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郭則沄與傅增湘的交游大致始于1915年,此后交往一直未輟,但二人晚年時的交往更為密切。在文學(xué)方面,二人共同參與和主持了諸多集會,更互相交流、品鑒、題跋書畫作品。此外,他們頻繁互訪,常共游古剎野寺,彼此提供精神上的慰藉。二人的交往不僅基于共同的賡續(xù)學(xué)術(shù)、延續(xù)風(fēng)雅的職志,也是世變滄桑之下相互慰藉的體現(xiàn)。
關(guān)鍵詞:郭則沄;傅增湘;文學(xué)交游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1750 (2024) 06 - 0063 - 07
郭則沄(1882—1947年),字蟄云,號嘯麓,自號龍顧山人,晚號遁圃老迂、水淙花隱、孑廠、青人,福建侯官人,郭曾炘之子,俞陛云之婿,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進士。郭則沄以散館第一授編修,任浙江溫處道道臺,署理浙江提學(xué)使。入民國,先后任銓敘局局長、大總統(tǒng)府秘書長,兼署國務(wù)院秘書長、僑務(wù)局總裁。
郭則沄才藻富贍,博通掌故,一生著述頗豐,涉及詩、詞、駢文、小說、筆記等多個方面。詩文集有《龍顧山房全集》,詩詞話有《十朝詩乘》《清詞玉屑》,小說有《紅樓真夢》《洞靈小志·續(xù)志》,另有《舊德述聞》《知寒軒談薈》等作品傳世。
傅增湘是近代著名人物,好金石,工書法,興教育,且藏書豐富,精于校讎,在版本學(xué)、目錄學(xué)、??睂W(xué)方面取得了卓越成就, 堪稱一代宗師。學(xué)界對傅增湘的研究,也多從上述幾個方面展開。[1] 對傅增湘交游的考察,也多聚焦于以上領(lǐng)域,或從金石書法角度分析梳理其交游細節(jié),或探討其與諸多藏書家的書緣及友誼,或研究其與海外友人的交往,但以上研究對其文學(xué)活動及相關(guān)交游的探討則相對缺乏。
郭則沄之孫郭久祺在《知寒軒談薈》序言中寫道:“先祖父嘯麓公與傅老友誼極深。”[2]6 作為社會名流和校讎大師,傅增湘交往者眾多,而郭則沄亦是京津文壇的活躍人物,二人在文學(xué)和學(xué)術(shù)上有著廣泛的交集。昝圣騫在《晚清民初詞人郭則沄研究》中已注意到郭則沄與傅增湘有所往來,但限于各種原因,只是一筆帶過。季劍青在《寺廟與掌故》一節(jié),已探及郭則沄與傅增湘的有關(guān)極樂寺集會的交往互動。顯然,二人之間的交往尚未得到充分探討,仍需進一步的挖掘以揭示其全貌。
郭則沄大約在中年時就已與傅增湘相識,之后兩人的交往一直未輟,到郭則沄晚年,兩人更是過從甚密。他們之間的交往以參加詩社雅集、互相題跋、聯(lián)袂共游等形式為主。
一、同參文會,承續(xù)風(fēng)雅
詩社是文人士大夫間頗流行的一種文學(xué)活動,具有“切磋詩藝、互通聲氣、締結(jié)友好等功用”[3],因此,宋元之際,遺民們以詩社唱酬抒發(fā)黍離之悲。民元后,清遺民效仿月泉吟社等遺民詩社,結(jié)社吟詠,以寓其故國之思??梢哉f,參加詩社雅集是清遺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此外,民國時期承接蘭亭集會的風(fēng)雅精神,修禊不斷,“旅京文人每歲上巳皆有修禊之舉,分韻賦詩,蔚成風(fēng)俗”[4]。郭則沄和傅增湘也在諸多文人聚會活動中不斷相遇,通過這些活動,兩人的交往日益密切。
郭則沄與傅增湘產(chǎn)生交集的時間,應(yīng)在1915年前后。民元前后,詩社興盛,其中關(guān)賡麟主辦的寒山詩社成立最早,諸名士紛紛入社?!逗缴缭婄娺x乙集》的社員名錄顯示,郭則沄和傅增湘均在其中。此集記載時間起于癸丑(1913年)臘月,訖于甲寅(1914年)歲除。但此集中并未選錄兩人的作品,難以判斷兩人產(chǎn)生交集的具體年份。然而,郭則沄的連襟許寶蘅在日記中,對郭則沄、傅增湘的集會交往有詳細的記錄。1915年正月十一日,即新歷2月24日,許寶蘅“六時到福興居,約傅潤沅、幹臣、少侯、星樞及階舅、汲叔、嘯麓晚飯,九時散歸”[5]524。因此,郭則沄與傅增湘最遲在1915年已有交往。
此外,根據(jù)許寶蘅日記記載,郭則沄與傅增湘等人的集會雖有間隔但未曾斷絕,如1916年三月廿一日(新歷4月23日),許寶蘅赴傅增湘的邀請,并記錄了同坐受到邀請的眾人:
二時赴傅沅叔約……見其所藏書,多精" " " " " " " 本。同集者錢幹老、張姜齋、郭嘯麓、沈冕士、孟" " " " "玉雙,夜十時散歸。[5]1183
再如1927年三月廿五日(新歷4月26日):
六時赴理齋約,座有周立之,郭嘯麓,沅" " " " " " "叔,秋岳,治薌,仲郊,務(wù)觀,幼芝。[5]577
己未年(1919年)上巳,傅增湘、許寶蘅、郭則沄等人在南海瀛臺舉行修禊。參加這次集會的還有周樹模、關(guān)賡麟、關(guān)霽、樊增祥等人。關(guān)霽有《上巳沅叔季湘嘯麓諸公見招修禊南海限南海二字》,諸人也各有詩文,均發(fā)表于《鐵路協(xié)會會報》上,可資證明。①
1920年,郭則沄于北京蟄園結(jié)詩社(稱蟄園詩社),專做擊缽吟。入社不限鄉(xiāng)籍,每月一集,每集兩題。樊增祥、關(guān)賡麟、周學(xué)淵等人紛紛加入,傅增湘亦入詩社,與眾人共同唱和,期間也常與郭則沄一同值課。擊缽吟共持續(xù)了八年,直至1928年郭曾炘去世。郭則沄哀痛不已,蟄園詩社也不再舉行。1930年,郭則沄意圖刊刻社稿,于是請丁傳靖刪定,成《蟄園擊缽吟》二卷。1933年,輯錄工作完成,郭則沄請傅增湘題寫《蟄園擊缽吟》的書簽和封面。集中收錄了傅增湘《艮岳記》《浣花日》《諸葛武侯》《一品妃》等擊缽吟作品。
1931年七月,傅增湘于藏園發(fā)起“蓬山話舊”之會,邀請滯留北京的翰林諸老集會,郭則沄自然也在受邀之列。集會時有合影留念,并有詩歌唱酬,郭則沄亦有詩作:
一麾江海迫烽煙,回首貞元似隔天??颇? " " " " 寖疏猶妙選,輩行僅在各衰年。浮名已換生前" " " " " "酒,忍辱真成劫外仙。慚愧石渠叨眼福,藏園" " " " " " "萬卷讓君專。[6]326
其后題識為:
辛未初秋,沅叔前輩集同館四十人于所居" " " " " "藏園,樹石幽勝,題名既竟,出是冊屬為詩紀" " " " " " " "之。陵谷屢遷,清尊無恙,傷今惜往,相對憮然," " " " 賦此奉酬,即希郢正。蟄云郭則沄。[6]326
郭則沄年譜載:“是為《蓬山話舊》第一集,弢傅有詩,同人依韻和之,山人未用其韻,后以沅叔之請,復(fù)為作《蓬山話舊圖》,并以駢儷文記之?!保?]72-73 顯然,郭則沄在題詩之外,又應(yīng)傅增湘之請,為傅增湘作《蓬山話舊圖》,并作文記之。
1936年夏,郭則沄又舉蟄園律社,每月一集,集必二題,參與者大部分為蟄園詩社舊侶,傅增湘也在其中。1941年,郭則沄將社作與年少時所參加的《榕蔭堂律集》共同付刊,合稱《蟄園律集前后編》,并再次請傅增湘題寫書簽和封面。
戊寅(1938年)七月,傅增湘在藏園舉行第5次“蓬山話舊”雅集。此時,已有將近半數(shù)的同館相繼逝去。傅增湘作《蓬山話舊圖序》,總結(jié)了前5次雅集的情況,并感嘆社侶的零落,“此八年間,同社諸賢相繼頹喪,屈指已有二十三人”,不禁“感舊銜哀,情難自已”[8]419-420。而郭則沄亦作《蓬山話舊圖序》,“右蓬山話舊寫影,傅沅叔世丈前輩所藏……歲在著雍攝提格(1938年)閏秋既望跋于瓶花簃”[6]420。郭則沄此文駢四儷六,一派遺民心緒,感慨“詞苑之盛衰為邦運所系”,并用“雖然檀槐改火,史職未完。桃李余春,我曹為殿”[8]423 與傅增湘共勉。
“蓬山話舊”雅集共舉行了14次,而在第5次之后,參加的人數(shù)越來越少。吳雷川在日記中對第6至第8次“蓬山話舊”的情況有所記載:
民國廿八年(1939年)七月十五日。蓬山" " " " " " 話舊第六集。在藏園聚集。是日到者二十人。" " " " "未到者三人。[9]226
民國廿九年(1941年)七月十八日:十時三" " " " " 刻。乘人力車至傅沅叔家。蓬山話舊第八集。" " " " "傅沅叔、卲伯絅、郭肖麓、邢冕之做主人。被約" " " " " "而到者八人:俞階青、李端棨、文斌、陳云誥、龔" " " " " "元凱、張書云、高毓浵及余。主客共十二人而" " " " " " "已。飯前攝影。[9]258-259
1939年,集會人數(shù)尚有二十人,然而,僅僅過去兩年,人數(shù)便減少至十二人。此外,稻畑耕一郎對“蓬山話舊”第6次至第12次的舉辦時間和參加人員進行了詳細考證,徐蜀在此基礎(chǔ)上對蓬山話舊第10次、12次、14次進行了補充和訂正。[10]216-242 根據(jù)二人的考證,每次集會郭則沄都會參加,可謂是“構(gòu)成‘蓬山話舊’后半期集會的核心成員之一”[11]。
郭則沄不僅每次集會必參加,有時還同傅增湘一起做主人,可見二人交往密切。徐蜀稱,“蓬山話舊”第13次集會情況尚未找到資料,或許郭則沄的詩歌可以提供一些線索,即《蓬山話舊第十二集沅叔前輩出示翰苑群書屬題即次卷中弢庵太傅韻》一詩:
氈車東路愴蒙塵,慚說貞元舊侍臣。老去" " " " " "奔輪虛日月,夢回曳履近星辰。僅存我輩堪成 世,能重斯官斷在人。遐溯遺編千載邈,可憐古" " " " "道竟埋湮。[12]4
此詩收在《龍顧山房詩贅集》卷三《藜床集》中,此集時間應(yīng)起于丙戌(1946年)元日,迄于丙戌七月左右。而在該集的前一卷,即卷二《瘣春集》中,有《春游絕句》組詩,其中一首末句為“一覺十年頭更白,耐人留戀是蕭疏”,其后有注云“藏園藏山話舊第十二集”。[12]8 據(jù)徐蜀考證,第12次“蓬山話舊”舉行的時間為乙酉(1945年)三月二十日,諸人同觀宋本《中說》,且卷二《瘣春集》收錄的正是郭則沄1945年的詩歌。那么,郭則沄詩題中的第12次“蓬山話舊”或許是記憶錯誤,他所記錄的此次集會可能是第13次,這也是郭則沄參加的最后一次。
傅增湘在京師期間,不僅與同人結(jié)社,也連年與友人在上巳日修禊,地點或在畫舫齋,或在鏡清齋。北海上巳修禊,始于1937年,持續(xù)到1944年。郭則沄也經(jīng)常參與這一活動,并與傅增湘同做主人,宴請眾人。以1940年三月三日為例,傅增湘與趙椿年、郭則沄、楊壽楠、夏孫桐等人做主人,在北海鏡清齋的沁泉廊上集會,當(dāng)時參加的有蕭龍友、張伯英、鄭孝檉、張朝墉、吳錫永、田步蟾等人。[8]485郭則沄有《庚辰上巳鏡清齋修禊分均得漢字》,此詩后收入《藏園倡和集》中。
同年重陽節(jié),傅增湘又招集眾人前往龍樹寺集會。郭則沄年譜載:“秋,沅叔招集龍樹寺看蘆花,為展重陽之飲?!保?]91傅增湘這一集會目前尚無其他記錄,據(jù)郭則沄《洞靈補志》“張之洞入夢”條記載,座中同人有傅岳棻,[13]367 郭則沄另有《沅叔前輩招集龍樹寺為展重陽之飲》一詩,可資互證。
郭則沄曾與北京耆舊“商量舊學(xué)”,設(shè)立古學(xué)院,在北京團城余清齋治古學(xué),匯刊先儒遺書。1943年,因“軒臨湖苑,水石特勝”,郭則沄便邀請同人共集,結(jié)知寒社。[2]1 參加集會的既有古學(xué)院同人,也有向來交好之好友,傅增湘亦被邀請入社。知寒社同人并不作詩,只不過是與同人夜談,以資互慰。諸人談?wù)搩?nèi)容廣泛,而以郭則沄談?wù)擃l率最高,所談內(nèi)容有七十六篇之多,傅增湘次之,書中收錄傅增湘所談四十余條。
總的來說,詩社宴集為遜清遺民提供了擱置自我內(nèi)心的空間。其中,個人參加或組建多個社團可謂常態(tài),郭則沄與傅增湘也在由地緣和詩歌構(gòu)成的巨大交游網(wǎng)絡(luò)中相遇、相知。留置北京期間,他們共同主持與發(fā)起的詩酒之會,既是對承平之日的懷緬,也是對風(fēng)雅傳統(tǒng)的延續(xù)。這一舉動蘊藏著他們共同的歷史記憶,構(gòu)成了他們彼此認同的底色。
二、相互題跋,留存掌故
在文人集會中,社友常出示自己珍藏或新得的圖卷,請同人題詠。傅增湘和郭則沄經(jīng)常相互交流,并為對方的圖卷撰寫題跋。
乙亥(1935年)冬至,傅增湘作《題聘室聶雉梅書善》題識。聶夫人是傅增湘的原配,但卻臨嫁而卒,“方議涓吉迎娶,忽于初秋遘疾,竟不起”[6]431?!毒聢@夢蝶圖》是聶夫人的遺物,傅增湘曾請郭則沄題詠,郭則沄填詞一闋,為《沅叔世叔老前輩大人屬題即希正拍蟄云郭則沄倚滿庭芳調(diào)》:
鴛牒盟虛,鸞篦恨永,聚頭密字分明。紅樓" " " " "畫里,病枕聽秋鶯??偸擎隙疱e愛,折秋香、許" " " " " " 降云英。贏人說,蓬山夫婿,年少更多情。
銷凝回首處,流黃罷織,油碧空迎。鐘陵" " " " " " "彈淚過,玉碎珠零。到西園黃蝶,問棠梨春雨冥" " " " "冥。端留得,芝芙前讖,酬酒誓他生。[6]434
此詞沒有標(biāo)明日期,但傅增湘曾在庚辰年(1940年)《雅言》卷十二中設(shè)“韭園夢蝶圖題詠”板塊,并按時間先后將諸人題詠作品發(fā)表在上面。郭則沄詞作前后作品分別為乙亥(1935年)嘉平和丙子(1936年)仲冬所作,那么傅增湘請郭則沄題詠的時間應(yīng)大致在1935—1936年。
傅增湘之父傅世榕曾客居海州,與顧沄一同游覽云臺山時,見到一棵奇特的松樹,于是創(chuàng)作了《蟠龍丈人圖》。年幼的傅增湘在一旁侍奉,觀摩了整個作畫過程。1937年,傅增湘回憶往事,撰寫了《怡樂老人蟠龍丈人圖跋》,希冀“當(dāng)代勝流,同資欣賞,或詳加記述,補入圖經(jīng)”[14]160,以留存此掌故,這樣先人手跡便能長久流傳。次年,傅增湘請郭則沄為其父親所作的《蟠龍丈人圖》題跋,郭則沄作長詩《沅叔前輩屬題其尊人申甫丈所作蟠龍丈人圖蓋云臺異松也為作長歌狀之》。
1939年,傅增湘購得張道渥為法式善所繪《國花堂賞荷分韻圖》圖卷,因部分圖卷浥損,傅增湘便將圖卷重新裝裱。同年十月,郭則沄從傅增湘處借得《國花堂賞荷分韻圖》圖卷,打算手摹副本,將副本送還極樂寺靈巖上人保存,于是傅增湘便請郭則沄為之作記:
余忝雅契,遂獲借觀……比藏園丈重裝原" " " " " "卷,復(fù)屬贅詞……己卯(1939年)小春雪后甚" " " " " " " "寒,龍顧山人識于遁圃之瓶花簃。[15]528-529
數(shù)十年前,郭則沄曾有國花堂補花之舉,如今又臨摹《國花堂賞花分韻圖卷》副本,以補圖卷,存前代故事,可謂“補花補圖皆掌故”[7]90。于是郭則沄便請傅增湘將自己補圖之舉記錄成文,以存掌故,傅增湘應(yīng)郭則沄之請而作《題龍顧山人撫國花堂圖卷》:
此法梧門極樂寺國花堂分詠圖,以成親王" " " " " 書榜,合裝成卷,舊藏佛尼因部家,余輾轉(zhuǎn)得之," " " " 以示同年郭君蟄云。君意此卷宜還寺中,以存" " " " " 前代故實。會余方欲重復(fù)裝池,并補錄詩文于" " " " "后,蟄云因手摹此卷,付之寺僧,而屬余" " " " " " " " " " " 記之。[16]
傅增湘的《題龍顧山人撫國花堂圖卷》與郭則沄補種海棠之舉自然而然地成為舊京名流追懷風(fēng)雅的契機。次年,郭則沄招眾人觴集于極樂寺,觀賞圖卷,即席賦詩。這一行為對風(fēng)雅傳統(tǒng)的追懷意義非凡,此次活動的推動者和參與者,傅增湘詳細記錄了這一重振風(fēng)雅的雅事:
庚辰三月八日,同年郭君蟄云置酒國花堂," " " " "招邀朋舊,吟賞竟日……余亦挈原卷至此,相與" " " " "披觀。蟄云昔年曾有補花之舉,今海棠已燦然" " " " " 成林,因倩名筆繪圖,攜之入座,命景題詩,此卷" " " " "亦付寺僧護守。乾嘉余韻,復(fù)見于茲世,是不可" " " " " 以不記。記者,江安傅增湘也。[15]179-180
傅增湘此文篇幅雖短,卻詳細記錄了雅集的前因后果,“乾嘉余韻,復(fù)見于茲世”更是展露出對風(fēng)雅傳統(tǒng)重振的期待?!额}龍顧山人撫國花堂圖卷》可謂是郭則沄與傅增湘雅契的見證之一,他們對《題龍顧山人撫國花堂圖卷》的共同創(chuàng)作、相互欣賞以及互相題跋,彰顯出兩位文人之間的深厚友誼與文化共鳴。
郭則沄晚年罹患胃疾,1939年,他在養(yǎng)病期間,寫成《紅樓夢》續(xù)書,共六十四回,名之曰《紅樓真夢》。1940年,該書以石印法刊印出版,除石印本外,另有小說云樓寫本《紅樓真夢》流傳。寫本牌記為“玄黓敦牂陽月”,即1942年10月,時間上晚于石印本。此本收錄諸多畫像和題詞,其中《紅樓真夢·自序》后載有“雪萍光祿肖像”,顧雪萍是郭則沄在書中的自況。這幅像是一幅全身肖像畫,顧雪萍披一身紅色斗篷,戴著一副眼鏡,面容生動逼真,頗為寫實。此畫沒有畫家名款,不知作者是誰。但畫上方有傅增湘所寫題款“雪萍光祿肖像”六字,畫題左側(cè)署名“藏園”,并鈐“增湘之印”白文方印、“沅叔”朱文方印。此外,傅增湘還為《紅樓真夢》題詞:
才筆虞初屈,當(dāng)年賦上林。悲歡情種淚," " " " " "忠愛逸民心。
北極迥看遠,南華托音深。蒼茫家國恨,握" " " " "槧幾沈吟。②
詩的前兩句展現(xiàn)出傅增湘對郭則沄才華的肯定?!坝莩酢笔切≌f代稱,這里指《紅樓真夢》,“賦上林”即指郭則沄奉祝傅增湘七十生辰的《藏園賦》,傅增湘將其比擬為《上林賦》,雖有夸大之嫌,但亦顯示出對郭則沄的認可。三、四句便是對郭則沄“涉筆低徊,感兼家國”主旨的揭露。[7]89 末尾展現(xiàn)出作者在家國之恨上,與郭則沄深有同感。
此外,傅增湘又多次請郭則沄題跋,如1939年傅增湘請郭則沄題《曳車圖》,郭則沄有《為藏翁題其尊人梅巖翁曳車圖》。此后,郭則沄還有諸如《藏園屬題彭文勤石經(jīng)考文提要秘本》《題姜瑤圃繪三百三十有三士亭圖即用卷中吳荷屋中丞韻是卷舊藏福建學(xué)政署今歸藏園前輩》等作品。③
與友朋各出卷軸品賞與題跋,是舊式文人的一種生活方式。直觀上看,兩人的題跋既有圍繞書畫內(nèi)容的品賞鑒定,亦有對沉淀其中的歷史、掌故的關(guān)注與記錄。這種文人式的消遣,不僅映射出他們的生活方式和精神品位,而且具有一定的情感投射,從另一角度揭示了兩人凝于翰墨之中的友誼。
三、聯(lián)袂共游,互勵互勉
除了參加集會宴席之外,郭則沄與傅增湘常相伴出游,共享雅游之樂。直至傅增湘中風(fēng),臥床休養(yǎng),兩人的出游才被迫中斷。即使如此,郭則沄也常至傅增湘住所探望、陪伴,相互安慰。
郭則沄退隱后,除參加集會外,常攀游京津名勝,游山看花,泛舟江河。郭則沄于北京游旸臺、翠微諸山,極樂、碧云、香界諸寺,于天津游李園、柳墅、八里臺,歲為常例。傅增湘也耽于山水清游,“屐齒筇枝,南北殆遍”[17]245。因此,郭則沄與傅增湘常常結(jié)伴,游賞北京風(fēng)景勝跡。對兩人的游賞經(jīng)歷,郭則沄也一一以詩記之。傅增湘偶爾也有詩歌,只是未能流傳下來。通過這一過程,他們共同塑造并積累了一種共享的自然景觀記憶,并加深了他們之間的情感聯(lián)系。
1926年,郭則沄與傅增湘同游崇效寺,并談及崇效寺花事掌故,郭則沄有所感慨,作《與沅叔前輩話崇效寺花事感作》一詩:
楸陰依舊繞僧扉,洗出兵塵色更奇。不道" " " " " 妖紅叨佛力,終疑冤碧幻春姿。爭新斗艷更千" " " " " "態(tài),惜往傷今坐一癡。眼底蓬蒿長薈蔚,遮藏那" " " " "見太平時。[18]7-8
崇效寺是北京的一處名跡,相傳建于唐貞觀年間,以花卉稱于京城。清代初期以棗花出名,中葉則以丁香花著稱,末期以牡丹聞名京師,有清一代名流競相題詠。
1938年,郭則沄與傅增湘、黃孝紓、黃孝平同往香山觀賞紅葉,并作《同沅叔霜腴螴廠棲月崖看紅葉》一詩:
云嵐大好養(yǎng)疏頑,借得妍晴約共攀。一事" " " " " 關(guān)心了紅葉,兩年留眼負青山。吟邊島下秋俱" " " " " "峭,畫里人行影亦閑。慚愧霜林如有恨,夕陽多nbsp; " " " "處減酡顏。[18]10
傅增湘亦和韻作《香山遠眺和蟄云韻》一詩:
衰齡腰腳尚清頑,玉笏仙巖得共攀。霜葉" " " " " 凋傷猶遲客,風(fēng)塵靜掃喜還山。園林盛賞人誰" " " " " "識,冠蓋京華我獨閑。行過寒潭窺鬢影,轉(zhuǎn)愁游" " " " " 鯉訝朱顏。[19]3
傅增湘此詩沒有標(biāo)明具體時間,但郭則沄年譜戊寅年(1938年)載:“是秋,偕沅叔、公渚、君坦游棲月崖,看紅葉?!保?]87 香山靜宜園是北京著名的天然園林之一,全園包括“內(nèi)垣”“外垣”和“別垣”三個部分,棲月崖便是外垣八景之一。此外,傅增湘此詩與郭則沄的《同沅叔霜腴螴廠棲月崖看紅葉》用韻完全一致,因此可以斷定傅增湘此詩確實是與郭則沄1938年共游香山時所寫。
二人的詩歌都表現(xiàn)了對自然美景的熱愛,先言游山之興,閑人愛此清游,游山之趣、途中之景,一一道出。
1939年春,郭則沄又與傅增湘同游極樂寺,拜訪靈巖法師,但未能與法師相遇。于是轉(zhuǎn)至國花堂賞牡丹,興到之處,郭則沄感而題壁。這首極樂寺題壁詩后有小記:“已卯(1939年)三月十二日偕沅丈前輩來游,距前游旬日,而風(fēng)物已小異矣,留瀋憮然,蟄云記。”[15]179 之后二人又前往覺生寺觀永樂大鐘,郭則沄作詩二首記錄此行,并將其與游國花堂舊作一起呈示給傅增湘,詩后落款為:“已卯(1939年)三月十二日,同沅丈游極樂寺訪靈巖上人,不遇,復(fù)迂涂至覺生寺觀大鐘,得詩二首。沅叔世丈前輩復(fù)督錄國花堂紀游舊,近諸作并希校正?!保?5]531
郭則沄與傅增湘的游覽幾乎成為慣例,兩人常于春秋兩季觀賞風(fēng)景。如1940年春季,郭則沄與傅增湘同往鹿巖精舍觀牡丹,又往壇園觀牡丹、芍藥,傅增湘也因花事盛衰而感賦詩歌。秋季,二人又同往西山觀紅葉,郭則沄有《偕沅叔前輩鹿巖精舍看牡丹留題》《壇園牡丹甲都下今春較遜而芍藥之盛過之沅叔感賦長篇因和其韻》《與沅叔西山看紅葉不及往歲之盛》,都是當(dāng)時游覽的生動見證。④
兩人交往既久,友情也愈發(fā)深厚。1941年,傅增湘七十生辰,郭則沄有《藏園賦》奉祝。此賦述傅增湘身世頗為詳細,先從傅增湘居住的藏園引入,仔細描繪了藏園景致,“王城之西有藏園焉。秀出九逵,廣逾五畝,花石虧蔽,廊廡鉤連”,由此而及藏園主人,“為儒林之祭酒,當(dāng)太學(xué)之舉幡”。并突出傅增湘篤好遠游,“搜三神于域外。盡妙賞于川陸”的性情,對傅增湘潛心典籍、“役志典墳,殫勤枕笮”的校讎經(jīng)歷做了總結(jié),[20]427-428 突出了藏園主人的個性特點和學(xué)術(shù)成就,言語真摯。此外,郭則沄又將此文親自書寫,“郭君筱麓亦撰藏園賦,洋洋二三千言,乃自書之”[20]514,兩人交誼,從中可見一斑。
1944年,傅增湘中風(fēng)臥病在床,郭則沄聽聞傅增湘的情況后,牽掛不已,有《莼衷齋頭夜集聞沅叔病狀》一詩:
酒薄花殘醉不成,念君病榻正關(guān)情。果然" " " " " 懸解誰多戀,似此橫催我亦驚。家道難言甘墨" " " " " 墨,人生何事苦硁硁。頑天萬一憐書種,乞放" " " " " " 衰癯作主盟。⑤
整首詩流露出詩人對友人的關(guān)心和對人生困境的感慨。詩歌完整展現(xiàn)了郭則沄得知消息后的心態(tài)變化和情感反應(yīng)。在聽聞傅增湘生病的消息后,郭則沄不僅有“驚”,更有“怕”?!绑@”是得知傅增湘遭此“橫催”,恐又一同儕離世。作為舊學(xué)之主盟,傅增湘對舊學(xué)之存續(xù)有重要影響,“乞放”一句顯示出郭則沄對傅增湘病情的關(guān)心和對傅增湘延續(xù)舊學(xué)之地位的肯定,展示出傅增湘對舊學(xué)延續(xù)存亡的意義。
此后不久,郭則沄系念友情,前往傅增湘處探疾問候,并作《視沅叔前輩疾留詩慰之》一詩勸慰傅增湘:
瓶花枕帙指教看,執(zhí)手拳拳欲語難。起廢" " " " " 微功憂亦喜,扶顛絕幸險能安(君前夕顛墜床" " " " " " " 下)。危時養(yǎng)晦休心力,老境傷孤惻肺肝。堆眼" " " " "蜀文須手訂,名山定許假年寬。[12]10
郭則沄親眼了解了傅增湘的情況,對傅增湘的情況表現(xiàn)出慶幸和心安,并寬慰傅增湘,勸他好好修養(yǎng),不要太過憂愁,一片至誠,純出自知己友誼。
1945年,傅增湘七十四生辰,郭則沄前往傅宅為傅增湘祝壽,許寶蘅日記記載:“四時到石老娘胡同祝沅叔生日,沅叔病較去年見愈,神明較清,能小語,子有、蔚如、嘯麓均在,聚談甚樂,留晚飯?!保?]1436
總之,從相攜共游,到病榻掛念,種種行為均揭示出郭則沄與傅增湘二人的交往,超越了單純集會帶來的浮泛交情,而漸漸深入至內(nèi)心,達到了志趣上的相通和共鳴,展現(xiàn)出二人友情之醇厚。
四、郭則沄與傅增湘交往原因
郭則沄與傅增湘晚年交契深厚,乃是因為二人氣類相近。清廷覆滅后,郭則沄雖出仕民國,但仍以清遺民自居,諸多作品中無不蘊含黍離之悲、遺民之思,好友陳宗蕃評價其為“已富名山業(yè),偏含故國悲”[21]282,可謂半生寫照。而傅增湘也同樣懷有一種“非筆墨所能形容的失落感和難以自處的心境”[10]68。
首先,作為遺民,面對“道統(tǒng)”旁落,二人均以“賡續(xù)學(xué)術(shù)、從事文化的傳承和整理為職志”[22]323。在傳統(tǒng)政教的解體下,郭則沄、傅增湘不僅勉力維系京師士大夫為文酒之會、詩社集唱的風(fēng)雅習(xí)慣,更以賡續(xù)斯文、接續(xù)舊學(xué)為使命。兩人同居北地,郭則沄結(jié)蟄園詩社、律社,舉行文酒之會,傅增湘不僅招集“蓬山話舊”,亦連年舉行北海修禊,又招集同人重陽聚會。每一次集會中,總少不了郭則沄的身影。郭則沄和傅增湘不僅是宴席酬唱的積極參與者,更是舊京風(fēng)雅的倡導(dǎo)者。他們因共同維護文化風(fēng)雅而建立的聯(lián)系,又進一步加深了他們之間的友誼。除此之外,兩人于舊學(xué)也出力甚多。傅增湘曾言:“非文章公器,非可自私……文字之脈,不幸自我而斬,與古為愁,其咎戾自大?!保?7]248 因此,自息影藏園后,一直不輟著述。郭則沄更與諸同人籌設(shè)古學(xué)院,訪求古籍。作為后學(xué)晚輩,郭則沄自然對傅增湘這位校讎大師敬重有加,虛心求教,傅增湘也為郭則沄提供諸多幫助。兩位學(xué)者也因共同的學(xué)術(shù)追求和對傳統(tǒng)文化的深切關(guān)懷,建立了深厚的學(xué)術(shù)友誼。1944年,郭則沄在搜刊顧炎武《菰中隨筆》時,從傅增湘處借來三卷本,并打算向傅增湘請教,但卻因“藏園風(fēng)疾頹臥,弗獲共商榷”。郭則沄在跋文中稱,“今乃以藏園之助得??z書”[23]1,不僅展現(xiàn)出對傅增湘的敬意和感激,也彰顯了兩位學(xué)者之間深厚的友誼與相互尊重。
其次,在京舊友、同人日益零落,兩人關(guān)系也日益親密,聊以互慰。據(jù)潘靜如考證,九成以上的清遺民都卒于民國時期,而卒于1937年以前的清遺民又占了七成。[24]42 可以說,清遺民所感受到的時間威脅,不僅是一種精神的損耗,更有孤獨的蔓延。因此,他們所產(chǎn)生的孤獨情緒是群體性的,傅增湘有“數(shù)貞元之士朝,存者無多”的寂寞[8]419,郭則沄亦有“耆舊凋零同調(diào)盡”的孤獨[12]4,因此,兩人于日常生活中相互扶持和慰藉。如1946年,郭則沄作《賀沅叔重宴鹿鳴并述近懷》一詩,向傅增湘吐露心懷:
……桃花流水石橋斜,羨君健步從麇麚。" " " " " 誰知一月春城別,病榻無情送落花。曷來我亦" " " " " "傷同病,留命看天有天幸。疚疣決舍達者云,豈" " " " "若全歸守其正。浮休有數(shù)亦有時,斯文一發(fā)天" " " " " "寄之。君看孔壁傳經(jīng)者,桓榮伏勝皆孑遺。[12]8
此時郭則沄的胃病已越發(fā)嚴重,“浮休有數(shù)”所引發(fā)的人生消逝之感,使得他在詩中真情流露,其中既有對人生無常的感慨,又有對延續(xù)斯文的使命感,傅增湘恐怕也有惺惺相惜之嘆。這種基于共同經(jīng)歷和情感體驗的深厚情誼,不僅為兩人提供了精神上的慰藉,也成為他們相互支持的重要紐帶。
縱觀郭則沄與傅增湘的交游,可以發(fā)現(xiàn),兩人的交游建立在共同的文化底蘊和情感共鳴之上,主要通過詩社宴集、書畫品鑒、共同出游等形式體現(xiàn)。這種長期的、多維度的互動,既體現(xiàn)了郭則沄與傅增湘之間深厚的情誼,也反映了當(dāng)時文人交游的普遍模式,可視作當(dāng)時文人交游的一個縮影。同時,考查郭則沄與傅增湘的交游始末,不僅能夠勾勒出二人在北京文學(xué)活動的輪廓,一定程度上,也可裨補二人交游研究及年譜傳記之闕。
注 釋:
①傅增湘與郭則沄共同參與的集會有很多,如1924年在三貝子園豳風(fēng)堂舉行的甲子修禊,同年又宴請同人法源寺賞牡丹,黃福頤《詞庵詞》有《御街行·樊山沅叔嘯麓書衡癭公敷庵仲騫諸公道階上人招集法源寺賞丁香即席分韻拈得袖字》。1932年重陽節(jié)又設(shè)宴于北海漪瀾堂,楊圻有《壬申重九沅叔釋堪味云蔚如袞父彤士嘯麓子威招登高瓊?cè)A島燕集漪瀾堂賓主如蘭亭之?dāng)?shù)分韻賦詩余得拂字》,見1932-12-13日《益世報》(北京).
②見上海圖書館藏《紅樓真夢》小說云樓寫本(索書號796084-991)
③《為藏翁題其尊人梅巖翁曳車圖》見上海圖書館藏《龍顧山房詩續(xù)集□卷》稿本(索書號:線普長742075-81),其余均見《龍顧山房詩贅集》卷一.
④均見上海圖書館藏《龍顧山房詩續(xù)集□卷》稿本(索書號:線普長742075-81).
⑤見上海圖書館藏《龍顧山房詩集不分卷》稿本(索書號:線普長744588-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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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校:王彩紅,趙 青
A study on Guo Zeyun’s Relationship with Fu Zengxiang
SUN Shiyu,YANG Yanhua
( Fuyang Normal University, Fuyang 236000, China )
Abstract: The intercourse between Guo Zeyun and Fu Zengxiang began roughly in 1915,and the intercourse between them has not stopped since then,but the intercourse between them was more close in their later years. In literature,the two of them jointly participated in and presided over a series of poetry society collection meetings,and exchanged, appreciated,inscripted paintings and calligraphy works.In besides, they visited each other frequently and often visit the ancient and wild temples together to provide spiritual comfort to each other.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two people was not only based on the common academic and elegant career,but also reflected the mutual comfort under the vicissitudes of the world.
Key words: Guo Zeyun;Fu Zengxiang;literary intercour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