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以“清”論文是中國傳統(tǒng)詩學中重要的審美評價標準之一。值得注意的是,在《文心雕龍》之前,“清”主要在人物品評領域使用,以“清”論文者并不多見,且限于語言形式的層面。受玄學思維方式的影響,“清”的內(nèi)涵在《文心雕龍》中得到豐富和發(fā)展。劉勰把“清”的使用范圍拓展到構思、立意、文體、風格等方面,中國傳統(tǒng)詩學中以“清”論文的傳統(tǒng)在《文心雕龍》中正式確立。
[關鍵詞] 清 《文心雕龍》 劉勰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21-0117-04
“清”是中國傳統(tǒng)詩學中重要的審美范疇。它發(fā)端于先秦時期,在六朝玄學為主的哲學底色下,內(nèi)涵得到了進一步豐富,最終在劉勰所著的《文心雕龍》中蔚為大觀。
一、“清”的哲學內(nèi)涵與含義流變
何莊認為:“‘清’ 的哲學思想來源于“道家的清心寡欲與儒家的以禮節(jié)情?!盵1]在道家形而上的思維方式中,“道”是老子哲學體系中的最高范疇,是宇宙和世界的本原,老子曾說過“天得一以清”,一即為“道”,意思是天因得道而能清澈澄明,“清”作為道的集中體現(xiàn)方式和本體特征,是道家思想中最高的審美追求之一。道家清凈無為、返璞歸真的生活方式也是圍繞著“清”所展開的,保持著“清”這種審美狀態(tài),才能忘記“物”和“我”的存在,從而以自然無為的心境去感應物體。在儒家的哲學體系中,“清”有清正、清廉、清和的內(nèi)涵,主要用來形容人道德高尚和政治清明?!胺蛩?,君子比德焉”,就是用水之清澈來比喻君子美好的德行。此外,“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情感形式以及“中庸”“中和”的美學觀念,都是儒家尚“清”的體現(xiàn)。到了魏晉時期,在名教與自然融合的背景下,“清”的內(nèi)涵范圍開始擴大,不再作為儒家和道家思想的精神區(qū)分。儒家思想中“清”所代表的道德政治規(guī)約與道家思想中“清”體現(xiàn)的自由淳樸的人格理想逐漸彼此滲透。
“清”最開始表達的是“純凈、純潔”的自然意義。如《國風·魏風·伐檀》:“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薄睹献印とf章下》:“當紂之時,居北海之濱,以待天下之清也。”《左傳·襄公八年》中的“俟河之清,人壽幾何?!庇幸恍╅_始用于形容人的品質,如《國風·鄭風·清人》:“清人在彭,駟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薄渡袝び輹に吹涞诙罚骸爸痹瘴┣濉保斜硎酒犯袂逭?。這在《離騷》中進一步發(fā)軔,屈原用“扶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來表白自身的高潔人格。漢末,“清議”之風盛行,“清”在倫理學意義方面使用,成為統(tǒng)治者人才選舉、士人入仕的考量標準;曹魏時期,曹丕在《典論·論文》中把“清”和“氣”結合了起來:“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曹丕的觀點使得“清”這一概念在生理層面與文學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聯(lián)系。其后,“清”在《世說新語》中被大量運用于人物品評,來形容人的德行。例如《世說新語·品藻》二四:“治身清貞,大修計較?!盵2]這里的“清貞”意為對待自身廉潔清正;又如《世說新語·賞譽》三八:“庾公猶憶劉、裴之才俊,元甫之清中。”[2]這里的 “清中”指人品清明公正,心地清白;《世說新語·文學》二五中有云“南人學問清通簡要”[2],“清”在這里則首次運用于形容學問,用來評價南人做學問清晰通達。值得注意的是,在《世說新語》中也開始出現(xiàn)了用“清”來品評詩文的例子,《世說新語·輕詆》第十三則劉孝標注引《柔集敘》:“相贈詩書,清婉辛切!”[2]直到陸機的《文賦》,“清”開始成為文學評論的概念:“清”在文中出現(xiàn)了7次,6次作為文章的審美概念來使用。如:“藻思綺合,清麗千眠”“或清虛以婉約”。
二、《文心雕龍》中的以“清”論文
“清”作為詩學審美范疇在《文心雕龍》中共出現(xiàn)44次,形成了一個以“清”為核心的復合概念群。經(jīng)過統(tǒng)計和歸納,“清”在《文心雕龍》中所容納的美學內(nèi)涵主要表現(xiàn)為5個方面——清峻、清省、清麗、清新、清典。每種美學內(nèi)涵在使用方面都有不同的側重。其中:清峻側重于對文章整體風格的形容,清省、清麗和清新側重于文章的形式,即語言、立意、文體方面,清典則主要用于文章的構思層面。
魏晉時期,玄風鼓蕩,玄學逐漸成為主流思潮。玄學以“無”作為本體,是宇宙和世界的本原,“有”的本質仍然是“無”。因此,要把握本質,就要實現(xiàn)對“有”的超越。魏晉風度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現(xiàn)是飲酒、服藥,以此來實現(xiàn)對短暫有限生命的超越。在文學方面,同樣要實現(xiàn)對“有”的超越——“以‘有’握‘無’超越有限而達到無限去追尋人、物內(nèi)在美質是玄學與文學、美學之結合點。”[3]毫無疑問,玄學與文學的結合為“清”的內(nèi)涵在《文心雕龍》中的豐富和發(fā)展提供了思維方式,“清”作為文學審美范疇得以在其中集中綻放。
首先,根據(jù)玄學的理論,人的語言、表情和動作是具體存在的“有”,人的才性和情感是抽象的“無”,藝術創(chuàng)作就是要通過“有”來傳達“無”,因此對人物的才性和情性的表現(xiàn)高度重視?!扒寰边@一美學內(nèi)涵便體現(xiàn)了這種時代追求。面對當時“言貴浮詭,文繡鞶帨”的文壇,劉勰提倡明朗剛健的風格,追求情志表達鮮明的文風。他在《風骨》篇里對他心中的理想文風進行了詳細論述,明確了文章寫作的“正式”是“風清骨峻”[4]。吳承學先生曾指出“風骨”在人物品藻與文學批評之間的內(nèi)在聯(lián)系:“在人物品評時,‘風骨’是指由人體形貌表現(xiàn)出來的精神面貌,即由人體骨相結構顯示出來的內(nèi)在力量的氣勢,由風姿風采而產(chǎn)生的感染力和魅力。文學藝術批評中的‘風骨’,取義形式和內(nèi)涵也近于此?!盵5]與“風骨”這一概念相同,“清峻”也在人物品評領域有大量的使用,原多指通脫清高的人品。魏晉時期人物品藻盛行,“清峻”從人格美的領域進入到了藝術美。在劉勰這里,用來特指情志表達澄明朗暢的文風。劉勰在《時序》篇里稱“簡文勃興,淵乎清峻?!盵4]這里“清峻”的內(nèi)涵便更側重于形容人品。在《明詩》篇中,劉勰用“嵇志清峻”[6]形容嵇康的人品,也很好地概括了嵇康清拔脫俗、通脫有力的詩歌風格。關于嵇康其人,《世說新語》中有記載:“康性絕巧,能鍛鐵。家有盛柳樹,乃激水以圜之,夏天甚清涼,恒居其下傲戲,乃身自鍛。家雖貧,有人說鍛者,康不受直。唯親舊以雞酒往與共飲啖,清言而已?!盵2]可見,嵇康擁有清遠高潔的人生志趣。同時,他個性耿介, 思想激切。《晉書·嵇康傳》記載了孫登對他的評價:“君性烈而才雋”[7],嵇康性格的這一側面在其創(chuàng)作中得到了更多的體現(xiàn)。例如,嵇康系獄后所作的《幽憤詩》:“順時而動,得意忘憂。嗟我憤嘆,曾莫能儔。事與愿違,遘茲淹留。窮達有命,亦又何求?!敝笔阈匾?,風格嚴肅峻切,感情激憤,暢快淋漓。
其次,“言”“意”關系是魏晉玄學的又一基本命題。有學者指出:“‘言不盡意’論喚起了文學對語言局限性的警覺,使如何準確掌握語言運用之‘度’成為魏晉南北朝文論的新課題。‘言盡意’論堅定了文學 ‘立言’ 不朽的信心,使文學語言形式的鍛造問題成為魏晉南北朝文論關注的重心?!盵8]清省、清麗和清新的美學內(nèi)涵正體現(xiàn)了對形式之完滿、自然的追求?!扒迨 奔疵魑?。《熔裁》篇稱:“士龍思劣,而雅好清省?!盵4]這是由“清”的本義水清引申出來的基本內(nèi)涵,主要指的是文辭的凝練、省凈以及文意上的取舍和節(jié)制?!扒妍悺眲t常用來形容文體?!抖▌荨菲Q:“賦頌歌詩,則羽儀乎清麗?!盵4]劉勰在這里明確提出了賦、頌、歌、詩四種文體以清麗為準則,認為文章要“循體而成勢”,要做到因體制宜。關于詩這種文體的“清”,劉勰在《明詩》篇里有更進一步的解讀,他說:“若夫四言正體,則雅潤為本;五言流調(diào),則清麗居宗?!盵6]進一步區(qū)分了五言詩和四言詩兩種文體,指出了清麗是五言詩相對于四言詩的特點。黃侃《文心雕龍札記》引摯虞《文章流別論》云:“雅音之韻,四言為正。其馀雖備曲折之體,而非音之正也。”[9]四言詩是著意于“雅”而言的,魏晉以來崛起的五言詩則是以“清”為勝,并到南朝蔚為大觀,因此被稱為“流調(diào)”。劉勰隨后又稱“茂先凝其清”[6],認為張華的詩作有“清”的特質。首先,從形式的層面來看,張華詩中“清”字出現(xiàn)的頻率很高,如《答何劭》 其一:“穆如灑清風,灸若春華敷”;《情詩》:“蘭蕙緣清渠,繁華蔭綠諸”“明月耀清景,隴光照玄墀”。此外,從詩歌的總體意境層面來看,這些句子大都用字精煉,意境淡雅。與早先從本義引申而來的內(nèi)涵不同,此處之“清”已不同于明晰省凈之“清”,而偏向指一種精致華麗的詩歌風格,這是劉勰對“清”的內(nèi)涵進行進一步擴展的表現(xiàn)。有學者曾經(jīng)指出:“劉勰所說之‘清’,有一些側重言辭方面,但已與前期的‘清省’不同,不是很強調(diào)語辭的簡約,更多的是和‘麗’字結合在一起,指經(jīng)過錘煉的語言的精致之美。與簡約的關系并不大,而與‘麗’有更大的關系,凡是采用精致優(yōu)美的語言,而不刻意、過多地堆砌繁縟的辭藻,沒有過多的人工雕琢的痕跡的這種語言風格,都可以稱為清麗?!盵10]同時,劉勰也意識到了“新”之于“清”的決定性作用。他在《熔裁》篇里稱:“及云之論機,亟恨其多,而稱清新相接,不以為病?!盵4]陸云雖對陸機行文繁縟不滿,但更肯定了他立意謀篇的清淡新奇。同樣,在《誄碑》篇里評價周勰和胡廣等人的碑文:“清詞轉而不窮,巧義出而卓立?!盵6]指出了創(chuàng)作時用詞立意應力求變化新穎??傊?,劉勰在前人“清省”的基礎上賦予了“清”新的內(nèi)涵,不再簡單地強調(diào)語辭的簡約,而要追求語言的精致之美和新穎之美,要達到“以少總多”的效果,用簡潔的語言涵蓋豐富的意蘊,語言使用要新穎,不陷于平庸。與此同時,也應認識到劉勰對精致之美的追求是有限度的,即美要自然。劉勰反對刻意堆砌繁縟辭藻的行為,這體現(xiàn)了他執(zhí)正馭奇的原則。
最后,魏晉時期由于名教與自然的關系得到了調(diào)和,儒家思想講求的道德和政治也被納入了藝術美。在這樣一種思想傾向的影響下,逐漸形成了“清典”這一美學內(nèi)涵?!扒宓洹奔辞妍惖溲拧O噍^于單純的“清省”,“清典”對文章的思想是否純正,行文是否符合傳統(tǒng)和法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明詩》篇中,劉勰這樣評價張衡的《怨篇》:“至于張衡《怨篇》,清典可味;《仙詩緩歌》,雅有新聲。”[6]張衡在《怨篇》中寫道:“猗猗秋蘭,植彼中阿。有馥其芳,有黃其葩。雖曰幽深,厥美彌嘉。”這里張衡繼承屈原開辟的香草美人傳統(tǒng),借蘭花來表達自己的高潔人格,引經(jīng)據(jù)典,風格清麗典雅。在劉勰眼中,儒家經(jīng)典是最具有“風骨”的典范之作,在思想情感層面上也具有“思無邪”的特點。因此,他秉持“文必宗經(jīng)”的思想,把儒家思想作為最高審美規(guī)范并落實到文章的語言形式和思想內(nèi)容中。在《頌贊》篇中,劉勰指出了頌體寫作的要領“原夫頌惟典懿,辭必清鑠?!盵6]除了頌這種文體,劉勰對其他文體平正典雅的風格也有相同的追求。他在《宗經(jīng)》篇中提出了六條標準:“一則情深而不詭,二則風清而不雜,三則事信而不誕,四則義直而不回,五則體約而不蕪,六則文麗而不淫?!盵6]不僅要求感情真摯、風格清純、敘事真實,對文辭也做出了要求,這具體包括字句、音節(jié)、篇章等方面,在此后的一些篇目中有具體的論述,如《練字》篇:“一避詭異,二省聯(lián)邊,三權重出,四調(diào)單復?!盵4]《章句》篇:“句之清英,字不妄也;振本而末從,知一而萬畢矣?!盵4]《聲律》篇:“又詩人綜韻,率多清切?!盵4]總之,“清典”這一內(nèi)涵體現(xiàn)了劉勰主張取法儒家經(jīng)典,從經(jīng)典中汲取營養(yǎng)的態(tài)度。在思想上要莊嚴肅穆、古樸端莊;在字句的使用層面要向經(jīng)書學習,從而達到字句清英、音節(jié)清切、篇章清靡的效果。
三、《文心雕龍》后以“清”論文的發(fā)展
劉勰在《文心雕龍》中大規(guī)模以“清”論文的影響首先體現(xiàn)在稍后鐘嶸的詩歌評論著作《詩品》中。蔣寅先生指出:“曹丕論詩賦的審美特征曾獨標‘麗’字,陸機附以‘清’而成‘清麗’,以為文章美的共同標準,劉勰這里又將它從‘文章’中剝離出來,獨歸于詩,遂使‘清’在詩中的地位得以確立。”[11]《詩品》承續(xù)《文心雕龍》,大量用“清”字論五言詩歌,全書中“清”字出現(xiàn)了近20次,如:嵇康條“然讬喻清遠,良有鑒裁,亦未失高流矣。”[12]鮑照條:“然貴尚巧似,不避危仄,頗傷清雅之調(diào)?!盵12]到盛唐時期,“清新”的這一內(nèi)涵又影響到了詩人李白和杜甫。李白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作為自己的風格追求。杜甫用“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來評價李白的詩歌創(chuàng)作,同時自身也有很多詩句體現(xiàn)了他對清新詩風的追求:例如“詩清立意新”“更得清新否,遙知對屬忙?!钡搅送硖疲究請D所作《二十四詩品》中特立“清奇”一品,體現(xiàn)了其對“清幽”詩境的追求。宋代,“清”的內(nèi)涵得到了進一步的深化。蘇軾很注重對“清”風格的追求,常常以“清”論詩,如“清詩五百言,句句皆絕倫”;范溫把“清”作為詩歌的主要風格之一;張炎把“清空”作為詞的理想境界。元代,方回進一步發(fā)展了“清新”這一內(nèi)涵,提出了新的看法:“非清不新,非新不清,同出而異名,此非可以體用言也?!彼麑Α扒濉焙汀靶隆钡年P系重新進行了思考,認為“清”和“新”密不可分,是同質的關系。詩人元好問也注意到了“清氣”對于詩人的珍貴,并主張詩人從自然中吸收“清氣”,用來助推自我的詩歌創(chuàng)作。明清時期,“清”在詩歌評論領域中更是頻繁出現(xiàn):胡應麟在《詩藪》中對“清”的強調(diào),提出了詩歌應做到格清、調(diào)清、思清、才清;竟陵派代表人物鐘惺提出了“詩為清物”說;袁枚提出了“詩貴清真”說等,都體現(xiàn)了后世詩論家對“清”這一概念的關注。
四、結語
劉勰既站在經(jīng)典的立場上尊古守古,又著眼于文學的發(fā)展角度力主創(chuàng)新,求新求變,而“清”這一概念的內(nèi)涵正好很好地兼顧這兩方面。因此,“清”在《文心雕龍》中得到了大規(guī)模的使用。在這樣的前提下,劉勰對“清”的使用做了進一步開拓,上至對理想文風的追求,下至文章寫作時的構思立意,賦予了“清”新的內(nèi)涵。在《文心雕龍》之后,“清”在由唐代到清代的整個中國古代詩學史上都不曾缺席,代表了中國古代詩學獨特的審美趣味。最后,由于“清”本身廣泛的包容性和極強的派生性,對其不同時期審美內(nèi)涵的研究還有待于進一步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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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約編輯 楊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