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玉

周末，我特意起了個早，爬到水卜龍村老家的屋頂，想一睹東觀音山上的日出。

天邊有了一絲紅暈，朝霞美得誘人，空氣中彌漫著丁香花淡淡的幽香，水井邊開始有人打水、挑水，叮叮咚咚，伴著此起彼伏的雞鳴狗吠，吵醒了沉睡的小山村。

我仔細看著東觀音山——太陽升起的地方。暗藍的天幕上還有幾顆星星俏皮地眨眼，一勾彎月在高空中孤傲地行走，沒有半點想要讓位給太陽的意思。

黑紅色的幾條巨蟒似的云彩籠罩在太陽即將出沒的觀音山頭，它們使出吃奶的力氣，努力伸長脖子，眼睛像鬼眨眼，或許它們已經(jīng)感受到了來自晨光的威脅和挑戰(zhàn)。

太陽還在宮中準備行頭，山頭的黑暗已漸漸泛紅、變作金黃。暗藍的天空一點點變淡，連綿的哀牢群山披上金光，云海涌動，梯田和村寨若隱若現(xiàn)；東觀音山和五指山上金光四射、霞光萬丈，仿佛菩薩即將出世。巨蟒上方有金色鳳凰奮力翱翔，伸展美麗的羽翅，孤傲鳴唱，翩翩起舞，接受太陽光的洗禮。

巨蟒慢慢蠕動，爭搶太陽賜予的金光，仿佛想要借助金光變身威武的金龍，好與金鳳凰并駕齊驅(qū)、掌控天地。殊不知它因為爭奪金光竟變得丑態(tài)百出。你瞧它，為達目的可以去尾，可以去足，甚至斷頭，抑或變成烏龜，化身惡狼……哎呀！快瞧！那怪物分散開，又聚攏來，合成一頭巨大無比的鱷魚，它惱羞成怒，想要抓住那美麗的金鳳凰，或者擋住初生太陽的光芒，不讓光芒照射到鳳凰身上。

金鳳凰仿佛沒有看到那來勢洶洶的巨蟒的襲擊，或者早已看透，卻毫無畏懼，悠閑地舒展美麗的羽翅，太陽的光輝在她身上粼粼閃爍。她不屑于卑鄙蟒蛇的暗算，她不屈服于兇神惡煞的威逼。她曼舞，她清高，她獨立，她勇敢地抬頭?！疤旄呷硒B飛，海闊憑魚躍”。天地是她的舞臺，即便死期臨近，她也不懼在烈火中燃燒，她還將在烈火中重生！

哀牢群山更紅了，太陽就要出來了。巨蟒無論怎樣變身，無論怎么作威作福，無論如何使用心機，也掩飾不住其蠢蠢欲動、焦躁不安、狂亂敗逃的狼狽。只有金鳳凰，汲取天地之精華，接收太陽光的賜予，為大地高歌，將最優(yōu)美的舞姿獻給人間，為太陽的出場拉開序幕。

出來了，出來了，沒有忸怩，沒有羞澀，沒有做作，太陽像一名勇士，以豪邁的姿態(tài)躍出東觀音山，以鮮紅的火焰燃燒哀牢群山，以耀眼的光芒普照哀牢大地。

天邊的云海披上金光，更輝煌，更燦爛，淹沒了村村寨寨，觀音山如海島，巍然屹立于東方。那些爭奪金光的群丑害怕被燒焦，它們慌忙奪路而逃，誰知卻逃得七零八落，無影無蹤……

還是那金鳳凰，在太陽光中更美麗、更灑脫、更壯觀、更偉大，她化作青煙，騰空而起，等待明日的重生……

——選自西部散文學會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