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亮 張修亮

摘 要：在藝術多元化的今天，各種藝術形式蓬勃發(fā)展，油畫作為一種重要藝術形式也呈現(xiàn)出多元發(fā)展的趨勢，各種繪畫語言層出不窮，對繪畫語言的研究也更加深入和多樣化。藝術家們通過對繪畫語言的運用及創(chuàng)造性的試驗，逐漸形成了豐富多樣的繪畫風格和表現(xiàn)手法。繪畫語言成為藝術家們表達自我、傳達情感和呈現(xiàn)觀念的重要工具。繪畫語言作為繪畫的靈魂和特點，在畫面中起到的作用是不容忽視的，強化自身繪畫語言意識、提高作品的藝術內涵和藝術思想是值得每一位畫家追求的。通過對繪畫語言的深入研究，以塞尚的《玩紙牌者》為例，分析其中所運用的繪畫語言，可以使我們更好地理解油畫的藝術價值和文化內涵，拓寬藝術理論的視野，提高藝術鑒賞能力和創(chuàng)作水平，推動油畫藝術在當代的拓展和創(chuàng)新。

關鍵詞：繪畫語言；表現(xiàn)方式；情感表達；油畫

一、繪畫語言的概念

油畫作為一種視覺藝術，其歷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紀的歐洲，距今已有600多年，并逐漸發(fā)展成為西方藝術的主流形式之一。在其漫長的發(fā)展歷史中，出現(xiàn)了多種多樣各具特色的繪畫語言。油畫的繪畫語言是創(chuàng)作者在創(chuàng)作時借用一定的手法、材料、工具等賦予作品情感并最終呈現(xiàn)給大眾的一種工具，是聯(lián)系藝術家與觀者的一種溝通媒介。其主要包含構圖、線條、色彩、筆觸、質感、明暗、肌理等。除此之外，繪畫語言還帶有個體性和獨特性，每個藝術家的繪畫題材、生活閱歷、審美傾向和想表達的情感不盡相同，因此，所表現(xiàn)出的繪畫語言也是各種各樣的。

二、繪畫語言的構成要素

油畫的繪畫語言是油畫的重要表現(xiàn)因素，它傳遞著藝術家對客觀事物和生活的主觀感受，是畫家借助一定的外在表現(xiàn)形式來表達內在情感的工具，是表達視覺效果和視覺感受的一種符號。繪畫語言的構成要素相互作用，藝術家可以通過運用這些要素來表達自己的情感、思想和主題，同時也可以引起觀眾的共鳴和思考。而在如今的時代變化中，繪畫語言的豐富性正不斷擴展，有了更多新的內容，筆者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探究。

（一）構圖對畫面的作用

構圖是成就一幅優(yōu)秀繪畫作品的起點與基石，它決定著作品的性質與感染力，也是聯(lián)系作品思想、主題、情感的紐帶。它影響畫面的平衡、節(jié)奏、主次關系和視覺效果，對于觀者產生的視覺體驗和情感傳遞起著重要作用。藝術家通過合適的構圖方式可以在畫面中創(chuàng)造一種視覺平衡，讓觀者感到舒適。歷史上許多繪畫大師都很注重構圖的美感，例如，達·芬奇在其作品《蒙娜麗莎》和《最后的晚餐》中都運用了黃金分割法，使畫面更具美感和穩(wěn)定性。構圖還可以引導觀者的視覺流動和注重點。藝術家可以通過巧妙設計畫面元素的位置、比例、方向來引導觀者的視線在畫面中流動，從而表達出自我的情感。

此外，構圖也可以增強畫面的立體感和空間感，營造出特定的情緒與氛圍。藝術家可以通過合理安排畫面中前景、中景和背景的大小和位置來體現(xiàn)出畫面的深度和空間，再通過對物體的透視關系及合理的遮擋關系增強畫面的立體感。例如，霍貝瑪在作品《米德爾哈尼斯大道》中，通過獨特的構圖方式強調畫面的空間縱深感，其將大面積天空作為背景，運用“平行透視”以道路兩邊向遠方延伸的樹木將觀者的視線帶向畫面中心點，畫面兩側的田野、小路又將觀者的視線吸引到兩側的風景。在這幅作品中，仿佛有看不見的幾何體在支撐著畫面，使畫面的縱深感和立體感更加強烈。而對于情緒與氛圍的表達，藝術家可以通過獨特的構圖來進行，例如將主體物放在畫面的一側，留出大量空白背景，以給人一種開放寬廣的氛圍，或是將主體物夸張放大，并運用強烈的色彩來傳遞一種夸張又戲劇化的情緒。例如，岳敏君的《拳頭花》通過將三個人物頭部和手部進行夸張放大后，再經過對比色的運用，使畫面給觀者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通過此方式來表達出畫家的情緒與對社會的感悟。

在法國后印象主義畫家、被譽為“現(xiàn)代藝術之父”的塞尚作品《玩紙牌者之二》中，對構圖就有著獨到的運用。塞尚在此幅作品中以農夫為創(chuàng)作對象，表現(xiàn)了當時普通人的生活狀態(tài)。畫面采用穩(wěn)定的橫向構圖，將觀眾帶入畫面情緒中。畫作中的物體和人物，以及內部與外部空間之間的關系都恰到好處，使觀者感到舒適和穩(wěn)定。整個畫面分為近、中、遠景三部分，近景為桌子兩側的人物借助于中間的桌子正在玩紙牌，遠景是窗戶外面的一些風景，中景用窗臺進行過渡并將近、遠景聯(lián)系起來。這一構圖形式不僅營造了畫面氛圍，而且拉開了畫面的空間、層次。

（二）點線面對畫面的作用

點線面是組成畫面的基本語言。點是繪畫中相對細小的元素，其形態(tài)多樣，具有點綴和豐富畫面等作用，也可以用來表現(xiàn)物體的形狀和質感，例如通過點的密集程度和排列方式來表現(xiàn)物體的表面紋理。線可以用來表現(xiàn)物體的形狀、輪廓和結構。不同的線條可以傳達不同的情感和感受，例如直線可以表現(xiàn)力量和穩(wěn)定，曲線可以表現(xiàn)柔和與優(yōu)美。同時，線不僅在畫面中有著分割和連接的重要作用，也能體現(xiàn)出節(jié)奏感，通過線的方向還能夠引導觀者的視線。面作為畫面中最大的構成元素，為點與線的發(fā)揮提供了平臺，并且面對畫面的單純性也起著很大作用，面還在表現(xiàn)物體的體積和空間感方面發(fā)揮重要作用，例如通過面的大小和形狀來表現(xiàn)物體的遠近和立體感。同時，面也可以用來表現(xiàn)畫面的整體色調和氛圍，可通過不同顏色和紋理的面來表現(xiàn)畫面的情感和感覺。

例如，吳冠中巧妙地運用大大小小的點，通過點的疏密、起伏和運動，描繪出畫面的節(jié)奏感和韻律感。他的線條像音樂旋律一樣流動，有時如江河般流淌，有時如山巒般起伏，讓人仿佛能聽到他筆下的旋律。他的面既有幾何形狀，也有不規(guī)則形狀，給畫面帶來豐富的視覺效果。

在《玩紙牌者之二》中，塞尚的點線面運用同樣恰到好處，他用點來描繪細節(jié)和紋理，如紙牌上的圖案、人物的衣物紋理等。這些點不僅增強了畫面的細節(jié)表現(xiàn)，還賦予畫面一種獨特的節(jié)奏感和韻律感。同時，塞尚也通過點的疏密和大小變化，來塑造出物體的形態(tài)和光影效果。線條在畫中更是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塞尚使用線條來勾勒出人物的輪廓和姿態(tài)，同時也通過線條的粗細、虛實變化來表現(xiàn)畫面的層次和空間感。這些線條既有力度又有柔韌性，既有幾何性又有自然性，展示了塞尚對線條運用的高超技巧。面是構成畫面的主要元素。塞尚通過大面積的色塊和形狀來塑造人物和背景，使得畫面呈現(xiàn)出一種簡潔而有力的視覺效果。這些色塊和形狀之間的對比和呼應，不僅增強了畫面的整體感，還使得畫面更加富有張力和動感。

（三）色彩對畫面的作用

色彩是油畫中最具表現(xiàn)力的元素之一。色彩既是創(chuàng)作者情感表達的主要載體，亦是油畫藝術語言的一種表達形式。在油畫作品中，通過運用對比強烈的色彩，可以強調畫面的主題和重點，使觀者更加關注畫面中的重要元素。同時，色彩的選擇、運用和對比可以產生視覺沖擊和情感效果，營造出畫面的氛圍和情緒。色彩在繪畫中對情感的體現(xiàn)比圖形更直接。

例如，在王沂東的作品《陽光與我同行》中，人物主體采用大面積的紅色，背景則為大塊的白色。通過前后色彩的冷暖對比，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效果，使觀者的目光停留在主體人物身上，從而直觀地表現(xiàn)出作品的主題。

色彩在《玩紙牌者》中顯得格外重要，塞尚以大膽的色彩運用打破了傳統(tǒng)繪畫的觀念。在色彩上，塞尚通過色彩構圖的方法在畫布上建立基本的色彩秩序感，產生了極強的畫面色彩效果。在前景中，運用較為整體的色塊進行概括，右側人物顏色為明亮的黃色，整體簡潔；左側人物則采用較重的紅褐色和藍色交疊，筆觸肌理豐富，使其與右側人物和桌面產生色彩、繁簡對比。畫面的中景為一個窗臺，窗臺的顏色采用較重的紅褐色，不僅使畫面看起來更加單純，更增強了前后明暗對比，拉開了畫面的空間關系。對于窗臺外面的遠景，塞尚則采用較冷的藍綠色，進一步拉開畫面的空間與層次，通過冷暖的對比使得畫面的秩序感更強，更能凸顯出整個畫面的意境和作者情感。

（四）明暗和空間對畫面的作用

畫面的明暗對比是突出主題的重要手段，能夠增加畫面的趣味性，體現(xiàn)畫面光影效果，并且能夠表現(xiàn)空間和體積關系。在畫面中，我們可以通過陰影和高光的表現(xiàn)來傳達物體的形狀和質感。另外，明暗也可以用來表現(xiàn)畫面的氛圍和情感，例如通過明暗的對比來營造畫面的緊張感和神秘感。空間是增強畫面縱深感，在二維平面上以三維視覺效果呈現(xiàn)給觀者的重要表現(xiàn)手法。除此之外，空間還可以通過透視和遮擋關系來表現(xiàn)物體的遠近和立體感。

例如，在王沂東的作品《鬧房》中，光源處于畫面的中間，用四根紅蠟燭將整個新房點亮，并且利用光圈的擴散把光影投射在每一個人臉上，使得畫面的明暗對比非常強烈，用光影變化突出畫面的主次和空間關系，引領觀者看向中間那對新人，將畫面的視覺中心凸顯出來，增強了畫面的秩序感。此外，通過對作品中人物身上的暗處和背景的亮色對比，不僅進一步體現(xiàn)出鄉(xiāng)村傳統(tǒng)婚姻鬧洞房的氛圍，也增強了畫面的立體感和層次感。

在《玩紙牌者》中，光影表達也是亮點之一。塞尚通過對光線敏銳的捕捉，營造出一種柔和的光影效果，使得畫面中人物和物體更加立體。此外，他還通過輕巧的筆觸表現(xiàn)出光線的變化，使畫面更加生動豐富。

（五）筆觸和肌理對畫面的作用

在油畫作品中，筆觸和肌理是兩個重要的表現(xiàn)元素。筆觸與肌理相互依存，影響油畫最終的呈現(xiàn)效果。油畫作品中的筆觸和肌理是畫家表達情感和技巧的重要手段，它們可以讓畫面更加生動和真實，讓人們感受到畫家對生活和自然的熱愛。

筆觸是創(chuàng)作者通過畫筆蘸取顏料后，在畫布或木板上涂抹時形成的痕跡。其在畫面中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首先，通過不同的筆觸方向和力度，可以表現(xiàn)出物體的各種形態(tài)。其次，筆觸可以表現(xiàn)物體的質感和紋理，比如通過粗糙的筆觸表現(xiàn)樹皮的質感，通過細膩的筆觸表現(xiàn)絲綢的質感等。再次，筆觸可以增強畫面的生動感和表現(xiàn)力，使畫面更具藝術感染力。最后，通過筆觸，觀者能夠更直觀地感受到創(chuàng)作者當時的情緒。例如在凡·高的《星月夜》中，畫家運用了厚涂的油畫技法，用寬大且不規(guī)則的筆觸來表現(xiàn)星空中的云層和漩渦。這些筆觸給人一種充滿力量的感覺，讓人們感受到畫家對生命的熱愛。

肌理一般指創(chuàng)作者在創(chuàng)作時運用不同工具，通過不同的表現(xiàn)方式在載體上留下的產物。在繪畫中，肌理同樣可以對畫面產生多種作用，例如在畫面中添加不同的肌理，可以豐富畫面的視覺效果，使畫面更加豐富的同時還能增加畫面的趣味性和吸引力。我們談及“肌理”時，通常會將其與“質感”聯(lián)系起來，也就是說在繪畫時通過對肌理的運用能夠更好地表現(xiàn)客觀事物的質感。例如在莫奈的《睡蓮》中，畫家運用了獨特的肌理來表現(xiàn)水面的紋理和物體的質感。這些表現(xiàn)手法讓人們感受到了畫家對自然和細節(jié)的關注，也讓畫面更加真實和生動。

筆觸和肌理的運用是塞尚獨特藝術風格的重要體現(xiàn)，塞尚在《玩紙牌者之二》這幅作品中展示了其獨特的筆觸技巧。他使用厚重的筆觸來描繪畫面中的各個元素，如人物、背景和紙牌等。這些筆觸有時明顯且粗獷，有時則相對柔和細膩。通過這些筆觸的運用，塞尚不僅表現(xiàn)出了物體的形態(tài)和質感，還賦予了畫面一種獨特的韻律感和動感。同時，他還通過筆觸的疊加和交錯，創(chuàng)造出豐富的色彩效果和光影變化，使畫面更加立體和生動。運用不同的繪畫材料和技法來創(chuàng)造出豐富的肌理效果。而在肌理方面，塞尚使用厚重的顏料和粗糙的畫布表面，通過刮擦、涂抹和疊加等手法，創(chuàng)造出一種粗糙而堅實的肌理感。這種肌理感不僅增強了畫面的質感和層次感，還使得畫面更加具有表現(xiàn)力和感染力。同時，塞尚還通過運用不同的筆觸和涂抹方式來表現(xiàn)物體的紋理和細節(jié)，如紙牌的圖案、人物的皮膚紋理等，進一步增強了畫面的真實感和生動性。

三、結語

繪畫語言是藝術家用來表達自己情感的重要工具，也是繪畫創(chuàng)作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而在油畫創(chuàng)作過程中，繪畫語言不是一成不變的，需要藝術家根據(jù)自身想表達的情感尋找到適合自己的繪畫語言，從而生成有辨識度的藝術風格。研究繪畫語言的意義在于深入探究油畫藝術的內在表現(xiàn)形式，挖掘其文化內涵和審美價值，促進其理論和實踐的發(fā)展。本文在傳統(tǒng)的油畫研究基礎上，更多地關注語言現(xiàn)象和感性經驗等方面的表達，并結合當代藝術語境，探索更加多元化和個性化的油畫繪畫形式，具有一定創(chuàng)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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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段志亮，佳木斯大學美術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油畫。

張修亮（通訊作者），佳木斯大學美術學院油畫系主任，副教授。研究方向：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