很想做的事情，那就是繼續(xù)跳芭蕾舞。

翼很多天沒有去舞蹈教室跳舞了，再去時發(fā)現(xiàn)那個芭蕾女孩的招牌已經(jīng)變成了一地的碎片。一番打聽之后，翼得知了一個令她震驚不已的消息，原來星空老師和她一樣，是個仿生機器人，因為有人舉報，而被抓走了。在他們的國家里，機器人是不允許擁有人類的感情和高級智慧的，在人類看來，機器人都是為人類服務的，人類擁有駕馭機器人的絕對權(quán)利。

翼失落地回家后，艾斯告訴了她一個更可怕的消息，湯杰被機器人監(jiān)察局的人帶走了，因為湯杰將逝去親人的記憶注入了仿生機器人這件事被他們發(fā)現(xiàn)，工作人員表示湯杰必須接受調(diào)查，至于調(diào)查結(jié)果，誰都無法預料。

“爸爸不會有事的，對嗎？”翼急切地問艾斯?？墒遣坏劝够卮?，翼又說：“爸爸肯定不會有事的?！?/p>

艾斯安慰著翼，說她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湯杰的朋友，大家會一起想辦法幫助湯杰。

“星空老師被抓走了，爸爸也被抓走了，為什么人類不允許機器人擁有人類的情感和智慧？”翼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艾斯耐心地解釋給翼聽，這是個很復雜的問題。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很多科學家認為讓機器人擁有人類的情感和智慧，可以更好地為人類服務，但是后來，更多的科學家認為，機器人一旦太智能，他們的能力就會無限擴大，如果機器人也像人一樣，擁有了野心，甚至想傷害和取代人類，那后果是無法想象的。人類害怕失去主導權(quán)，決定不能讓這種可能性發(fā)生。所以，這方面的研制就被擱淺了。

“那些被抓走的、擁有人類情感和智慧的機器人呢？他們會怎么樣？”

“回收?！卑怪徽f了兩個字，卻讓翼如墜冰窟。

“但是也沒有那么糟糕，”艾斯語氣輕松地說，“你爸爸這些年一直在研制一種情感芯片，為了保護那些已經(jīng)擁有人類情感和智慧的機器人，只要植入芯片，他們的高智商、高情感就可以幫他們躲過那些檢測儀器。在他看來，機器人應該和人類一樣，享有平等、自由的權(quán)利。對了，他的朋友夏博士的選擇性記憶技術(shù)也研發(fā)成功了，可以大大降低仿生機器人智慧中危險的部分，從而降低他們犯錯的概率?！?/p>

翼不太懂艾斯說的這些，她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爸爸會不會有事。

“法律上只規(guī)定了不能給仿生機器人注入人類完整的記憶，但是卻沒有規(guī)定不能將人類的大腦完整地移植到仿生機器人的體內(nèi)。嚴格說來，你并不是一個真正的機器人。”艾斯認真地、緩慢地說給翼聽。

翼聽明白了，她呆了一會兒，說：“我的大腦，是瀾的？”

“是的，”艾斯說，“其實，湯杰不想告訴你真實情況，只說是瀾的記憶，這樣對你來說，你是更獨立的個體，他不希望給你太大的心理負擔。不過他考慮到，萬一有一天，你的身份被人揭發(fā)，會面臨什么樣的結(jié)局，所以他決定不僅僅是把瀾的記憶給你，而是把瀾的整個大腦給你。你是他精心設計打造出來的，你對他來說，就是另外一個女兒?！?/p>

翼的心頃刻間變得溫暖柔軟起來：“所以說爸爸不會有事？”

“我想是的?！卑拐f。

翼看著桌子上那只紫色的鳥兒被一陣風吹起，搖搖晃晃飛向了窗外。她的記憶瞬間如煙花般迸發(fā)，她想起那個在天空中飛翔舞蹈的夢，那個女孩兒原來是她自己啊，而爸爸就在地面伸出雙手，準備隨時保護她。她全記起來了，那段時間是她剛剛接受了瀾的大腦手術(shù)后的恢復期，她每天都迷迷糊糊地做著奇怪的夢。在夢里，爸爸一直陪著她，照顧她，直到她完全恢復、清醒過來。

那時，她總問爸爸：“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爸爸回答她：“當然，永遠都會?！?/p>

原來，那并不是夢。

發(fā)稿/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