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舒
黝黑的膚色、濃濃的眉毛、高高的鼻梁、梳著“五號頭”(短頭發(fā)),走路風(fēng)風(fēng)火火,再配上一副天生的大嗓門……映山紅足夠“小子”模樣了吧。
映山紅是家里四個女孩中的大姐。對內(nèi),她很懂事,是家里的小大人,爸爸媽媽不在家時,她說一不二,三個妹妹都得聽她的;對外,她很“霸道”,一但哪個妹妹被人欺負(fù)了,她就會挺身而出,像“老鷹護(hù)小雞”一樣護(hù)著她們,是妹妹們的保護(hù)神。她嗓門大,一般小伙伴吵不過她。她手“重”,氣急了,不管不顧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所以,一般男孩子都懼她三分。
偏偏孔雀草不信這個邪,時不時地向映山紅發(fā)起挑釁。終于有一天,在冰場上,因為孔雀草有意撞倒了映山紅,映山紅就脫下鞋向孔雀草扔去,幸好孔雀草躲得及時,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打那以后,映山紅“假小子”的綽號越叫越響,再也沒有小伙伴敢“欺負(fù)”她了。
映山紅不但外貌像個男孩子,連性格和愛好也跟男孩子一樣。但凡男孩子喜歡玩的,她都會玩兒:扇啪唧、打彈弓、彈玻璃球……樣樣精通。
扇啪唧是那些年小伙伴最愛玩的游戲。啪唧牌是用硬紙殼做成的,通常是圓形的,上面印著古代人物的頭像。也有用硬紙疊成的三角的、四方的……形狀各異。游戲一般在兩個人之間進(jìn)行:兩個孩子,每人帶著一摞牌,各拿出一張,放在地上,然后猜拳決定先后順序,先手的用自己的牌扇對方的牌。有一個要求,就是只能牌與牌接觸,不能用手碰對方的牌。就這樣交替著扇,直到有一方能把對方的牌扇得翻個面,就算贏了。
原則上說,勝利者可以把對方的這張牌拿走,這樣的叫“真玩”;還有的在結(jié)束之后,把贏來的牌都還給對方,這樣的叫“假玩”。而且,在玩之前要講好是真玩還是假玩,否則引起爭議就麻煩了。扇牌的技術(shù)也有很多講究,有顛、砍、鉆、別(biè)等等,兩個人玩得高興的時候,啪啪聲不絕于耳,這也許就是“扇啪唧”一詞的由來吧。
至于場地嘛,最好是地面不太平整的,還有點兒沙子,讓牌與地面減少接觸。牌面也要凹凸一些為好,因為這樣的牌,扇出去風(fēng)大,容易使對方的牌翻面。如果地面平整,牌面也平整,那是不好玩的。
為了讓啪唧牌更有戰(zhàn)斗力,有的孩子會在牌的背面涂上蠟油。
還有的孩子把兩張牌背靠背地粘在一起,這樣的牌要翻過兩次面才能算贏。
扇啪唧可是映山紅的拿手好戲,不少小伙伴都是她的手下敗將。她贏的啪唧能堆成小山。很多男孩子都甘拜下風(fēng),佩服得五體投地,什么游戲都愿意邀請她參加,就是不敢跟她比扇啪唧。
后來,小賣部里開始出售啪唧,一張紙殼上貼滿圓圓的圖,印著人物、山水、鳥獸等等。雖然好看,卻似乎總覺得缺了點什么,所以小伙伴們很少去買現(xiàn)成的,改用大人抽完的煙盒折疊或找來紙殼,自己加工制作啪唧。
那些年,小伙伴幾乎沒有什么像樣的水果吃。有一天,映山紅發(fā)現(xiàn)河邊有一棵李子樹,低一點的李子已經(jīng)被人摘得差不多了。映山紅就脫下鞋,光著腳,噌噌噌地幾下就爬上了樹。摘完的李子沒地方放,她就把襯衣掖(yē)褲子里當(dāng)兜子,裝了鼓鼓的“一兜子”李子。結(jié)果,里面的白背心被李子染得通紅一片……回到家里,映山紅的媽媽一邊給她換衣服,一邊無可奈何地說:“你看衣服臟的!”
是的,映山紅從小就不走尋常路。那些年,《閃閃的紅星》是小伙伴們的偶像劇,潘冬子是小伙伴的偶像,《紅星閃閃》是小伙伴最愛唱的歌。相比《紅星閃閃》這首歌,映山紅更喜歡劇里的另外一首大人唱的插曲:《映山紅》(歌詞:夜半三更呦盼天明……)也正是因為這首歌,讓映山紅成為學(xué)校文藝隊的獨唱演員。《南泥灣》《繡金匾》……銀鈴般的歌聲唱遍了附近的學(xué)校、敬老院、軍營和工地……
或許是厭倦了兒時“假小子”的稱謂,長大后的映山紅雖然還愿意行俠仗義,但說起話來卻溫文爾雅,而且一年四季都喜歡穿裙子、系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