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睡在田壟上的時候 我總會做夢

夢見泥土上翻 夢見稻草新生

夢見我沒見過的一個女人

她穿著一條米色的裙子 站在田壟上向我招手

我總也走不近 我看不見那道鴻溝

我醒來 夢不散 圈圈繞著我

我說別追啦 別追啦 記不起來 夢卻說她還在

我只好睡在夢里

突然有一天 那個女人不見了

我撿起她離開時踩過的樹枝

在土地上刻畫日影

計算她為我留下的憂愁

我盤桓在夢里 想再見她一面

可是找不到 她的話飄在風(fēng)里

“我只是一個過客，那天我恰好經(jīng)過”

天啊 我竟把她當(dāng)成了我的

二

什么叫海 海會如何

在海上做的夢里是不是濕咸

總不會有我這里的稻花香

說什么一望無際 這里滿地是黃土地

可是他們訕訕笑著 只說不同

我在夜里想象海 心里的濤聲徹夜地晃

哪有什么不同呢 我們沐著同樣的日光

太陽在我的眼前升起的時候

也照在了海平面上

我們一樣的坦坦蕩蕩

我等啊等 等到稻花謝了 稻花又開

等到稻花再也不見 我和他們再也不見

那個時候我好像知道了

我是凡響 海是不同

我要扎根 慢慢成熟 海卻不會

它永遠年輕 風(fēng)起云涌

三

風(fēng)吹起麥子的時候

金色的波紋是不是

也和海面上被陽光鋪滿的波紋一樣？

一個浪一個浪

海浪在預(yù)備前進 麥浪在預(yù)備收獲

四

我終于成長

終于沒有阻擋

高揚我的頭顱

朝著天空 高聲歌唱

如果風(fēng)從麥田里穿過

又穿過我的手指

我是否也將會成熟

是否也會無謂方向

我看著一茬茬的麥子走過

我的靈魂一天天地成長

再等一個春去

再等一個花開

五

到了秋天

我是尚未被收割的麥田

等待太陽帶我離開

黃昏的時候

我把這捧土埋進了晚霞

到了第二年秋天

它會結(jié)果于你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