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辦公室里,電話鈴聲響起,大隊長拿起了電話,只聽電話那端說:“是小陸嗎?我是老余呀。我給你送禮物來了!”
“啊,是余叔叔??!”大隊長嚴肅地說,“禮物我不收!余叔叔啊,那是違規(guī)違紀的……我……您……是知道的,是吧?”
“哈哈哈……我這份禮物你非收不可!已經(jīng)送來了!”
“?。窟@……這……已經(jīng)來了?哪趟車?我馬上去接您!”
“不用了!我都到你辦公室門口了!”
老余已退休十多年,早回兩千多里外的故鄉(xiāng)了,時不時打電話來詢問大隊老同事的情況是常事。不料,他未打招呼就已到了門口,而且是送禮,大隊長錯愕不已,但還是立刻出迎。
老余滿面春風,像一陣風一樣刮了進來,還帶來一個背著行囊的小伙子。小伙子大約二十六歲,臉帶微笑,文質彬彬。
老余坐下接過大隊長雙手敬上的茶,啜上一口就打開話匣子了。他對小伙子說:“孩子,這是小陸,連年的先進工作者、高級工程師、找礦能手!他可出息了,現(xiàn)在當大隊長了,你要向他好好學習找礦技術!”轉而對大隊長說,“這是我兒子,老二,余勤,中國地質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yè)……”
“哦……我想起來了!就是網(wǎng)上應聘已通過來面試的余勤!”大隊長雙手緊緊握著老余的手高興地說:“余叔叔,我們正需要這樣的人才??!”大隊長又向小伙子提問了多個問題。小伙子反應敏捷,應對如流。大隊長對老余說:“面試我看沒問題!不過,還需要主考官正式面試才能最終通過?!?/p>
老余忙說:“那是,那是……”
大隊長疑惑地問:“余叔叔,您在地質隊工作了足有四十年,每日爬山,汗水泡衣,櫛風沐雨,風餐露宿……其中非同一般的艱苦您是知道的,為何還叫小余學地質呢?”
“哎呀!情緣??!”老余說:“我自從退休回鄉(xiāng)定居后,常常夢回地質隊!我非常懷念我們野外隊的小窩棚,每當想起我們工區(qū)就感到格外親切,念念不忘……于是,我就讓我兒子接著走這條崎嶇的不尋常之路……我家老三也考上了地質大學,過三年也碩士畢業(yè)了……以后我依然打算讓我的孫輩也都報考地質大學,讓‘香火’一直傳承下去……”
大隊長感慨地說:“您真是一位叫人敬佩的老同志啊!”
老余激動地說:“我的老同事,你爸老陸也是難得的好同志??!想當年我們在深山勘探,我喝了生水腹瀉不止,最后虛脫,無法行走,是你爸翻山越嶺、披荊斬棘,非常艱難地把我背回,救了我一命啊……”
大隊長說:“余叔叔,您的事跡更感人啊!您用您有限的工資與積蓄,先后救助了三個患重病的當?shù)乩习傩铡崩嫌嗾f:“我以前那些小事提它干什么!”大隊長問:“余叔叔,您在鄉(xiāng)下的生活一定過得不錯吧?”
“不錯,不錯!”老余興奮地說,“我大女兒、女婿開廠,效益不錯!他們還給我蓋了一幢小別墅,生活舒適著呢!”
“是的。如今農(nóng)村很多勤勞致富的人都土房換別墅了!”大隊長認真地說,“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前景大好,您讓小余跟著您女婿他們干,收益不是更多嗎?我們地質隊目前來說工資并不高……”
“我不在乎錢!”老余感慨萬千:“以前,農(nóng)民生活艱難,我爸我媽先后離世,我成了孤兒,四處討飯、流浪……后來,是黨把我收入孤兒院,養(yǎng)育我長大,供我讀書,還送我上太谷地質學院……黨的這份大恩不能忘啊,小陸!”
“好,好,好!”大隊長被感動得連聲叫好,接著撥打了一個電話,“爸,余叔叔來了!您趕緊叫媽準備幾個好菜……”電話那端連聲道:“好,好,好!還有你余叔叔最愛喝的酒!”
說話間,不覺到了下班時間。大隊長說:“余叔叔,走,請你們上我家跟我爸喝兩杯!”又說,“至于禮物……我坐在這個位置……請您理解!”
老余哈哈大笑,說:“小陸,你誤會了!我說的禮物是他—余勤!以后還有‘禮物’送給你呢!那就是過三年畢業(yè)的老三……”
大隊長恍然大悟,驚喜而激動地說:“??!這是世上最好、最珍貴的禮物!這樣的‘禮物’,我們十分歡迎!”
工人兄弟
廠長辦公室就在車間旁,廠子小,辦公室倒十分寬敞,有六十多平方米,工人兄弟們得空總愛聚在廠長辦公室談生活、談工作,大家或坐,或站,或蹲,或靠,有的甚至倚在廠長的辦公桌上,悠然自得。廠長也習慣了如此,工人說他們的,他做他的事,竟然互不干擾。無事時他也常和工人們閑聊,因而可以直接從工人兄弟中了解到他們工作中的缺點、錯誤,得以及時糾正,避免了不必要的損失,產(chǎn)品質量過硬,十分暢銷,他很高興。再說,下達任務、指示,人多聚此,不用四處找人,十分方便,他很樂意。于是,工人們一有空總愛在此談天說地,無拘無束。習慣成自然,有時工人們加班,一日沒見到這幫工人兄弟來,廠長就覺得像缺了什么似的,心里空落落的。
一次,廠長出國考察回來后,興致勃勃地向工人們大談見聞,末了說:“那里的領導坐著,員工(工人)不可以坐,只有站著,傭人似的,垂手侍立,恭聽候命,唯領導是尊……那里工人就是仆人,領導(老板)才是主人……”廠長又對一個倚在自己辦公桌上的工人說:“像你這樣在那邊是萬萬不行的,對領導不敬,立馬要被炒掉!”說著,廠長身子開始正襟危坐,“自己就是主人”形于臉上。那工人站直了,退了出去,其他橫七豎八地坐、靠、倚在各處的工人聽著,不自在地起來,最后坐者起,靠者移,變得縮手縮腳、拘拘束束,漸而魚貫溜出。俄頃,辦公室人去樓空,冷冷清清。
從此,工人們跟廠長有隔閡似的,不再到廠長辦公室。辦公室笑聲不再。漸漸地,工人們工作變松懈了,拖拖拉拉;廠長要人難找,諸事不盡如人意;下達的生產(chǎn)任務,也不能按時完成,產(chǎn)品也粗糙起來,幾成廢品;遲到早退,百狀俱出;工人們見到廠長,也躲躲閃閃,有的人還說準備跳槽;不得已到廠長辦公室者,也拘束而來,“誠恐”而去;廠長吩咐任務時,個個肅立,垂手耷頭,極不自然,十分別扭,距離一下子拉遠了。廠長明白了:這是自己一句不經(jīng)意的話惹的“禍”,他后悔不已。
廠里產(chǎn)品越來越差,常出廢品,照此下去,大事不妙!廠長有所悟,下令立即停產(chǎn)整頓召開“特別會議”。會議就在廠長辦公室,坐不下這么多人,不少人就蹲在辦公室外。
廠長一再強調產(chǎn)品質量的重要性。最后,他說:“我上次說的領導(老板)與工人(員工)的差別,那是說外國的,咱中國可不同,有自己的特色!我也一樣,和大家同屬國家工人的一員,人人平等,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從今以后,廠長辦公室不再叫廠長辦公室,改叫‘自己家’,希望大伙兒空閑時還像從前那樣到‘自己家’來閑聊……”
見眾人毫無反應,廠長又說:“總之,大家一切像以往那樣,不要拘束,進辦公室……不,是‘自己家’,像回到自己家一樣隨隨便便!在此沒有尊卑,大家都是主人!”
眾人還是沒有反應,廠長又說:“不要再叫我廠長,長者、平輩,直呼我名即可;年紀比我小者,叫我哥??傊Q我為兄弟者,獎!在‘自己家’一如既往,表現(xiàn)隨意者,獎!”廠長越說越激動,“像從前一樣無顧忌者,獎!獎金由我個人支出!”
頓時,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會場的氣氛活躍了起來。工人們放松了精神,嘻嘻哈哈,有的把腳擱在凳上,斜倚在凳子上,有的還像往常一樣用廠長的杯子倒水喝,辦公室恢復了昔日的“自然”和諧氣氛,一切都是那么隨意、隨便。廠長笑了。
工人們又像往常那樣,一有空就聚在“自己家”,談笑、閑聊,海闊天空,無拘無束—廠長和工人們很快又融洽起來,恢復到以前的狀態(tài),這里沒有區(qū)別,彼此就像兄弟,無所不談,有事即議,說說笑笑,是那樣和諧、融洽!
廠長和工人打成一片,廠長又可第一時間了解到工人在工作中的缺點、錯誤,得以及時糾正。工人們一投入工作,都格外認真、細心,生產(chǎn)出來的產(chǎn)品,竟比以前還要精致,深受消費者的歡迎,產(chǎn)品更加暢銷。廠長不禁由衷感嘆:“這就是咱們的工人兄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