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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靈靈的一雙眼睛

        2024-06-13 00:00:00徐廷華
        莫愁·時代人物 2024年6期
        關(guān)鍵詞:水靈靈紙屑馬尾辮

        我每天去莫愁湖公園散步,都會穿過小區(qū)的一片花園。一天,我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一手提著大塑料袋,一手握著一把塑料夾子,低頭將花園周圍的枯葉、煙頭、碎紙屑抑或其他雜物撿進塑料袋中。前晚剛下過一場雨,地面有點潮濕,有的雜物被行人踩過后黏在地上,小姑娘用夾子的一頭輕輕地鏟著,神情是那么專注。

        我只看到她的背影,她梳著一條長長的馬尾辮。我好生奇怪,自己天天從這必經(jīng)之路走過,怎么沒見過這個小姑娘。

        第二天,我路過花園時,在一個拐角又看見了她,她依舊在撿拾花園周圍落下的枯葉、隨風刮來的紙屑,以及路人扔的煙頭。我微笑地問她:“小姑娘,你是一名志愿者?”“不,學校放暑假了,我?guī)桶⑵抛鳇c事。”她抬起頭望望我,兩只眼睛忽閃忽閃,清澈如水。

        “你上幾年級?”我問。她傻傻地笑著仰望我,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二年級,過了暑假就升三年級。”“那你阿婆呢?”“阿婆這兩天病了。前面掃地的是我姥爺?!毙」媚锸种盖胺?。

        我循聲望去,見一位穿橘紅色馬甲的中年人正揮舞著掃把掃地。待他漸漸掃近了,我看清楚了,這不是保潔工老沈嘛,他負責這片花園的保潔。

        我見了老沈,忙說:“小小年紀幫阿婆做事,多懂事的孩子?!崩仙蚝呛堑匦χ骸稗r(nóng)村娃,懂事早?!彼屚鈱O女叫我爺爺。小姑娘甜甜地叫著,那水靈靈的眼睛閃動著。老沈一家來自安徽,女兒女婿在南京一家高科技企業(yè)工作,他和老伴相依著做點事,如今娃大了,老兩口在家里也沒啥事干,雙雙在街道找了份保潔工作?!霸谵r(nóng)村弄慣了,閑不住,不是享福的命?!崩仙蜃猿暗卣f著。

        一天,我在家里找出幾本注音的童書,有葉圣陶的《稻草人》、魯冰的《小蜘蛛開店》等,去送給小姑娘,小姑娘禮貌地向我道謝。我從塑料袋里拿出童書給她,她微笑著,一本一本地翻看著。忽然,她指著插圖本《唐詩一百首》對我說:“爺爺,這本書我有,媽媽給我買過的,開頭的一首詩我都會背?!闭f著她大方地張口背起來,背得抑揚頓挫,很有節(jié)奏感。

        小姑娘對我說:“爺爺,這本書我已經(jīng)有了,您就不要再送我了?!蓖A送?,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爺爺,這本書還是給我吧,下學期開學時,我送給我的同學李香香,她可想要這本書哦?!彼鲱^望我,等待著我的回答,眼神中透出迫切的希望。我爽快地一口答應(yīng)著:“好,好的?!?/p>

        “謝謝爺爺?!彼蛭揖狭藗€躬,隨后拿著塑料袋和長塑料夾子,滿心歡喜地跑走了,頭后面的馬尾辮一甩一甩的,早晨的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從那以后,我沒再見過那個小姑娘。老沈告訴我,外孫女這兩天在家照應(yīng)她外婆,外婆的病有點重了。可我心里仍記掛著她,她那天真、單純、誠實、聰明的心靈,就像她那雙亮晶晶水靈靈的眼睛,那樣清澈見底。

        我才見過小姑娘幾次,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可她留給我的印象卻是那么深刻,那么永久。

        編輯 馬哲 xjjyh_32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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