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然

“以交往超越封閉，以包容化解對立，以合作贏得未來?！?023年12月5日，廣州從都國際莊園“鳳凰華韻”廳，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xié)會會長楊萬明宣讀了《2023從都宣言》。

12月3日至5日，來自40多個國家的130多位政界、學界和商界等領域嘉賓出席“從都國際論壇”，達成廣泛共識。這些嘉賓包括30多位前國家元首、政府首腦和國際組織負責人，60多位知名專家學者、外交使節(jié)。作為第七屆、也是新冠疫情結束后首次完全在線下舉行的“從都國際論壇”，本屆論壇受到國內外各界人士的高度關注。

12月4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向“2023從都國際論壇”致賀信。習近平指出，從都國際論壇自創(chuàng)辦以來，匯聚全球有識之士，深入探討影響世界和平穩(wěn)定、經濟可持續(xù)發(fā)展、文化交流互鑒的諸多議題，為推動國際合作、增進民心相通發(fā)揮了積極作用。

習近平強調，面對前所未有的世界之變、時代之變和歷史之變，人類社會必須團結起來，堅持互學互鑒、開放包容、合作共贏，弘揚全人類共同價值，共同建設更加美好的世界。希望各位嘉賓集思廣益，為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發(fā)聲鼓勁，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力量。

國家副主席韓正出席論壇開幕式并致辭。韓正表示，習近平主席深刻闡釋多邊主義的要義，為我們維護和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指明了方向。當前形勢下，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堅持多邊主義的核心價值和基本原則，踐行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

“從都國際論壇”由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xié)會、澳中友好交流協(xié)會、廣東省人民政府和世界領袖聯(lián)盟聯(lián)合主辦。40多國前政要、國際組織負責人以及外國駐華使節(jié)、專家學者等圍繞“多邊主義：更多交流、更多包容、更多合作”主題開展深入研討。

“如何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是貫穿本屆論壇和《2023從都宣言》的主旨，也是最近三屆“從都國際論壇”討論的中心議程?！皣H形勢越是復雜，越是需要加強交流、換位思考、包容合作?！?“從都國際論壇”發(fā)起人、世界領袖聯(lián)盟亞太區(qū)主席、澳中友好交流協(xié)會會長周澤榮說。

2023年世界經濟增速大約僅有3％，到2024年將繼續(xù)下行至約2.9％，和2000年到2019年的平均增速3.8％相比“低了不少”……這是聯(lián)合國工業(yè)發(fā)展組織總干事代表兼執(zhí)行干事鄒刺勇在“從都國際論壇”上分享的一組數(shù)據(jù)。

從后疫情時代的全球性經濟衰退，到阿富汗劇變、俄烏沖突、巴以沖突，再到氣候變化、糧食危機，會場外的美景，和與會者面前危機密布的國際形勢，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拔覀兯媾R的挑戰(zhàn)都是歷史上從未出現(xiàn)過的，甚至從未聽說過的?！敝袊饨徊吭辈块L何亞非形容道，“不幸的是，這些挑戰(zhàn)太過嚴峻，而且它們同時出現(xiàn)，我們卻沒有合作起來去解決?！?/p>

世界領袖聯(lián)盟主席、斯洛文尼亞前總統(tǒng)圖爾克對《中國新聞周刊》說，這正是本屆“從都國際論壇”再度聚焦“多邊主義”的原因。

“從美國前總統(tǒng)特朗普執(zhí)政時開始，多邊主義受到了削弱，國際形勢出現(xiàn)了很多問題，許多人都在想，如何能逆轉這種趨勢？”圖爾克說，“事實證明，沒有任何一個挑戰(zhàn)在不提倡多邊主義的情況下能夠得到解決。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要連續(xù)三屆把論壇主題定為多邊主義?！?/p>

圖爾克坦言，當今世界“沒有人會公開反對多邊主義”，但一些國家并不真的支持平等、多元、包容的國際參與，在本質上仍持排他主義政策。論壇期間，沖突局勢難解、“脫鉤斷鏈”、貿易保護主義、多邊機制的話語權問題，都是嘉賓們列舉的“缺乏真正的多邊主義”的案例。

12月4日，“2023從都國際論壇”在廣東廣州開幕。圖為大會討論環(huán)節(jié)。攝影/本刊記者 陳驥旻

挪威前首相邦德維克指出，問題的出現(xiàn)源于一些人放棄了對交流、包容、合作的追求，“而是都在構建‘敵人’的形象”。尼日利亞前總統(tǒng)奧巴桑喬則認為，“恐懼”在當今世界成為一種重要的“支配”力量。古希臘歷史學家修昔底德曾經提出，驅動國與國之間關系的因素有三個：利益、榮譽和恐懼，其中最重要的是恐懼?！拔覀儾恍枰謶郑覀冃枰焉坪秃献??！眾W巴桑喬說。

“多邊主義不僅僅指加深友誼?！崩摼S亞前總統(tǒng)弗賴貝加在發(fā)言中多次提到，《聯(lián)合國憲章》基本原則沒有得到充分尊重，導致戰(zhàn)爭在全球范圍內不斷發(fā)生，“多邊主義不是一個空概念，它涉及基本的生存權利，必須落到實處”。

嘉賓們還提到聯(lián)合國、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重要多邊機制的改革問題。奧巴桑喬呼吁，以聯(lián)合國為代表的多邊機制應增加非洲國家的話語權。玻利維亞前總統(tǒng)基羅加指出：“只有美國人能管理世界銀行，只有歐洲人能管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嗎？當然不！這種情況必須改變?！?/p>

中方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及“三大全球倡議”，則成為被提及最多的正面案例。未來世界基金會執(zhí)行副主席肖恩·克里瑞指出，中國提出的全球發(fā)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全球文明倡議是一個全球治理體系愿景，“非常切合時宜”。

圖爾克回憶道，在兩周前于南美洲舉行的世界領袖聯(lián)盟年度政策對話會上，“一帶一路”倡議就是全球前政要們都在談論的高頻詞，而且“大家對此都非常認可”。他注意到，隨著第三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舉行，提出十年的“一帶一路”倡議已經遠遠超出了基礎設施建設范疇?！斑@是一步步積累起來的，不是空中樓閣，如今可以在不同方向上得到落實?！?/p>

“事實上，今年維護世界和平與安全的活動，很多都是由中國推動的?！眻D爾克還一口氣列舉了中國外交部發(fā)布《關于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中國立場》、推動沙特和伊朗恢復外交關系、外交部發(fā)布《中國關于解決巴以沖突的立場文件》等系列行動。因此，他特別贊賞中方提出的“必須為真正的多邊主義而奮斗”。

“很多人只抱怨這個世界的各種問題，但是不去思考解決方案。”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學術咨詢委員會主任楊潔勉指出了嘉賓們普遍贊賞“中國方案”的原因，“而中國不僅僅提出各種倡議，還采取實際的行動，將倡議變成現(xiàn)實。中國的做法是可見的、可行的、有效的?！?/p>

論壇期間，與會嘉賓亦就如何更好地對國際社會講解“一帶一路”倡議內容、如何進一步推廣和落實“三大全球倡議”，提出一系列建設性意見。聯(lián)合國駐華協(xié)調員常啟德用一句話總結道：“中國一直在致力于讓我們看到一個又一個好消息。”《2023從都宣言》亦特別提及，歡迎中國結合“三大全球倡議”提出關于全球治理變革和建設的中國方案，并鼓勵參與政府間《未來契約》審議的聯(lián)合國會員國予以認真考慮并推進落實。

久別重逢，讓今年“從都國際論壇”會場內外的氣氛格外熱鬧。出席論壇的外國嘉賓大多是“從都國際論壇”的“老朋友”，自論壇于2014年創(chuàng)辦以來多次與會，但過去三年只能以線上等方式遠程出席。如今老友相見，開幕式前、茶歇期間，交換名片、更新聯(lián)系方式，每個人都格外忙碌。一些“新面孔”更被嘉賓和記者團團圍住。還有本地記者別出心裁，教不少嘉賓學會了一句粵語：得閑飲茶。

“中國領導人對于非官方民間外交的提倡，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遍L期致力于中法民間交流的法國前總統(tǒng)戴高樂將軍的曾孫女娜塔莉·戴高樂說，“很多時候，外交官、商務人士、學者、記者，這些不同身份的人是很互補的。他們之間有很多內容可以交流，這對于各國之間增進了解非常重要?！?/p>

拉脫維亞前總統(tǒng)瓦爾季斯·扎特萊爾斯指出，民間交流看似是一件簡單的、自然發(fā)生的事情，但在今天“逆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卻面臨諸多挑戰(zhàn)。同時，正因為國際形勢處于動蕩和撕裂中，“人文交流的價值凸顯，效用甚至勝過官方外交活動，成為聯(lián)系世界的關鍵因素”。

首次參加“從都國際論壇”的挪威前首相邦德維克也表示，他的經驗之談是“只要坐在一起相互交流，相互敵視的印象就會消除，因為我們對于世界的愿望是差不多的”。有時，這只需要一件小事、一個細節(jié)的觸動。

從都論壇莊園。

論壇上，中國傳媒大學國際傳播研究中心教授、國家軟實力研究中心主任姚遙講述了一件公共外交的“從化往事”：1976年，已經卸任美國總統(tǒng)的尼克松應邀訪華，入住從化溫泉“松園一號”別墅。他走進從化的鄉(xiāng)間，見到一件中國農具。尼克松站上農具，踩了半天也不見動靜。這時一位中國農民上前和他一起操作，農具隨即飛快地運轉起來。尼克松總結道：“一旦中美兩國人民一起勞動，這個世界就會變得更加美好。”

如何將有影響的思想者和領袖人物聚集起來？從創(chuàng)辦“從都國際論壇”時起，發(fā)起人周澤榮就有一個心愿：“要創(chuàng)造一個適宜于交流的環(huán)境，留住人，也留住心?！迸c會媒體往往將論壇舉辦地廣州從化和瑞士達沃斯相對比：從化被稱為“中國溫泉之都”，和萬里之外的達沃斯是全球僅有的兩處含氡蘇打溫泉。達沃斯早已借助度假勝地的天然優(yōu)勢，建立起一年一度匯聚全球經濟智慧的世界經濟論壇。自2014年以來，“從都國際論壇”共邀請了200多位國際資深政要和600多位中外知名專家學者、商界領袖參加。

請全球各地的前政要每年相聚“飲茶”，意義何在？一方面，許多前政要仍負擔著重要政治使命。他們有的剛在華盛頓會見完美國國會議員，隨后就飛到廣東；有的最近與本國現(xiàn)任總統(tǒng)舉行過會晤，提供了咨詢建議；還有的仍在主持聯(lián)合國等多邊機制下的政策調研工作。

另一方面，世界更需要這些處理過重大國際、地區(qū)事務的長者提供“務虛”的貢獻。記者注意到，雖然氣候變化、巴以沖突等當前國際熱點問題，在“從都國際論壇”期間頻頻被提及，但多數(shù)嘉賓發(fā)言的重點，并不是解決某個具體的國際或地區(qū)問題。相反，一個并不常出現(xiàn)在同類論壇中的詞語，被人們反復強調：哲學。

“我們有時候可能碰到一個問題，就會立即去著手解決。這種有問題就解決問題的方式，是一種短期的做法。我們需要有一些更長期的做法，因為并不是所有的時候我們都能立即找到一個具體問題的解決方案?！眻D爾克說。

《2023從都宣言》指出，國之交在于民相親。應一如既往地發(fā)揮民間外交在溝通世界、加深了解、增進互信、形成共識、推動合作等方面的獨特而重要作用。論壇歡迎并支持各國政治家及各領域的領導者，以更大的勇氣和胸懷、更具前瞻性和包容性的智慧，推動世界重回正常發(fā)展軌道，為實現(xiàn)全人類共同發(fā)展與繁榮貢獻力量。

“‘從都國際論壇’自創(chuàng)辦以來，廣交了一批好朋友、真朋友，他們非常有智慧、非常有人脈、非常有高度?！敝軡蓸s說，“民間交往靈活多樣，涉及面很廣，充滿活力和希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