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一名浙江大學學生在圖書館借的老版物理書中,意外發(fā)現了一枚手繪書簽。書簽的正面繪有栩栩如生的花葉、水草和河蝦,另一面工整地寫著“贈給好友周凈秋”,落款是1957年。
經查詢,周凈秋是浙大1960級物理系本科生,書簽是他的高中同學送給他的。一枚舊書簽,一段穿越67年的友情,溫柔了歲月。
這則消息在旁人眼中是平淡的,在我讀來,卻如徐志摩筆下的秋陽,有心思有恩情,“仿佛叫你想起什么”,讓我想起心有“簽簽”結的往昔時光。
開卷有益,閉卷有簽,簽中有情意。從小到大,我收到的最多的禮物就是書簽,景點書簽、葉脈書簽、押花書簽、金箔書簽、磁性書簽……可那些書簽都太精美,我舍不得用,看書時仍習慣將身邊的紙片代替書簽。
雖然是紙片,也有情趣——“吊牌書簽”為每一本書發(fā)放“合格證”,“信封書簽”將精彩文字寄至記憶深處,“機票書簽”將閱讀化作一段旅程——可它們畢竟不是為閱讀設計的。為了讓閱讀更有儀式感,我開始自己動手做書簽。
我疊過折紙書簽,當“楓葉”“蝴蝶”“馴鹿”等伏在書角上,守護住了滿書園的春色。也畫過水彩、蠟筆、黑白線描書簽。勾勾畫畫時,常會想起巴金小說《春》里送給覺新古雅書簽的蕙和《延禧攻略》里傅恒口中“夾書的葉簽,每一片都是你曬干、制作”的青蓮……她們送出書簽,也送出一份無言的傾慕,我的傾慕送給誰呢?送給書。
我最喜歡且用得最久的一套書簽,是用貼紙、襯衣紙板和細麻繩做成的小書簽。那些細麻繩,仿佛自書山高處垂下的登山繩,呼喚我去攀登。而貼紙上的卡通動物,以高舉著臂的可愛動作與書互動,讓閱讀變得更有趣。
以最近正在讀的書為例,出現在《別再問我什么是嘻哈?》里的書簽,仿佛在跳“把手放在空中甩”的嘻哈舞;出現在林-曼紐爾·米蘭達的詩集《早安,晚安!》里的小書簽,仿佛在隨他創(chuàng)作的音樂劇《身在高地》中的人物一同高歌,“我要展翅高飛/飛向像樣的人生”;《裝幀之美》中寫到一位攝影師的隨筆集,每次與小書簽在書中相遇,我都仿佛聽到它奶聲奶氣地念著那本書的名字,“現在我在這兒哦!”……
盡管《一個人的書籍設計史》有書簽帶,我仍將書簽夾在介紹刻紙作品《游刃集》的那一頁,因為作者袁荃猷在自序中寫道,“但盼眼仍明,手仍健,還能再作些喜滋滋、活潑潑的刻紙,使精神仍常在最美好的圖像中升華”——小書簽上對這段話“舉雙手贊同”。但愿我也能做些“喜滋滋、活潑潑的”書簽,與書相伴到老。
(編輯·謝奇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