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敝灰痪?,便道盡了“我”心中的情與思。正如那闋詞,詩意盎然,回味悠長。
早市上,櫻桃、毛豆角與荷花,都自帶著一種最天然、最原始的香氣。在這之前,它們未曾來過人間,但僅僅這一遭,就留下了花香與清風,留下了翠荷鮮碧的好顏色,留下了一盤詩句。而后,化作恬淡安然、歲月靜好的詩情畫意,化作那永遠珍藏在心靈柔軟的角落,與血脈相連的愛。
作家李娟定是一個有情之人。一捧荷花,翠綠的蓮蓬,一顆顆毛豆,在她的筆下,也變得不同凡響,清新脫俗?!邦w顆碧綠,飽滿如玉,一碗青碧,清清白白?!?/p>
簡簡單單的文字,輕輕淺淺的敘述,樸樸實實的情意,令人回味無窮,又心生無限向往。
我想,唯有如作者一樣的美好之人,才會被“無限荷香染暑衣”感染,才懂欣賞那化作了一個人的青春的深碧,才能明了這其中的真意,才能體味隱藏于世間的玄妙。
作者是有幸的,能夠于文字中與那些有緣之人相遇。
生病時吃些“蓮蓬”和“荷葉”的賈寶玉,喜歡畫櫻桃和芭蕉的作家馮杰,畫櫻桃圖的豐子愷先生,以及叫做“松尾芭蕉”的作家……他們彼此在紅與綠之間賞著明麗的色彩,于情與思之中悟著如水而逝的韶華與光陰。
他們亦如作者一樣,有一顆純粹、詩意、恬淡的心。要說,該以怎樣的心境面對多變的世間?這便是最好的答案了。
那紅與綠,那情與思,不僅僅在外界,更深藏在心中——“珍藏起那件我和兒子嬰兒時期都穿過的小肚兜,珍藏起那些遠去的親人給我們的愛。”
“紅色的絲綢上繡著碧綠的芭蕉,荷花盛開,一對黃色的小鴨在水中嬉戲。小兒穿在身上,如同楊柳青年畫里的小娃娃?!?穿著肚兜的小孩兒,可愛如仙桃一般。
“姨媽年輕時聰慧過人,心靈手巧,擅長女紅。芭蕉、荷花、小鴨,色彩明麗,栩栩如生?!?/p>
“繡肚兜的姨媽”似乎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她手中的絲線像婀娜多姿、隨風舞動著的柳條一般,劃出一道道美麗的弧線。針法細膩,線條流暢,令人癡迷。一絲一縷,盡是滿滿的愛憐。一針一線,皆是深深的情意。
這是“愛”的最美、最真的樣子。
誰說愛一定偉大,一定驚天動地?
“母親看著坐在床上的白胖小娃兒,滿眼都是笑意?!币粋€眼神,便足矣。就連小兒手里捏著的那顆紅櫻桃,也似乎都在閃耀著愛的光芒。
“他穿的肚兜,姨媽為我繡的肚兜,也是我小時候穿過的。”一個物件,便足矣。碧綠的芭蕉,盛開的荷花,嬉戲的小鴨,仿佛都在欣喜,在歡笑,在舞動。
細微之處的真情,無聲勝有聲。最樸實的感情,是最具穿透力的愛,才會于心中激起千層浪,開出萬朵花。
那些人、那些物,皆已遠去,卻又不曾離去。將愛永遠藏在心靈柔軟的角落,與血脈相連。
帶上這份情與思,繼續(xù)趕路。累了,吟一句宋詞,櫻桃與芭蕉,都依然在記憶深處閃爍著溫潤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