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
徐月說,我被上司欺負了。
徐月說的,是辦公室葉主任。徐月要去進修,單位里有進修需求的,也就是她了。徐月也確實很想去。
徐月把進修通知給了葉主任。徐月說:“葉主任,我想去?!?/p>
通知擱在那里,一周了,沒聲音。徐月性子急,請?zhí)焯焖筒牧系耐聨兔θタ础M抡f,那進修通知,還在主任桌上呢。
徐月又等了一周,真的著急了。離截止日期還有一周,過了報名期,她想去都沒機會了。這可怎么辦好?
徐月闖進了葉主任的辦公室。徐月說:“葉主任,那進修通知,你看了嗎?我真的想去!”
葉主任伏在桌子上,正修改一份文件。葉主任的頭抬了抬,卻還是沒抬起來,只低沉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p>
徐月又等了三天,還是沒有消息。
徐月沖到了大領(lǐng)導(dǎo)的辦公室。這其實是需要很大勇氣的,徐月還是毫不猶豫地闖了進去。
徐月說:“如果不想讓我去,葉主任直接告訴我不就完了,為什么要一直拖著呢?”
徐月說:“我知道是擔(dān)心我去了后,我手上的活兒沒人做。沒關(guān)系的,只要讓我去,那些該我干的活兒,我一樣都不會少干的?!?/p>
徐月講了很多。徐月講得眼圈都紅了,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
兩天后,簽好字的進修通知到了徐月那兒,上面有葉主任的簽字,也有大領(lǐng)導(dǎo)的簽字。
一個月后,徐月長達半年的進修開始了。徐月每周一、二來上班,周三、四、五去進修。
一天早上,我在葉主任辦公室聊些事兒。間隙,葉主任的電話響了,是徐月的聲音。他們的講話,聽起來不是很和諧。葉主任說:“……這么簡單的事兒你都辦不好,你想想看還能做什么呢?還有啊,那份材料,中午之前要給我,知道嗎?……”
很不客氣的一次通話。
我剛回辦公室,徐月給我打來電話。徐月說:“能問你一個事兒嗎?”我說:“你說?!毙煸抡f:“你那里最近不是安排了兩個小姑娘過來嗎,你都給她們安排活兒了嗎?能不能分一個給我?你知道我最近在進修,但手上的活兒一樣都沒少,你看我馬上又要上課了,我真的是完全來不及啊……”
想了想,我說:“如果從私人關(guān)系來說,你的活兒我可以讓小姑娘幫你做一些,但能不能轉(zhuǎn)一個給你,恐怕,你要問葉主任。”
我讓一個小姑娘先幫徐月整合了一份材料,材料整好后,又讓小姑娘發(fā)給了徐月。我能幫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徐月周一來上班,中午,非要請我吃飯。
我推辭不過,從抽屜里拿了面小鏡子,就過去了。
餐桌前,我坐徐月對面。她臉顯憔悴,是累的。徐月不斷地在抱怨,說:“葉主任針對我,明知道我現(xiàn)在上課,明知道我現(xiàn)在那么忙,偏偏安排那么多活兒給我,還不給我安排人。我都想好了,誰怕誰啊,能做就做,不能做我就推,我就不信了……”
我將鏡子對著徐月,說:“看到這是什么嗎?”徐月說:“鏡子啊。”我說:“這不是鏡子,是苦著臉的你?!蔽艺f:“你笑一笑?!毙煸滦α?。鏡子里徐月的笑,比哭還難看。我說:“你覺得你這樣是笑嗎?”徐月又試了一次、兩次……直到有一次,徐月的笑,是燦爛的笑。
我說:“其實,生活就像一面鏡子。你眼中的葉主任是壞人,那他一定是壞人。但如果你不覺得他是壞人呢,興許他就是好人。哪怕他上次是故意阻撓,但現(xiàn)在,一切都過去了,你也就沒必要帶著情緒。畢竟,他是領(lǐng)導(dǎo)。伸手不打笑臉人,你好好的,興許,葉主任就給你安排人了呢!”
徐月說:“我懂了,謝謝你?!?/p>
徐月微笑地看我,滿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