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琦
白天把晚上的覺提前睡了,晚上就會燈火璀璨,點燈熬油看外面所有的窗戶都黑乎乎的,坐在椅子里,仿佛變成了雕塑。
窗外,街燈一盞盞倏然亮了,我趴在窗沿上俯瞰戶外,發(fā)現(xiàn)一層層淺白的積雪彌漫在屋頂與地面上,這些天使何時來到人間的,我怎么一點也不知道。
意外看到積雪,讓我原本安謐的心更加多了清新,枯燥的風(fēng)景中,多了天使的身影,想象力陡然在腦海中洶涌起來,被風(fēng)掀起的碎雪,宛如與靈魂一起舞蹈的仙女。
想起小時候,遇到風(fēng)雪彌漫,小身影一定會撲到戶外去,追逐著飛舞的雪花,滿世界亂跑,那股瘋狂的勁頭,不知道因何而興奮不已。
棉鞋里灌滿了碎雪,不一會兒就融化成了水,跑著的時候倒不覺得,一停下來兩腳就會在鞋里打滑,少頃又會凍得上牙打下牙。
有的孩子在打雪仗,我便躲在一邊看熱鬧,不知誰淘氣,把雪球拋到了我的臉頰上,頓時一陣生疼,趕緊用雙手搓著減輕疼痛。
回到家,脫了棉鞋,雙腳卻已凍得麻木了,母親笑呵呵地過來捂著我的臉,我一臉懵懂地感受著母愛的溫暖。
同樣的雪景,再也沒有了小時候的沖動,為我捂臉的母親在天上,而我也步入耳順之年后,更多的是懷想與思念。
思念誰,誰就會來到身邊,和你說說話,甚至能嗅到彼此的氣息,
坐著也可以做夢,由于姿勢的錯誤,夢境總是一閃即逝,在腦海中形成蒙太奇般的畫面,人物形象朦朧,似乎都在咬著耳朵說話。
我周邊湊過來幾個人,嘰嘰喳喳,語音頻率極快,耳鼓顫抖著,也沒留住幾個音符,我企圖推搡開這些人,但一睜開眼睛,他們便都逃之夭夭了。
再闔眼又是一夢,這回似乎聞到了一股香氣,至于是怎么散發(fā)出來的,我無暇去顧及,只是樂于沉醉其中,被香氣熏陶的人,性情一定很柔軟。
別人快醒的時候,我才有了困意,在他們放飛夢境的時候,我趕緊趁勢回到夢里,人躺下來的時候,與坐著的時候,夢境的視野截然不同。
我夢見了更廣泛的世界,一座座山脈,一條條河流,一片片樹林,唯獨只夢見了一個人,那個人像我,我走向他的時候,他看著我也愣怔了半天。
我把所有累積的果實,都堆放在夢中,逐一地咀嚼著,品嘗著個中的滋味,五味雜陳。不與人傾訴,只獨自領(lǐng)悟著它的甘霖,它的苦澀,并將它們一一珍藏。
我從來都對黑夜里的情緒情有獨鐘,那是真實的,可信度極強,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所表現(xiàn)出來的思緒,應(yīng)該是本真的,也應(yīng)該是純粹的。
夢想踐行者,一旦接近了夢想,就會波瀾起伏地投入夢想的懷抱,沉醉與愜意讓疲憊的內(nèi)心得以舒適到最佳的狀態(tài),直至完全融化自己。
而夢想破滅者,在情緒低谷之時,眼里充滿了怨艾,無可奈何地垂嘆,嘗試著讓自己漸漸頹廢的肢體有涅槃重生的欲望。
今夜無眠,面對月光映徹的屋頂,我百思人生,與前途對視,又與衰老同行,亦如秋天的樹木。白天與黑夜,一個人的心境是會變化的,隨著亮度的減弱,所思所想潛移默化地調(diào)整,看著蔥蘢,實則核心正在變異,與冬日邂逅的腳步,正在臨近。
美好的一瞬,留給了往事,燦爛的回憶,留給了干澀的目光,床榻上那顆跳動的心,此時,聆聽著自己的旋律,由高亢轉(zhuǎn)為低沉,再轉(zhuǎn)為側(cè)耳傾聽的余音。
人與人之間潛移默化的關(guān)系,在我讀懂了其中的奧妙之后,已然成為了成熟的笑柄。慰藉自我的最好辦法,無非是學(xué)會心胸寬廣,與人為善,不與世俗為伍,做一個地地道道的全新的人。
許多人都在低調(diào)生活著,用一顆舒緩的內(nèi)心,來應(yīng)對著生活寄予的歡樂以及憂郁,不焦躁不做作,樸實地完成各自的責(zé)任與義務(wù)。
生活如果沒有人為的點綴,它的內(nèi)容便毫無變化,亦如河水一味地向前流淌,倘在兩岸架起一座橋梁,流水的速度就會放緩,人們也可以站在橋上,欣賞流水的節(jié)奏感。
在生活中,活出自我的人是聰明的,不隨風(fēng)撲影,不貌合神離,不張揚虛榮,不弄巧成拙,一個人瀟灑地棲居,工作與生活井然有序,甘愿做市井之人,仿佛身帶神祗。我喜歡身披霞光的人,胸懷袒露,我也喜歡仰望星空的人,能穿破暗夜,縱橫自己玲瓏的想象,一生悲喜交錯,但每一天都承載憧憬的人,一生必然富庶有余。
回到生活中,人們都在為幸福而努力。而幸福又不是單單通過努力就能擷取的,還需要創(chuàng)造和耐力,需要一顆恒心,更需要溫暖的培育。
與幸福相悖的便是憂傷,許多人不明白,為什么日子過得挺舒心,人怎么就無緣無故憂傷了呢,其實很簡單,因為你無意間丟失了一種精神和一部分靈魂。
最好的生活,就是簡單的擁有幸福,發(fā)自內(nèi)心的幸福,幸福是一種美妙的概念,它覆蓋了時光的流逝,讓你不知不覺諳熟了它的含義。
即便某些時候,你處在孤獨之中,只要你心存憧憬,不揮霍你的志向,過了些許時間,你就會走出低谷,去奔往幸福的山坡上攀援。
近一時期做夢,格外地闌珊,夢見的人和事均與生活無關(guān),愈是陌生的人,越在夢里交好,甚至達到了相濡以沫的程度。
我的有些話語是對著虛無說的,面前空無一人,卻好像站著久違的故人,說著說著畫面里便呈現(xiàn)出了一幅虛構(gòu)的場景。假設(shè)成為了可能,嘴唇上的露珠徐徐融化著,晶瑩剔透流進肺腑,讓貪婪難以平穩(wěn)。
聒噪的鳥兒結(jié)群掠過半空,隊形有些凌亂,它們似乎沒有操練便直接進入了表演階段。我貼著林子邊走著,看見了一盞紅燈,在雕塑人的手上,往事里的唱腔。不由自主涌出來,臺詞竟然背得滾瓜爛熟。
有時我想坐下來小憩片刻,竟然找不到一塊石頭或者一張長椅,林子里走出來幾個鐵路工人,那工作服半新不舊,特別有歷史滄桑感,他們的表情凝固,與勞累無關(guān),卻與鐵軌息息相連。
時常將自己送到這里,只為躲一躲世間的慵懶,憑添的記憶和我一起坐下來,我說的話回到自己的耳朵里,又被自己收留,而聲音的彌漫,又讓經(jīng)過的鳥兒帶到了遠方,我知道,那是一種寄予與希望。
為什么在夢里節(jié)外生枝,而讓人醒來不由得懺悔起來,許是別人也有過我的境遇,只是不說而已,我如果不說,豈不是沒有發(fā)生過嗎?
個人的秘密潛伏著,積攢著,在內(nèi)心深處重疊在一起,它們簇擁著竊竊私語,我似乎能感受到它們蠢蠢欲動的跡象,正在慫恿我打開門,讓它們蜂擁而出。
夢中的人,其實是無我的,所有的面容依稀可見,唯有自己是畫外人,而自己偏偏又是主角,仿佛在自拍,身臨其境又境中無我。
有時屬于懺悔,有時又得以升華,沒有約束的夢鄉(xiāng),那些自由的范疇,活動在廣闊的世界里,腦海中盡情顯現(xiàn),似乎無邊無界,又局限在咫尺之間。
大多時候,我都會避開夢中的人與生活里的人相遇,獨自的尷尬在所難免,又不能與對方相告,直到很久以后,我遺忘了夢中的事,才會心安理得地和對方一見如故。
我是一個酷愛做夢的人,更能把虛無的夢境衍化得活靈活現(xiàn),那夢中的場景一旦逼真,仿佛與現(xiàn)實別無二樣,有溫度也有淚水,有激情也有冷卻。白天的生活靠腳,夜晚的生活靠腦,腳步帶著身體去創(chuàng)造幸福,腦海帶著夢境去美好的流浪,它們二者一個生活在陽光下,一個游蕩在月光中。
新年伊始,雪花在夜晚便悄然落下,稀稀疏疏,沒有月光的黑夜,雪花簇擁在一起,呈現(xiàn)出來的潔白,猶如一片迷蒙的燈光,照耀著回家的路。
微風(fēng)像司號員,吹向了集合的號角,雪花迎著聲音而聚攏,像一個個瓷娃娃,乖乖地匍匐在地上,等待著另一股春風(fēng)撫摸后的融化。
單薄的雪花,微小而潔凈,宛如一個個精靈,眨動著靈秀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廣袤的人間,或許在不久,這些小精靈將會融入土地,擁抱一粒粒種子去了。
徜徉在細雪紛飛的暗夜里,踽踽獨行,與這漫天的雪花說著話兒,仿佛話語都飄浮著白白的氣息,一觸摸還帶著些許的溫度。
晚上,我依舊仰望著蒼穹,看著沒有月亮的高空,在遙遠之遠,月亮還在閃爍著銀輝,只是我們的目光沒有穿透力,被孤獨所遮擋罷了。
有時候,在夕陽還未沉沒在地平線上時,月亮就急不可待地升起來了,月亮送別著夕陽遠去,提著銀色的燈籠,漸漸把黑夜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