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寶林
得知邢儉老師去世的消息,我很震驚。前兩個月我們還在一起交談、切磋,怎么說走就走了呢?悲痛之余,我閉上雙眼,和邢老在一起的往事,又浮現(xiàn)在了眼前……
那是在二○二一年的春天,李振榮大哥要出一本詩集,邀請我和郭紹林、金紅艷老師幫他校對文稿。在李大哥的工作室里,我看到了邢老的兩本散文集《讓夢想伴我前行》和《助圓中國夢》。李大哥見我看得認(rèn)真,就說:“這兩冊書送給你吧,邢老隔三差五地就來我這里喝茶,我讓他再給我兩冊?!?/p>
去年六月十九日,李大哥的詩集《詩醉龍鄉(xiāng)》首發(fā)式在“京津包子王”酒樓舉行。在首發(fā)式上,我第一次見到了邢老。他給我的第一印象是舉止文雅、和藹可親,是一位令人肅然起敬的長者。在和他的交談中,感到他的言談既幽默又有哲理,耐人尋味。這次聚會我對他有了更多的了解。
邢老曾經(jīng)是俄文、漢文教師。赤峰許多文人墨客都是他的弟子,正可謂桃李滿天下。他在年輕的時候,就對寫作情有獨鐘。早在一九五八年,就有詩歌發(fā)表在《哲理木日報》上。一九六四年,又在《人民文學(xué)》上發(fā)表了作品,從此便一發(fā)不可收拾。很多文章如雨后春筍般在全國各地報刊上發(fā)表,筆耕不輟地寫了六十多年。
去年九月十五日,李大哥過八十大壽,好多親朋好友前來祝賀。我再次見到了邢老,并同桌就餐。席間,《星河》雜志主編王慧俊老師,建議邢老把他前幾本文集中的得意之作挑選一部分,編成一冊《散文精品集》出版,邢老欣然同意了。在王大哥的推薦下,我當(dāng)上了這本書的副主編,郭老師和金老師成了編委。編委會成立那天,邢老熱情地把編委會成員及有關(guān)人員請到離他家不遠處的蒙餐館歡聚。
在酒桌上,邢老給我們講述了他寫在散文里的“蒙漢回三姐妹”的故事;“餓死鬼中的飽死鬼”的故事,還講了他兩度去俄羅斯當(dāng)翻譯時的所見所聞,談莫斯科這個世界名城給他留下的美好印象,大家聽得津津有味……都感嘆邢老的散文寫得貼近時代、暢抒民心。因為他寫的故事,都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所以里面飽含著他的辛勤汗水,傾訴著他多年的夢想。
在大家的精心努力下,經(jīng)過幾個月的忙碌,《散文精品集》終于付梓了。一天下午,我正在紅山詩詞學(xué)會校對詩稿,邢老也要來坐一會。我把邢老接到學(xué)會,大家坐在辦公桌前邊喝茶邊聊天。聊到家庭情況時,邢老嘆了口氣說:“早在一九八一年,我老伴就得了偏癱,很長時間臥床不起。當(dāng)時兩個孩子還小,我不但要照顧她,還要關(guān)心孩子,天天忙得團團轉(zhuǎn)。經(jīng)過多年的治療,雖然有了好轉(zhuǎn),但生活一直不能自理,每天都需要有人照顧。我為了她,含辛茹苦四十多年了。”說到動情處,禁不住熱淚盈眶。我為邢老對親人的無私奉獻而感動,又對他不離不棄的品德而敬佩,同時也感覺到了他內(nèi)心的孤獨和寂寞……
天慢慢地黑了,邢老站起身來,從包里拿出三個紅包遞給我說:“這幾個月,你和郭老師、金老師為我校對文稿、跑腿費心,我非常感激,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們別嫌少?!蔽覉?zhí)意不收,他堅決不肯。我雙手接過紅包,只見每個紅包的封口處都寫著姓名,還有一行工工整整的小字:“辛苦了,一點小意思,請收下?!?/p>
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上午,邢老的《散文精品集》首發(fā)式在宏興酒樓隆重舉行。我們幾個編委早早地來到了會場,和邢老的弟子們一起把會場布置得煥然一新。
發(fā)布會由邢老的弟子蘇鳳溪主持,他說:“邢儉老師是我們的啟蒙老師,公認(rèn)的名師,優(yōu)秀的作家。他為人師表,德高望重,他才華橫溢,桃李滿天下。作為他的學(xué)生,我們都倍感光榮……”
緊接著邢老講話,他說:“今天大家來參加我新書的發(fā)布會,就是對我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快樂。今天我一不收禮金,二不收贊助?!渡⑽木芳访赓M贈送給大家,希望大家多提寶貴意見?!毙侠系闹v話贏得了熱烈的掌聲……
席間,邢老興致勃勃地用俄語為大家演唱了前蘇聯(lián)歌曲《喀秋莎》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美妙的旋律在室內(nèi)飄蕩,流進了人們的心里。歡快地掌聲此起彼伏,邢老高興得像個孩子……
今年六月上旬的一天,我聽李大哥說,邢老的一條腿得了靜脈曲張,做了手術(shù),大家都很著急。第二天,我和幾個詩友去邢老家探望。到了邢老家,說了一會話兒之后,邢老指著他的書櫥對我們說,我的年紀(jì)大了,眼力也不行了,這些書放在我這里已經(jīng)成了擺設(shè),你們每人挑幾本拿回去看吧,但愿對你們有所幫助。我站在書櫥前,一邊看一邊想,這一千多冊藏書,冊冊都是邢老的心肝寶貝??!如果不是他的知心朋友,他是不會輕易送人的。既然邢老發(fā)話了,我無論如何也得挑兩本!我拿了一本《文學(xué)描寫辭典》和一本《大學(xué)·中庸》,其他人也拿了一兩本不等。走的時候我把我的新作《靈感的火花》續(xù)集送給了他。
又過了幾天,邢老打電話說:“這幾天我在家里翻箱倒柜,又找出了幾本報紙剪貼,這些文章都是我在上個世紀(jì)的八九十年代在《紅山晚報》《赤峰日報》上發(fā)表過的,約有四五萬字。這幾天我看了你的文集,有幾篇寫的還是挺好的,所以我突發(fā)奇想,咱倆合作出一本書如何?”我想了想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說:“你是知名作家,我是文學(xué)愛好者,咱倆的文章放在一個文集里,怕是不合適吧?”邢老說:“沒關(guān)系,我都考慮好了,你抓緊時間再寫幾篇上檔次的。這本書,我出資,你跑腿,就這么定了?!?/p>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送到出版社的文稿還沒有打完,邢老就生病了,到市醫(yī)院一檢查,說是肺癌。他兒子宇博怕誤診,急忙把老人家接到了深圳,住進了深圳大學(xué)總醫(yī)院。
就在我盼望著他早點康復(fù)回來校對書稿時,聽到的卻是他去世的消息。讓我悲痛不已,再也見不到他老人家了,再也聽不到他的歌聲了……,但他的高尚品德和奉獻精神,將是我永遠學(xué)習(xí)的榜樣,我為有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師長而感到驕傲!
注:邢儉(1936—2022)內(nèi)蒙古哲里木盟開魯縣人。1964年畢業(yè)于內(nèi)蒙古師范大學(xué)外語系俄文專業(yè)。曾在赤峰二中、三中、四中擔(dān)任俄文、漢文教師。
作品散見于全國各地報刊。出版了《詩文選萃》《尋夢路上》《讓夢想伴我前行》《祝圓中國夢》《邢儉散文精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