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本期我們選用了王生文與董彥禮共同創(chuàng)作的電影文學劇本《凝血的足跡》。講述了主人公葉長林在一次義舉中過失殺人，他為此蹲獄八年并致妻子離異，母親帶著幼女度日，出獄后遭遇人生路上種種磨難挫折，但他毅然堅強面對，秉承著善良正義頑強拼搏，最終贏得了事業(yè)成功，家庭幸福的故事。全劇結(jié)構(gòu)嚴謹，故事曲折動人，人物形象鮮明，是一部具有鮮明時代感和深刻社會意義的作品。

人物：

葉長林：三十八歲，一個秉性剛烈、堅毅的轉(zhuǎn)業(yè)軍人，剛轉(zhuǎn)業(yè)不久正待分配工作之時，因誤殺鄰居不孝之子韓二愣而被判刑八年。出獄后父亡妻離，背負著殺人犯這個黑鍋，飽嘗了世態(tài)炎涼，歷盡了人間艱辛。

游" 麗：三十多歲，葉長林的妻子，一個沒有主見，隨波逐流的女人。

長林媽：年近七旬，一個善良而倔強的老媽媽，她盼著兒子能過上好日子，然而她卻沒有等到這一天就含恨而逝。

小" 玲：葉長林的女兒，九歲，雖沉默寡言，卻善于思考。

長林爸：七十多歲，縣機械廠退休的老工人，為人忠厚善良。

許志強：三十多歲，長林的好友，一個心底善良的城鎮(zhèn)青年，經(jīng)奮斗成為正式教師，婚姻雖曲折坎坷，但是卻很幸福。

茹" 虹：二十多歲，志強的妻子，盧西縣人民醫(yī)院內(nèi)科醫(yī)生，心地善良，樂于助人。

高衛(wèi)兵：三十多歲，長林的好友，當上城關(guān)鎮(zhèn)鎮(zhèn)長之后，拋妻棄友，鉆營投機，爬上了副縣長高位，終因貪污腐敗被送上法庭。

黃老板：五十多歲，留兩撮小胡子，雖滿臉是坑，但心腸倒不壞。

李為民：三十八歲，葉長林的戰(zhàn)友，廣州市三羊建筑工司總經(jīng)理，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歐陽?。憾甙藲q，李為民的表妹，葉長林未來的妻子。

胡姍姍：三十多歲，高衛(wèi)兵的情婦，一個陰毒兇狠的女人。

韓大伯：七十多歲，一個退休老工人，韓二愣的父親。

韓大媽：年近七旬，韓大伯的老伴。

韓二愣：二十多歲，韓大伯的兒子，一個不孝之子。

1.天鵝城監(jiān)獄大門外" 深秋日外

高大漆黑的監(jiān)獄鐵大門緊閉著，鐵門上一排銳利的鐵矛尖直刺藍天。

鐵門旁豎掛著一個潔白的牌子，“中原省天鵝城監(jiān)獄”八個黑色大字赫然于牌子上。

一陣秋風掃過，將枯黃的落葉全卷在了鐵門前。鐵門嘩啦一聲被兩個警察拉開了，隨之一個身材魁梧，蓬頭垢面的男子，手提著一個破舊的大帆布包，從鐵門里擠了出來。

這男子瞇縫著眼朝天上望著。恰在此時一群南飛的大雁變換著人字隊形咿呀咿呀地從頭頂上飛過。他頭腦里頓時浮現(xiàn)出白發(fā)蒼蒼的老娘，站在大門外盼他出獄的畫面。

母親的畫外音：長林，你要好好活著，媽等你回家。

此時，這個叫葉長林的男子，望著遠飛的大雁動情地喊道：媽，八年了，兒子終于出獄了！說罷回頭朝監(jiān)獄大門望了一眼，轉(zhuǎn)身匆匆而去。

2.天鵝城街道上" 日外

街道上，各類車輛魚貫而行。

街道兩旁的花木蔥蘢，屹立的天鵝城路牌不斷擦肩而過。

人行道上，葉長林心思重重地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當他走到十字路口時，他站住了，他四下望了望，朝一個掛著“天鵝城理發(fā)店”牌子的樓下走去。

3.天鵝城理發(fā)店門外" 日外

葉長林來到店外猶豫了片刻，正欲離開卻又站住了，此刻母親探監(jiān)時的畫面又浮現(xiàn)在面前，母親的囑托隨之響在他的耳邊。

長林媽的畫外音：長林，出獄時一定要先去理理發(fā)，洗洗澡，換身新衣服穿上回家，別讓小玲看出你是入過獄的人！記住，就說你是從南方打工回來的！

葉長林想到這兒，轉(zhuǎn)身走到店門口，推門而入。

4.天鵝城理發(fā)店內(nèi)" 日內(nèi)

店內(nèi)，女理發(fā)員們正在給幾位顧客理著發(fā)。

葉長林走了進來，他掃視了一下店內(nèi)，提著包徑直朝一個空閑的轉(zhuǎn)椅走去。他走到轉(zhuǎn)椅跟前放下手中的帆布包，坐下靜等著理發(fā)員過來理發(fā)。

此刻，理發(fā)員們一瞧葉長林蓬頭垢面，渾身臟兮兮的樣子，厭棄地裝作無視，沒一個人愿意過來給他理發(fā)。

葉長林眼看著比他來的晚的人都理罷發(fā)趾高氣揚而去，而他坐在那里卻無人理睬。葉長林再也無法忍受了，站起來大聲吼道：“我要理發(fā)！”

葉長林的這一喊，使理發(fā)員們驚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上前搭話。就在這時，一位理發(fā)員走上去道：“理發(fā)你也早些發(fā)話嘛！何必發(fā)這么大脾氣？”

葉長林氣憤地道：“我等了半天，你們不給我理發(fā)，倒怨起我了？難道我來理發(fā)店也要喊聲，報告政府，我要理發(fā)？豈有此理！”

理發(fā)員被葉長林震住了，連忙道歉說：“好好，我這就給你理?！?/p>

理發(fā)員給葉長林理了一會兒發(fā)，好奇地問：“你這頭發(fā)咋長這么長呢？”

葉長林不耐煩地道：“廢話！不長我能來理發(fā)嗎？”

理發(fā)員再也不敢吭聲了，很不耐煩地為葉長林理著發(fā)。

5.天鵝城一家賓館的客房內(nèi)" 日內(nèi)

一個大眾澡堂。

剛洗過澡的葉長林圍著浴巾從浴室內(nèi)走了出來，他走到儲衣柜前取出新買的內(nèi)衣外衣，一件件穿上，然后走到穿衣鏡前，仔細端詳著自己的模樣，烏黑的短發(fā)，一張赤紅的臉膛，再加之那身合體的西裝，此時的他特像一個外出歸來者模樣，他哭笑著搖了搖頭，隨即自語道：“媽，我這樣打扮你滿意了吧？”說罷走出澡堂，提起那個破舊的帆布包，走出了房間。

6.天鵝市火車站內(nèi)" 日外

葉長林手提著那個舊帆布包在站內(nèi)等待著。

一列客車徐徐進站。

葉長林凝望著下車的旅客們朝出站口魚貫而去，他看準機會便擠進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向車站外廣場走去。

7.火車站外" 日外

站外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離出站口不遠處，站立著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女孩，她手上舉著一個紙牌，紙牌上寫著“葉長林”三個大字，身旁站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婦，這一老一少的眼睛在認真過濾著從她們面前走過的每一個人。

此刻，葉長林一眼看見了母親和女兒，一邊喊著“媽——”，一邊朝母親和女兒小玲身邊跑去。

長林媽動情地道：“長林，你可回來了！”轉(zhuǎn)身對小玲道：“小玲，還不快喊爸？”

長林望著小玲，疑惑地道：“這就是小玲？長這么大了？”

長林媽點了點頭，痛楚地道：“八年前，你走的時候她還不到一歲，如今已九歲了?！鞭D(zhuǎn)而催小玲道：“快喊爸爸！”

小玲癡癡地望著長林，不知所措。

長林動情地道：“小玲，我是你爸爸呀！”

小玲這才勉強地喊了聲爸爸。

長林激動地抱住小玲道：“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不該……”

長林媽生怕兒子說漏了嘴，立即接過話茬道：“不該什么呀？回來就好，走，跟媽回家！回盧西縣的汽車票，媽都買好了！快走，別誤了車！”

8.葉長林家的院內(nèi)" 日內(nèi)

盧西縣城一個普通市民家的小院，不大也不小，三間瓦房坐立在院內(nèi)，院內(nèi)收拾得挺干凈的，墻根有一個洗衣池子，長林正在洗衣池前洗著衣服，小玲站在一旁凝視著長林，長林媽正在院子里晾曬著衣服。

小玲望著長林道：“爸爸，沒想到爸爸也會洗衣服?！?/p>

長林道：“爸爸什么都會?！?/p>

小玲道：“爸爸真了不起。爸爸在南方是做什么的呀？”

長林一時語塞了。

長林媽急忙接過話茬道：“你爸爸在南方給一個老板打工呢?！?/p>

長林也忙應和著道：“是是是，給一個老板打工！”

小玲道：“打工一定掙好多錢吧？我同學她爸爸在南方打工就拿回好多錢?！?/p>

長林內(nèi)疚地道：“爸爸沒本事，以后爸爸也會掙很多錢，小玲想買啥，爸爸就給你買啥！”

這時長林媽“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小玲頭上：“你這孩子，屁大個人兒，一天就知道錢錢！你爸爸掙的錢都一分不少地給奶奶寄回來了！”

長林驚異地道“媽，您咋……咋能打孩子？！”

小玲委屈地哭著。

長林在一個勁地哄著小玲道：“小玲，不哭，小玲，不哭！”

長林媽懊悔地把小玲拉進懷里邊哭邊說：“小玲不哭，都怪奶奶。你媽死得早，你爸一個人在外闖蕩，能養(yǎng)活咱們奶孫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你還問東問西的，往后甭問這些了，啊？”

小玲止住了哭，點點頭。

長林不解地道：“媽！您咋能說游麗……”

長林媽慍怒地道：“不要再說了，她死了，咱的小玲不也照樣活得好好的？”

長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9.長林媽的屋內(nèi)" 夜內(nèi)

長林媽抱著小玲正在床上熟睡。

葉長林看著熟睡的母親與小玲，聽著她們均勻而舒緩的呼吸在發(fā)愣，他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字的情景和母親從游麗懷里奪過小玲的情景又呈現(xiàn)在眼前……

10.時空閃回到八年前的監(jiān)獄內(nèi)" 日內(nèi)

監(jiān)獄內(nèi)接待窗口前，游麗將一張離婚協(xié)議書從窗口遞了進去。

帶著手銬的葉長林站起來接過協(xié)議書看了許久道：“游麗，你一定要離？”

游麗點了點頭。

長林問：“孩子能不帶走好嗎？那是咱媽的心頭肉?。　?/p>

游麗道：“我必須帶走！孩子不滿一歲，我怕咱媽養(yǎng)不活?！?/p>

長林想了良久，拿起筆在協(xié)議書上迅速寫了葉長林三個字，扭頭就走。

游麗痛楚地向著長林背影道：“長林，我對不起你！”

11.回到八年前葉長林的大門口" 日外

游麗抱著剛滿周歲的孩子從門內(nèi)跑出來。

長林媽從后面邊追邊吆喝道：“游麗，你給我站??！長林答應你把孩子帶走，我不答應！這孩子是我們?nèi)~家的！”說著沖上去就把孩子奪了過來。

游麗被嚇得一時手足無措。當她緩過神來，聽到孩子在院內(nèi)哭時，她又沖進院內(nèi)，從長林媽懷里奪著孩子。長林媽眼看奪不過游麗，她便撲通跪在了游麗的面前：“媽我給你跪下了，你就給我們?nèi)~家留個根吧！”

游麗無奈地將孩子交給了長林媽，轉(zhuǎn)身朝院外跑去。

12.時空閃回到現(xiàn)在長林媽的屋內(nèi)" 夜內(nèi)

葉長林走到床前，彎下腰，在小玲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朝堂屋走去。

堂屋內(nèi)還亮著燈。

堂屋正中央放著長林父親的遺像。他來到父親的遺像前凝望著。父親那平靜而慈祥的眼睛，略帶笑意地也在看著長林?；秀敝校赣H竟然從相框里走了出來，和長林交談起來……

“小林子，你總算回來了！回來就好?！?/p>

“爸爸，都是兒子不好，我對不住您，我不孝?！?/p>

“小林啊，在爸爸的眼里，你永遠都是最好的?！?/p>

“您辛辛苦苦把我養(yǎng)大，上學，當兵，結(jié)婚，生孩子，馬上就要參加工作了，我卻……”

“兒呀，你不要總是活在后悔和自責里，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你如果老是這樣，爸爸在這邊也不會安心的。”

“爸爸，都說養(yǎng)兒防老，可是，可是當您老了，我卻不在您的身邊。我在里邊的日子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您和媽，想著小玲，當初真的是年輕魯莽，一時沖動，毀了自己，毀了家庭，也毀了您和我媽?！?/p>

“孩子，快不要這么說了，人都有年輕的時候，年輕就容易犯傻，過去的事就別再提啦。”

父親為長林擦干眼淚，扶他起來。父親坐在床沿上。長林坐在椅子上。兩人又談了起來。

“兒呀，做人就要能屈能伸。常言說，能大能小是條龍，光大不小是條蟲，就像你現(xiàn)在，不能一直跪著，要立起來，往前走。走著，到了彎彎樹下了，該低頭就低頭，不低頭，就要撞破頭。低個頭，你就順順當當過去了。到了該趴下的時候就要趴下，就像紅軍過草地，有的地方不能立著走，就趴著走，等走過了這一截，路好了，就重新立起來再走。”

“爸爸，這些道理我都懂，在里面一邊學習，一邊反思，我學會了許多，也領(lǐng)悟了許多。我想用我往后的日子，來彌補過往的不孝和過失。我后悔，這種感覺就像一只無形的手，時時揪著我的心，讓我疼痛難忍，痛不欲生?！?/p>

“兒呀，你告訴你媽，我在這邊一切都好，你們想我，我也想你們，這就足夠了。還有小玲，我走的時候她才五歲不到，也許在她的記憶里，我這個爺爺早已模糊不清，但是我天天都在看著她。兒呀，你是她的太陽，你要好好照耀她，直到長大成人?！?/p>

“爸爸，你的話我都記住了，我會照顧好媽和小玲的！”

“這我就放心了，你的路還很長，要一步一步走好！”

父親說完這句話，就消失了。長林猛地睜開眼，看到爸爸依然在相框里朝他微笑著。

13.盧西縣城關(guān)鎮(zhèn)政府門前" 日外

鎮(zhèn)政府門口掛著“盧西縣城關(guān)鎮(zhèn)人民政府”的牌子。

一個風度儒雅，戴著眼鏡的年輕人，騎著自行車到門前下了車，他就是許志強。他將車子放在院內(nèi)鎖好，徑直朝鎮(zhèn)政府的辦公大樓內(nèi)走去。

許志強走到一個門口掛著“鎮(zhèn)長辦公室”的牌子前停住了腳。他用手輕輕地敲著門。

門內(nèi)傳來了“請稍后”的聲音。

許志強在門口耐心地等待著。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出來一個圍著紅色絲巾的時髦女子。許志強正要往里進，那女子不耐煩地將門“啪”的一下關(guān)上。

許志強便推門而入。

坐在辦公桌前的高衛(wèi)兵，急忙站起來道：“原來是志強??！你來還敲什么門呀！”

許志強道：“你如今已是大鎮(zhèn)長了，我不敲門行嗎？萬一你金屋藏嬌怎么辦？”

高衛(wèi)兵的小白臉唰地一下變得鐵青：“你胡說八道什么呀？”

許志強忙歉意笑道：“別在意，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p>

高衛(wèi)兵道：“老同學，這種玩笑開不得！”

許志強道：“理解，理解。”

高衛(wèi)兵道：“你這個書呆子不在學校里教書，來我這里干什么？”

許志強道：“我來與你商量一件事?！?/p>

高衛(wèi)兵道：“什么事，這么重要？”

許志強道：“咱們的老同學葉長林回來了！”

高衛(wèi)兵驚訝地連連道：“回來了，好??！回來了好??！”

許志強道：“我想約你一同到長林家里看看他，請他出來吃頓飯，以感謝長林在八年前那宗過失殺人案中為咱們倆大包大攬的義舉。你看……”

高衛(wèi)兵沒等許志強把話說完，就慷慨陳詞道：“好啊！有恩不報非君子嘛！何況我們與長林是老同學，老朋友嘛！”說著一邊在房間里踱步一邊又為難起來：“不過，我最近實在太忙，與你一道去有困難。要不這樣，志強，你先去，等我忙完這陣子，一定去看望他。你看怎么樣？”

許志強起身道：“那也好。我就先去了?！?/p>

高衛(wèi)兵道：“志強啊，你一定代我向長林問好，轉(zhuǎn)告他，我會找機會請他出來吃飯的?！?/p>

許志強道：“好的?！?/p>

14.葉長林家的院子里" 日內(nèi)

葉長林在院子里正劈著柴火。

許志強一手提著籃子，籃子里裝滿了雞蛋，一手提著一只燒雞，走進了院內(nèi)。

許志強一進院就喊道：“長林，你看誰來了？”

長林一抬頭，驚喜地道：“志強？”說著站起來就迎上去道：“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

許志強道：“長林，你回來當天我就想來看你，可惜學校課太緊，來晚了！”

長林接過志強手中的籃子感激地道：“強子，你能來看我，我已經(jīng)感激不盡了，啥早呀晚的。走，快到屋內(nèi)坐?！?/p>

兩個人說著便來到了堂屋內(nèi)。

長林把雞蛋放在堂屋的桌上，志強也把手中的燒雞放了上去。二人坐下便聊了起來。

志強同情地道：“長林，這些年你在里邊受苦了！”

長林道：“走到哪步說哪步話，習慣了，也沒覺多苦。”

志強惋惜地道：“當初你也真是，啥都大包大攬，結(jié)果就把我跟高衛(wèi)兵給洗清了，所有的罪名都由你一人去承擔，這對你太不公平?！?/p>

長林道：“事情的起因在我這里，你們只是跟隨者，沒必要把大家都扯進去。我從沒后悔過，我心里也不覺得虧欠誰，這不挺好?！?/p>

許志強扶了一下近視眼鏡問：“出來了，有什么打算？”

長林道：“打算？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還沒來得及細想。我也不知道我今后的日子該咋過。”

志強道：“要不去找找高衛(wèi)兵？畢竟都是發(fā)小，他如今可是鎮(zhèn)長了，看能不能給你謀個差事？”

長林道：“你看……如今我這樣，誰還肯用我？”

志強道：“別人不用你，還有情可原，他高衛(wèi)兵要是不用你，那可是天理難容，你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你不好意思出面，我去給你說說情，我就不信，當了個芝麻官，就不認我們這些發(fā)小了！”

長林道：“算了吧，你就甭去寒磣人家了，省得碰一鼻子灰難堪?！?/p>

志強道：“他要不念舊情，咱哥倆以后也就不認他這個兄弟！”

長林道：“好了，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咱不說他了，你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

許志強道：“你走后，我先是代課，后來又通過考試，當了教師。四年前，我與一同教書的劉明霞結(jié)了婚，婚后挺和美的，沒想到她卻患了乳腺癌，我竭盡所能為她四處求醫(yī)，為她費盡了千辛萬苦，到頭來還是沒能留住她?！闭f到這里，志強不禁卸下眼鏡，低頭擦著淚。

長林嘆了一口氣道：“唉，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啊！”

志強戴上眼鏡道：“不過卻應了‘塞翁失馬，焉知非?！莻€典故了。”

長林驚異地問：“難道你又碰到意中人了嗎？”

志強道：“是??！當時我為明霞四處奔走求醫(yī)治病的事先是感動了城關(guān)鎮(zhèn)中心小學的全體師生，學校立即組織了獻愛心捐款活動。一石激起千層浪，后來捐款又擴散到縣城及各鄉(xiāng)鎮(zhèn)，一場轟轟烈烈的獻愛心活動席卷整個盧西縣，結(jié)果妻子的命還是沒有保住。但是，我手里卻留下一筆不小的捐款。我把這筆捐款捐給了盧西縣紅十字會，這一下我就成了最美教師。就是這個效應，給我送來了第二任妻子茹虹！”

正當志強沉浸在幸福之中時，長林卻嘆了口氣道：“唉，還是你的命好啊！”

志強不好意思地道：“長林，你也不要太悲觀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個營生干！有什么困難我會盡力幫忙的！”

長林感動地道：“志強，你是我最知己的朋友哇！”

15.盧西縣城的大街上" 日外

葉長林獨自走在盧西縣城的大街上，八年前記憶里的老街巷和土瓦房早已不見，大小樓房比比皆是，街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行人熙熙攘攘，一街兩行的商店門市讓他目不暇接。他信步前行，隨意瀏覽著，為了避免與熟人相撞，他把頭上的鴨舌帽蓋盡量往低處壓。

葉長林走到一個街口，遠遠望見一老婦人席地而坐，跟前花花綠綠的，隱約覺得那老婦有些眼熟。走近一看竟是老母親，她面前擺放著手工制作的貓頭、虎頭童鞋，還有碼排齊整的手工鞋墊。她并不去招攬過往行人，而是專注地納著手中的鞋墊。

葉長林的畫外音：媽不是說去跳舞么，怎么在這兒呢？

葉長林頓時淚水模糊了眼睛。

就在這當兒，一對中年男女走到了母親的地攤前。母親停了手中的活，和那一男一女說著話。女的拿起一只虎頭鞋，又拿起一只，在翻來覆去地看著，在跟母親討價還價。長林在心里默默祈禱，但愿他們能買走這雙虎頭鞋。然，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后，那個女的竟然把鞋子扔到攤子上，拉著男人的胳膊邊走邊說道：“這老婆我認識，聽說是殺人犯葉長林的母親，這鞋咱不能要，不吉利?！?/p>

長林媽期待地朝那一男一女吆喝道：“來，年輕人，清早起第一樁生意，便宜賣給你?！?/p>

那女的回頭道：“便宜也不要！”

長林媽無奈地將那雙虎頭鞋放回了原處。

此刻，長林想撲過去，抱著母親大哭一場，但又怕傷了母親的心。他發(fā)瘋似的向城外跑去。

16.長林爸的墳前" 日外

山坡上一個塄堰根下，豎著一塊墓碑。

墓碑特寫：葉青山之墓

葉長林跑到父親的墳前，跪在墳前嚎啕大哭，邊哭邊狠狠地在自己的臉上扇著，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喊著：“老爸啊，兒子不孝，我是個沒用的東西哇！眼看著老媽受苦受累受人欺，我卻無能為力，我不配做你的兒子，我活著還有什么用處哇！”

突然，他聽到墳后傳來了母親的聲音：“小林子，別哭了，你要站起來，重新做人?！遍L林定睛一看，果真是母親來了，他抱著母親的腿痛哭起來，埋怨母親道：“媽，你不該去擺攤，我看著心疼啊……

17.葉長林家的院子里" 日外

葉長林從墻根推過破自行車，朝屋內(nèi)喊道：“媽，我出去了！”

長林媽走到門口道：“去吧，早些回來！”

葉長林道：“知道了，媽！”

葉長林推著自行車出了大門。

18.大門外的巷道里" 日外

長林騎著自行車向街口駛?cè)ァ?/p>

長林媽站在大門口張望著。

直到長林消失在拐彎處。

19.盧西縣水泥廠門口" 日外

葉長林騎著自行車在大門口下了車。他放好車子，朝門崗走去。

門崗老頭問長林：“你找誰？”

長林道：“聽說廠里招工，是真的嗎？”

老頭道：“是真的。你到廠人事科去問吧?！?/p>

長林道：“謝謝！”

20.廠人事科內(nèi)" 日內(nèi)

人事科內(nèi)已經(jīng)有五六個人在排著隊。

他看著一個個人交完材料離去。

當輪到葉長林時，那個負責人問：“你帶個人簡歷了嗎？”

葉長林道：“沒有。”

負責人頭也沒抬地道：“先回去寫份個人簡歷再來?！?/p>

葉長林祈求地道：“你先給我把名報上行嗎？”

負責人不耐煩地道：“不行！這是招工的規(guī)定，下一個！”

葉長林只好蔫不拉嘰地走出人事科。

21.盧西縣制藥廠" 日外

葉長林在大門口放好車子，向門衛(wèi)問了些什么，徑直朝廠人事科走去。

22.盧西縣制藥廠人事科內(nèi)" 日內(nèi)

葉長林走進人事科，在向人事科負責人問著什么。

負責人問：“你帶個人簡歷了嗎？”

葉長林道：“沒有?！?/p>

負責人頭也沒抬地道：“先回去寫份個人簡歷再來。”

葉長林蔫不拉嘰地走出人事科。

23.盧西縣機械廠" 日外

葉長林在大門口放好車子，向門衛(wèi)問了些什么，徑直朝廠人事科走去。

葉長林走進人事科，在向人事科負責人問著什么。

負責人問：“你帶個人簡歷了嗎？”

葉長林道：“沒有?！?/p>

負責人頭也沒抬地道：“先回去寫份個人簡歷再來?！?/p>

葉長林蔫不拉嘰地走出人事科。

24.大街上" 日外

葉長林推著自行車茫然地走在大街上。

迎面一輛出租車的喇叭聲驚醒了葉長林。他急忙往一邊躲閃著。就在這時，“城關(guān)鎮(zhèn)人民政府”的牌子映入他的眼簾。他耳邊響起了許志強說的話：

許志強的畫外音：要不去找找高衛(wèi)兵？畢竟都是發(fā)小，他如今可是咱城關(guān)鎮(zhèn)的鎮(zhèn)長了，手里有權(quán)，看能不能給謀個差事？

葉長林推著車子拐進了城關(guān)鎮(zhèn)政府的大門內(nèi)。

就在此刻值班門衛(wèi)喊住了葉長林：“同志，你找誰？”

葉長林愣了愣神道：“我找高……高鎮(zhèn)長！”

門衛(wèi)道：“你來登記一下?！?/p>

葉長林一聽要登記，將車子頭一調(diào)道：“不找了！”

葉長林推著車子走出了鎮(zhèn)政府的大門。

這當兒，天空陰沉，冷風陣陣，小雨紛飛，下班的人們都在匆匆地往家里趕著。葉長林不禁打了個寒噤，依然不知該向何處去。

葉長林的畫外音：為什么每個用人單位都必須要一份個人簡歷呢？簡歷原來是這么重要啊！要是人生可以從頭再來，我寧愿再活一回，把那八年監(jiān)獄生活從人生閱歷上一筆抹掉該多好啊……

25.盧西縣城大渠過橋上" 日外

風還在刮著，雨還在下著。葉長林走上過橋，他站住了。他望著橋下綠汪汪的渠水在發(fā)呆。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了母親的聲音：“小林子，要好好活著！這個家離不了你！”

葉長林騎上車子，朝家里駛?cè)ァ?/p>

26.盧西縣城南煤球廠" 日外

黢黑的鐵大門敞開著，弓形的門頂上鑲嵌著五個圓形的鐵片，鐵片上的油漆是白是黃已經(jīng)辨認不清了，但那上面“城南煤球廠”五個紅漆大字仍依稀可見。

拉煤球的工人拉著滿載煤球的車子，陸陸續(xù)續(xù)地出了大門。

葉長林站在門口正在注視著每一個拉煤的工人。

這當兒，一個滿臉大胡子的老拉煤工，正拉著車子在上門前那個小坡時沒沖上去，正在進退兩難時，葉長林立刻沖上去幫他推上了坡。那老拉煤工放下車子感激地道：“謝謝！”

葉長林同情地道：“大叔，你這么大歲數(shù)還拉這么多??！”

老拉煤工道：“還不是為了多掙倆錢？”

葉長林試探著問道：“大叔，我也想來拉煤掙錢，不知廠里收不收？”

老拉煤工道：“像你這樣的塊頭，黃老板肯定要！”

葉長林感激地道：“謝謝大叔的吉言。我這就去試試。”

葉長林走進廠大門，直奔黃廠長的辦公室。

27.黃廠長辦公室" 日內(nèi)

辦公室的門敞開著，一個滿臉是坑，留兩撮小胡子，黑不溜秋的中年男人正在大聲訓斥一個工人，他就是黃廠長。他指著那工人鼻子斥責道：“你這個兔崽子，既然來我這里干，就得好好干，不好好干，你就滾蛋！你不愿干，有人愿干！”。

那工人連連認錯道：“黃老板，我一定好好干！下不為例！”

黃老板道：“去吧！”

葉長林本想上前問話，可一下子被黃老板的這番殺氣震住了，他好像又回到了監(jiān)舍，立在他面前的不是黃老板，而是監(jiān)獄管教，他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垂下了手。

黃老板拿眼一瞄，扔了手里的煙屁股，劈頭蓋腦地問葉長林：“你，來干什么？想來送煤球？”目光里滿是不屑和傲慢。

葉長林只顧點頭，卻不敢吭聲。

黃老板嘴里噴著唾沫星子，炸雷樣吼道：“球，原來是個啞巴呀？”

葉長林趕緊搖頭擺手并表白：“不……黃老板，我……我不是啞巴?！?/p>

黃老板兩眼一瞪：“媽那個巴子，原來會說話呀？今年多大？”

葉長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我……我……三十八。”

黃老板道：“挺年輕嘛！原來是做啥的？”

葉長林道：“在南方打工?！?/p>

黃老板驚異地道：“打工？工打得好好的，為啥要來送煤球？”

葉長林道：“家里有老母親，都七十多了，還有個閨女，才九歲，都要人照顧，所以就……”

黃老板追問：“你媳婦呢？她不在家侍候老的小的，讓你個大男人從南方回來？”

葉長林道：“媳婦，媳婦早離了！”

黃老板感慨地道：“嗨，媽那個巴子，如今這女人都是哪頭熱往哪頭跑！”

葉長林苦笑了一下，等待著結(jié)果。

黃老板干脆利索地說：“好啦，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兒就來上班，我這里正缺人手。咱可把丑話說在前頭，試用三天，中，就留下，不中，就滾蛋走人！”

葉長林激動地道：“好，好，謝謝黃老板，謝謝黃老板！”

葉長林滿臉堆笑，點頭哈腰，滿心感激地退出老板辦公室而去。

黃老板望著葉長林走去的背影道：“謝個球呀？一看就是個老實人，難怪連一個女人都留不住！”

28.煤廠大門口" 日外

葉長林來到大門口，打開車鎖，騎上車邊走邊哼唱著“我們的家鄉(xiāng)，在希望的田野上……”離去。

29.菜市場上" 日外

買菜的男女在熙熙攘攘地買著各自所需要的蔬菜。

葉長林推著自行車走到一家賣肉的門市前道：“老板，請給我割半斤肉！”

老板應聲道：“好嘞！”說著便割了一小塊兒往稱上一稱道：“五元錢！”然后隨手裝進了塑料袋子里。

葉長林遞過五元錢，接過裝肉的袋子放在車前的筐子里。他轉(zhuǎn)過身又在旁邊菜攤上買了一把蒜薹放進筐子，吹著口哨往家里走去。

30.葉長林家的廚房內(nèi)" 日內(nèi)

葉長林圍著圍裙，正在廚房內(nèi)做著蒜臺炒肉絲，廚房內(nèi)彌漫著炒肉的香味。

長林媽一進廚房的第一句話就是：“炒什么菜這么香??！”說著一臉驚喜地朝長林身邊奔去。

長林道：“媽，蒜薹炒肉絲！”說著將一大盤子蒜薹炒肉絲端到母親面前道：“你看，怎么樣？”

長林媽聞了聞，驚異地說：“小林子，你什么時候?qū)W會炒菜了？”

長林兩手在圍裙上不自在地瞎搓著，說：“媽，炒得不好，你就將就著吃吧?！?/p>

長林媽望著兒子，淚汪汪地說：“我兒子做啥都好吃，媽喜歡……八年了，媽這是頭一回吃我兒子做的飯??！”

正說著，小玲挎著書包進了廚房。母親對小玲說：“玲兒，快來，看你爸給你做啥好吃的啦？”

小玲道：“這菜是我爸做的？好香啊！”接著走到鋼精鍋前一看道：“呀，還有大米干飯！爸爸，你真是我的親爸爸！”

長林嘿嘿笑著道：“本來就是嘛！”

長林媽故意開玩笑道：“小玲，他哪是你親爸呀？他是你后爸！”

小玲也故意說：“你才是我爸的后媽呢！”

葉長林嗔怪地瞪一眼小玲道：“別胡說八道?！?/p>

一家三口說著便坐在廚房的桌前吃著飯。

母親一邊吃一邊狐疑地問：“小林子，你是不是有啥喜事了？”

長林說：“我有工作了?！?/p>

小玲高興地叫道：“我爸有工作了，我爸有工作了！”

母親又驚又喜地看著長林：“工作？你出去找工作了？咱不是說好讓在家里好好歇歇的么，找工作的事以后再說？”

長林說：“閑著沒事，太急人，就出去隨便找了份工作?！?/p>

母親問：“啥工作？臟不臟，累不累？”

長林說：“一個煤球廠的工作?！?/p>

母親把眼瞪得老大：“啥，煤球廠？”

長林裝著很輕松的樣子說：“就是接接電話，記記賬，跑個小腳?！?/p>

母親長出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去送煤球，那活又臟又累。你這孩子，不吭一聲，就去找工作。媽不是說了，工作的事先不急，有媽養(yǎng)著你，你先熟悉熟悉環(huán)境，了解了解社會，跟你周圍的人來往來往，不行就去找你的好朋友高衛(wèi)兵，讓他給你找個事做做，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p>

說到這里，小玲站起來道：“奶奶，爸爸！我吃飽了，我去做作業(yè)了！”

長林媽道：“你去吧！”

小玲走后，長林說：“媽，就別去麻煩人家高衛(wèi)兵了，當官的誰愿意跟一個坐過牢的人來往，再說人家這幾年也沒把我當朋友，當初只去探望過一次，后來就沒再見過他?！?/p>

母親說：“當官咋，當官了就六親不認了？當初要不是你死扛著，他恐怕也得進去蹲幾年。”

長林說：“媽，咱不說以前的中不中？我這不是有工作了嗎？”

母親說：“那你啥時候上班？”

長林說：“明天。”

母親說：“那你就先去試試，行了就干，不行就算了，回頭我再去找衛(wèi)兵?！?/p>

31.盧西縣煤球廠" 日外

葉長林騎著自行車駛?cè)朊簭S大門，在黃廠長的門前停車。

葉長林提著那個舊帆布包走進黃廠長辦公室。

黃廠長正在接著電話：“你們單位要一千塊煤？好啊，我馬上派人就送去！質(zhì)量？質(zhì)量你就放心好了?！?/p>

葉長林見黃廠長放下電話，便走上去道：“黃廠長，我來了！”

黃廠長贊揚地道：“來了好！你來的挺早的！”轉(zhuǎn)而鼓勵道：“年輕人，來我這里，只要你不怕臟，肯出力，一定掙錢！走，跟我到車間去領(lǐng)架子車去！”

葉長林道：“黃廠長，等我換換衣服好嗎？”

黃廠長道：“對，干活就得有個干活的樣！”

葉長林立馬脫掉上身外套，拉開提包，取出一件舊外套穿好，然后將原來穿的外套放進提包里，他把提包掛在墻上，跟著黃廠長走出辦公室朝車間走去。

32.工具車間內(nèi)" 日內(nèi)

車間內(nèi)到處是烏黑的煤灰。

工人們在拉著各自的車輛。

黃廠長指著一輛停放著的架子車道：“葉長林，這輛車就歸你用了！一定要愛護家具，如果損壞，你得照價賠償，聽見了嗎？”

葉長林道：“聽見！”

黃廠長道：“去吧，去跟著工人們領(lǐng)任務吧！”

33.煤廠大門口" 日外

葉長林拉著一架子車煤球剛出了大門，就見那個大胡子拉煤工又沒能上去坡，葉長林立馬放下車子幫大胡子推上了坡。

大胡子放下車感激地道：“謝謝！又碰上你，真是緣分。”

葉長林道：“是啊，真是緣分！那天不是碰上你，我還在失業(yè)呢！”

大胡子道：“走，我?guī)湍阃粕掀??！?/p>

葉長林道：“我年輕，不麻煩大叔了！”

大胡子關(guān)心地道：“你給幾樓用戶送煤？”

葉長林道：“五樓用戶?！?/p>

大胡子心痛地道：“你太實在了。五樓用戶都不愿去送，太要命了！”

葉長林道：“大叔，是我自愿去的。我聽廠長說，多上一層每塊加五厘，五樓一塊就加二分五，我拉一千塊就多掙25塊錢?。　?/p>

大胡子關(guān)切地道：“年輕人，別累著了?！?/p>

葉長林道：“謝謝?！闭f罷拉起煤車上了路。

34.西城小區(qū)11號樓前" 日外

樓前門洞口放著一輛架子車，葉長林正在從車上撿拾著最后二十多塊煤球，他早已累得滿頭大汗，臉上沾滿了煤灰，他兩手端起放煤球的木板，往樓洞里走去。他氣喘吁吁地上到四樓往五樓中間的轉(zhuǎn)身臺上，把煤球往煤堆上放著。

這時，房東大伯出來了，他站在樓口招呼長林道：“小伙子，上屋里歇歇喝口水吧！”

長林感激地道：“謝謝大伯，還有一家的煤等著我送呢！大伯，你來點點煤塊吧？”

房東大伯走近長林，看了看煤堆道：“不錯，一塊都不錯！”說著把早已拿在手中的錢遞給長林道：“這是煤錢，225塊，你看看?！?/p>

長林伸出兩只又臟又黑的手道：“大伯，你看我這手太臟，你就裝到我口袋里吧?！?/p>

房東大伯應聲將錢裝進了長林的口袋里。

長林轉(zhuǎn)身朝樓下走去。

35.煤廠院子里的露天水池前" 日外

長林在水池前洗著手臉。

36.黃廠長辦公室內(nèi)" 日內(nèi)

黃廠長坐在辦公桌前看著出勤薄。

長林走進來，從墻上取下提包，準備換衣服。

黃廠長抬頭道：“好家伙，你今天就拉了四趟？”

長林道：“是，拉了四趟?！?/p>

黃廠長伸著大拇指道：“好樣的，好好干！”

長林靦腆地笑了笑。長林換好衣服，將提包掛在原處，走出辦公室，騎上自行車而去。

37.長林家大門口" 傍晚

長林媽站在門口往巷口張望著。嘴里不停地嘟囔著：“這么晚了，咋還不見回來？”

就在這當兒，長林騎著自行車邊走邊喊道：“媽，我回來了！”

長林到門口一下車，長林媽就問：“咋回來這么晚！”

長林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我在廠里加班?！?/p>

長林媽急切地道：“快回屋吃飯。小玲都等餓了?！?/p>

長林道：“往后就別等我了，我回來沒早晚?！?/p>

38.盧園小區(qū)內(nèi)一棟樓前" 日外

樓門洞前停著一輛裝著煤球的架子車。

葉長林正在車旁往籮筐里裝著最后一擔煤球，兩個籮筐裝滿后，他拿過挑擔擔著兩籮筐煤球往樓上走去，他氣喘吁吁地上到三樓，當他進門時，由于筋疲力盡，打了個趔趄，幾個煤球從籮筐里滾落到了潔白的地板磚上，地板磚頓時弄得臟兮兮的。長林將擔子擔進儲藏室就出來撿拾地板上的煤塊，就在這時女主人出來了，這女主人又時髦又年輕，竟指著長林訓斥道：“你這煤黑子，咋干活呀？”

長林連連道歉道：“對不起，我馬上給您打掃干凈！”

女主人不依不饒地道：“你們這些人呀，就知道掙錢，臉黑，心也黑！”

長林辯解道：“你咋說話呢，你？這就是個意外，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

女主人搶過話茬道：“我怎么了？你們這些人就是仇官，仇富……”

長林生氣地道：“你……你……”

女主人道：“你啥呀你？戳到你的疼處了吧？”

長林道：“我雖然臉黑，但心里是亮堂的！我用自己的勞動換取應有的報酬，什么官呀富呀，跟我沒關(guān)系，我也懶得去仇他們?！?/p>

女主人驚訝地道：“嘿，你還怪有話說的嘛！我就是看不起你們這些人，一逮著機會就想坑人一把！”

長林毫不示弱地道：“你簡直是蠻不講理。弄臟了你的地板是我的不對，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女主人嘲諷地道：“喲喲，你還有人格？人格是個啥，多錢一斤？”

長林氣急地道：“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女主人發(fā)瘋地道：“你說誰是瘋子，咹，你說誰是瘋子？今天你想要錢，沒門兒！我要找你們廠長告你！”

39.黃廠長辦公室" 日內(nèi)

黃廠長辦公室門敞開著，外面圍了不少工人。

辦公室內(nèi)那個來告狀的女主人正在瞪著黃廠長命令似的道：“黃廠長，你說，你處理不處理這個工人？不處理別想讓我給你掏分文！”

黃廠長道：“處理，一定處理！”

女主人逼問道：“怎么處理？你說！”

黃廠長道：“打發(fā)他滾蛋！”

站在一旁的葉長林不服地道：“憑什么讓我滾蛋？我不服！”

黃廠長用腳踢了長林一下道：“狗日的，我管不了你了！”然后向長林使了個眼色道：“滾一邊去！”

女主人這才道：“這還差不多！”說著轉(zhuǎn)身就走。

黃廠長喊住她道：“尊貴的胡女士，請你留步！煤錢還沒給??？”

這位胡女士轉(zhuǎn)回來遞給黃廠長一疊錢道：“給，這是煤錢！”

黃廠長接過錢道：“謝謝胡女士！”

那個胡女士一出門，黃廠長朝長林胸膛給了一拳道：“你小子有種，對付這種潑婦，就要硬！可是話又說回來，在她跟前，我只能罵你，哄她個高興，結(jié)果你的工錢她不是一分不少給了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滾蛋的！我知道你活得也不容易??！”

長林感激地道：“謝謝黃廠長！不過，你不該那么怕她！”

黃廠長道：“年輕人，你不懂。這女人是未來縣長高衛(wèi)兵的情人，惹不起?。　?/p>

長林驚訝地道：“原來這樣？怪不得她那么囂張！”

40.葉長林家的廚房內(nèi)" 傍晚內(nèi)

長林媽正在廚房從鍋里撈著面條，然后將菜澆上，又特意從鍋里舀了兩個荷包蛋放在碗里。

長林進來道：“媽，什么飯這么香??？”

長林媽轉(zhuǎn)身把碗遞給長林道：“撈面條，快坐下吃吧！”

長林接過碗道：“撈面條，怎么還有荷包蛋??？媽，你也吃一個！”

長林媽道：“媽吃過了。我兒干活辛苦，你快吃吧！”

長林生怕媽知道他干活的底細，忙辯解說：“媽，兒干的活不辛苦！”說著坐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長林媽看著兒子吃著飯，兒子拉煤的一幕又浮現(xiàn)在眼前……

41.時空閃回到煤廠大門口" 日外

長林媽在煤廠不遠處一個垃圾堆旁，一手拿著蛇皮袋子，一手正在撿拾著飲料瓶子。她不時朝大門口望著。

這當兒，長林拉著一車煤球走出大門，朝垃圾堆的方向走來。

長林媽立即躲在垃圾堆背后。

長林拉著車吃力地走了過去。

長林媽望著滿臉大汗的長林，欲喊又止。

長林媽的畫外音：兒啊，你受苦了！

42.時空閃回到廚房內(nèi)" 傍晚內(nèi)

長林媽呆坐著，陷入深深的回憶中。

長林吃完飯道：“媽，我吃飽了！”

長林媽猛然醒悟地道：“哦，吃飽了你就快去歇著吧！”

長林不解地自語道：“媽這是怎么了？難道她知道我在干什么了嗎？”

43.字幕" 一月后

黃廠長的辦公室內(nèi)" 日內(nèi)

辦公室內(nèi)擠滿了人。

會計正坐在辦公桌前給工人們發(fā)放著工資。

會計喊道：“葉長林！”

葉長林精神抖擻地應聲道：“到！”引得工人們一陣哄笑。

葉長林領(lǐng)罷工資，手拿著一疊嶄新的人民幣朝工人們揮了揮興奮地道：“工友們，我終于領(lǐng)到工資了！走，到我家喝酒去！”

工人們起哄地道：“真的嗎？”

葉長林真誠地道：“真的！”

黃廠長走過來捅了長林一拳道：“燒什么燒?。縿e忘了這是血汗錢，還不快回家給你老媽報個喜！”

44.葉長林家的堂屋內(nèi)" 日內(nèi)

長林媽戴著老花鏡坐在堂屋的凳子上納著一只貓頭鞋。

小玲坐在小桌前做著作業(yè)。

葉長林手里提著幾包東西興沖沖地走了進來道：“媽，你看我給你買了些什么東西？”

長林媽見長林手里大包小包，就問：“今兒是咋啦？哪來這么多東西？”

長林道：“媽，你猜猜。”

母親稍加思索地道：“你領(lǐng)工資了？都買啥了？”

長林道：“媽，啥都有！”

小玲在一旁看著，嚷嚷著：“爸爸，給我買玩具了嗎？”

長林激動和微笑的臉登時僵住了。少頃，長林對小玲道：“小玲，爸爸這回先給你買好吃的，下回再給你買玩具好嗎？”

小玲“哇——”地就哭了，埋怨道：“別人家的孩子都有好多玩具，就我沒有玩具。”

長林道：“小玲乖，下回爸爸一定給你買好多玩具。”

長林媽立起身，接過他手里的東西道：“長林啊，你掙一分錢都不容易，誰讓你去買這多東西？媽不缺吃不缺穿，花這冤枉錢做啥呀？”

長林道：“媽，這是我八年來頭一回給你買衣服。第一次領(lǐng)工資，我要好好盡盡我這個做兒子的孝心，也盡一下做爸爸的責任。這八年，小玲的哪樣花銷不是你給的？我這個做爸爸的心里有愧?！?/p>

小玲張大了眼睛在看著長林，似有一些疑惑。

長林媽趕緊示意長林別再說了。

長林自覺失言，便沉默了。

45.字幕" 三個月后

城區(qū)大路上" 日外

這是通往南城區(qū)的一段大斜坡的路段。

葉長林正拉著一車煤球吃力地上著坡。

此刻，天空陰沉，大雪紛飛，北風呼嘯，路面濕滑。

當葉長林上到半坡時，突然腳下一滑，撲騰一下栽倒在地，載滿煤球的車子就一個勁地往下滑。長林死死拽住拉繩，卻怎么也立不起身來，他跪在地上拼力死扛著，聲嘶力竭地喊叫著：“有人嗎？快來幫幫我！有人嗎……”然而四周空無一人。

就在人與車相持不動時，車拉繩“嘭”的一聲斷了，長林被摔趴在地上，車子即刻滑下去翻在路邊的深溝里。

長林趕到路邊，望了望滿地被摔碎的煤球和那被摔得七零八落的架子車，撲通跪在雪地里，仰天聲嘶力竭地道：“老天爺啊，你不是在砸我的飯碗子嗎？你是活殺我葉長林?。俊?/p>

46.黃廠長的辦公室內(nèi)" 日內(nèi)

會計坐在辦公桌前一邊打算盤，一邊在寫著什么。

葉長林低著頭站在一旁。

黃廠長又氣又心痛地罵道：“你狗日的心太狠了！人家一車最多拉一千五百塊兒，你就拉兩千塊兒，這不是要架子車命嗎？好在你沒有翻到溝里，要是你翻到溝里，我就麻煩了！”

長林連連道歉道：“對不起，都怪我！”

黃廠長道：“不看在你小子這段時間還干得不錯的份上，車錢你必須得賠！要這樣，你這個月就算白干了！算了，光把煤錢賠了，結(jié)算一下走人！”

長林感激地道：“謝謝黃廠長！”

47.煤廠大門外" 日外

風還在吹，雪還在下。

葉長林走出大門，漫無目的地走向漫天的風雪里……

就在這時長林媽打著傘走了過去，長林驚愣愣地望著母親不知所措，母親拉著長林道：“兒啊，你受苦了，走，跟媽回家！”

長林跪在媽面前撕心裂肺地道：“媽，我對不起你啊，兒的工作丟了哇！”

長林媽抽泣著道：“我知道，起來，回家！”

母子相擁在風雪里。

48.葉長林的家里" 日內(nèi)

長林媽坐在堂屋內(nèi)納著貓頭鞋。

許志強風風火火地走進來道：“大媽，長林呢？”

長林媽道：“在屋里睡覺呢！”

許志強道：“大白天睡什么覺？”

長林媽道：“找不到工作，就蒙頭大睡！”

許志強朝內(nèi)間吆喝道：“長林，你出來！我有事找你！”

長林走出來不耐煩地道：“什么事啊？”

許志強拉住長林的手道：“走，有人請客！”

長林將手一甩道：“大白天說夢話，誰能請我客？是請你吧？”

許志強道：“長林，真的是請你！”

長林道：“誰？”

許志強道：“咱的哥們大鎮(zhèn)長，不，馬上就是副縣長了……”

長林打斷志強道：“你甭往下說了，他就是當市長、省長，也跟咱沒啥關(guān)系。”

許志強道：“你是不是還在記恨衛(wèi)兵？”

長林道：“恨？我有什么理由恨人家？他走他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干，我為啥要恨他？”

許志強道：“你說的都是氣話，前一陣子他不是正在提拔的關(guān)鍵時候嗎？你找工作的事他沒有答應，說是要跟你見個面聚一聚，也沒時間。最近事情有了眉目，他心也靜了，就通知我聯(lián)系你，今晚幾個哥們聚一聚，說不定今后對你只會有好處的。”

長林不以為然地道：“他就不怕沾了我的晦氣，影響到他的前程？”

許志強道“你呀，就是嘴上不饒人，他可是誠心誠意讓我來通知你的，你要不給這個面子，以后你的事我可就不管了！”

長林媽道：“小林子，志強都是為你好。你就跟志強去吧！”

49.麗舍酒店門前" 日外

長林與許志強剛走到麗舍酒店門前，一輛桑塔納轎車就在不遠處嘎吱一聲停下。只見司機打開車門，快步走向右后車門前，畢恭畢敬地拉開車門。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的高衛(wèi)兵從車內(nèi)走了出來，他一看見長林，就以一種上級接見下級的姿態(tài)招呼道：“嘿，小林子，你好呀！”

長林說：“好啥？好個屁！”

高衛(wèi)兵笑呵呵地拉著長林的手說：“終于熬到頭了，這不就是個好么？能天天跟嬸子女兒在一起，這不也是個好？”

長林淡淡地說：“也是，也是?！?/p>

高衛(wèi)兵滿臉歉疚充滿真誠地道：“我一直覺得對不住你。你是不知道啊，當個一官半職，端人碗，受人管，不自由啊，多少回想去看看你，結(jié)果……嗨，不說啦，走，里邊細細聊！”

一邊的許志強也隨聲附和道：“就是就是，到里邊慢慢說。”

50.酒店包廂內(nèi)" 日內(nèi)

高衛(wèi)兵坐在酒席的上首，司機坐在高衛(wèi)兵的右邊。

葉長林與許志強依次坐在高衛(wèi)兵的左邊。

高衛(wèi)兵居高臨下地道：“酒已過三旬，該敬的已敬，該碰的已碰，再這樣喝不過癮，干脆來痛快的，劃拳！”

長林直言不諱地道：“我不會呀?！?/p>

高衛(wèi)兵傲慢地道：“球，男人誰不會劃拳？不會劃拳還叫男人？”

長林正要反駁，許志強趕緊用手按住長林道：“小林子以前從不喝酒，咋會劃拳？衛(wèi)兵，來，咱倆來拳！”

高衛(wèi)兵似有所悟，傲慢和夸張的語言、動作馬上收斂了些，大大咧咧地道：“對對，我咋把這茬給忘了？”說著又跟許志強劃起拳來。

高衛(wèi)兵與許志強劃過拳后，就又對著長林道：“你不會劃拳，就學女人叫，你學一聲，我就喝一杯，你學兩……”

長林氣急地道：“你……”

高衛(wèi)兵毫不客氣地道：“我怎么了？”

許志強接過話茬道：“衛(wèi)兵，你怎么能這樣對長林呢？你這辦法我不同意！”說著在長林的腿上擰了一下。

長林這才壓住了火氣。

高衛(wèi)兵道：“咋，不就是圖個熱鬧嗎？”

許志強道：“衛(wèi)兵你喝多了！”轉(zhuǎn)而又對長林道：“小林子，他喝高了，甭跟他一般見識?！?/p>

高衛(wèi)兵又對長林道：“那不學女人叫了，咱來老虎杠子雞咋樣？”

長林拒絕道：“我不能喝了！”

許志強見機行事，接著又跟高衛(wèi)兵來起了老虎杠子雞。這當兒，高衛(wèi)兵顯得無所顧忌，高聲劃拳，大口喝酒，簡直就是一副天下無敵的架勢。當他的司機要替他喝酒時，他卻把司機罵得狗血噴頭，還讓司機滾出去，說什么誰讓替酒誰就是女人，就蹲著尿尿！他狠勁兒地拍打著長林的肩膀道：“小林子，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特恨我？”

長林擺出一副無辜的架勢道：“我為什么要恨你？”

高衛(wèi)兵道：“當初你很仗義，我是記著你一輩子好的。可是后來，后來你也知道，人在江湖，不，不是江湖，是人在職場，身不由己?。　?/p>

長林道：“理解，我當然理解?！?/p>

高衛(wèi)兵又道：“比如你找工作的事兒吧，強子老早就跟我說了，可是，可是像你這種情況沒法弄呀！不是兄弟我不幫你，是實在沒法下手呀，作難，真作難！你這情況特殊，如果不是這，一準包在兄弟我身上了。往后一旦有機會，我立馬給你辦嘍！”

51.回家的路上" 夜外

許志強道：“咱們的高縣長請咱吃飯，他自己不會掏腰包的！”

長林問：“你這話咋講？”

許志強道：“這還用問？他大筆一揮就完了，哪像咱，請人吃個飯還要自掏腰包?！?/p>

長林疑惑地道：“如今當官的都這樣？”

許志強道：“可不是，就連我們一個小小的學校，領(lǐng)導請吃，誰還自己掏錢，不都是公款吃喝！”

長林道：“我在里邊聽說監(jiān)獄的官員公款吃喝、公車私用，我還以為他們是在胡編亂造，看來可不是空穴來風，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呀！”轉(zhuǎn)而又問許志強：“高衛(wèi)兵爬得夠快，他是上邊有人，還是確實有工作能力，政績突出？”

許志強顯得神秘兮兮地道：“天機不可泄露。”

長林又問道：“那他剛才說的話，你覺得是真心話，還是逢場作戲？”

許志強道：“酒后的話，你也能全信？不過也不能完全不信?！?/p>

52.字幕" 一個月后

盧西縣人民政府門前" 日外

葉長林徑直走進縣政府的大門。

值班門崗擋住了他，問道：“你找誰？”

長林道：“我要找高副縣長?！?/p>

門崗問：“你們約好了沒？”

長林道：“沒有?！?/p>

門崗道：“領(lǐng)導很忙，事先不預約不能隨便放你進去，這樣領(lǐng)導會批評的?！?/p>

長林道：“我是高縣長的朋友，有事找他?！?/p>

門崗猶豫再三道：“請問，你叫啥名字？我電話聯(lián)系一下再說?！?/p>

長林道：“我叫葉長林?！?/p>

不一會兒電話通了，是免提。

值班門崗十分恭敬地問：“是高縣長嗎？”

電話里傳來高衛(wèi)兵的聲音：“誰呀？有事嗎？”

門崗道：“我是值班門崗。高縣長，是這，有個自稱是您的朋友，說是找您有事，您看？”

電話里高衛(wèi)兵的聲音：“問問他叫啥呀？”

值班門崗道：“叫葉、葉——長——林?！?/p>

電話里道：“你就跟他說我不在?！闭f完，“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53.葉長林的家里" 晚內(nèi)

葉長林在床上蒙頭大睡。

長林媽端一碗荷包蛋走進去道：“長林，起來吃點兒東西吧，媽給你做了一碗荷包蛋！”

長林只是翻了個身，仍然沒起來。

長林媽道：“你還在生高衛(wèi)兵的氣呀！氣壞了身子劃不來！媽求你了，起來吃點兒吧！”

長林這才起身，望著母親痛楚地道：“媽，兒子吃不下啊！”

就在這當兒，許志強與妻子茹虹走了進來，志強望著這場面不禁驚疑地問：“這又是咋了？”。

長林媽道：“他在生高衛(wèi)兵的氣！”

許志強道：“長林，高衛(wèi)兵怎么了？”

葉長林走下床氣急地道：“高衛(wèi)兵，他欺人太甚！”

許志強勸說道：“長林，你別生衛(wèi)兵的氣，那次聚會他不是答應幫你嗎？”

葉長林道：“別提那次聚會了，純粹是在顯擺他當縣長的威風。他說幫我那是讓你看看他多么講義氣，其實是在逢場作戲，是騙人！我今天去找他高衛(wèi)兵了，他明明在辦公室，他卻讓門衛(wèi)對我說，他不在辦公室！你說氣人不氣人？”

許志強氣憤地道：“原來是這樣？太欺負人了！我去找他去！”

葉長林擋住道：“志強，你就別去了！他走他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許志強同情地道：“長林，你也別一直悶在家里生悶氣，當務之急是尋點兒事做?。　?/p>

長林道：“是?。】晌遗芰藥滋?，也沒找到工作呀！”

茹虹道：“長林哥，有件臨時活不知你愿不愿意干？”

許志強道：“快說，什么活？”

茹虹道：“我們醫(yī)院有一個生病住院的清潔工，想找一個人替她打掃街道，不知長林哥愿去不愿去？”

葉長林高興地道：“去去！明天我就去，干幾天是幾天嘛！”

54.小天鵝大酒店門前" 傍晚外

葉長林穿著印有環(huán)衛(wèi)工人字樣的橘黃色馬甲，手拿著掃帚在酒店門前的街道上掃著落葉。

一輛高級轎車在酒店門前停了下來。車門一打開，穿著華麗而時尚的胡珊珊走下車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與高衛(wèi)兵一起走進酒店。

此刻，葉長林在一邊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腦海里，先是浮現(xiàn)出胡珊珊辱罵他的場面，接著又浮現(xiàn)出高衛(wèi)兵與他通電話時的猙獰面目，他頓時萌生了報復這雙狗男女的計劃，他走近那輛車在審視著……

葉長林的畫外音：燒了它，不妥。

葉長林望望四下無人，便將一只前輪的氣放了凈光，然后躲在一旁等待著。

高衛(wèi)兵與胡珊珊終于從酒店里出來了，高衛(wèi)兵一看輪胎沒了氣，嘴里嘟噥著道：“來時還有氣??？怎么現(xiàn)在卻沒有氣了呢？”

胡珊珊道：“找酒店老板去！”

高衛(wèi)兵道：“你傻?。窟€怕沒人知道嗎？走吧，還是安步當車吧！”

胡珊珊撒潑地道：“離家這么遠，我穿著高跟鞋怎么走呀？”

高衛(wèi)兵道：“你不走，我可先走了?！闭f著朝前走去。

胡珊珊急忙追了過去，不小心卻崴了腳，痛得直叫喚。

葉長林在遠處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

55.一家小酒館內(nèi)" 夜內(nèi)

葉長林已喝得有些醉意，他看看桌上那唯一的一盤小菜已經(jīng)見底，再看看瓶里的酒還有少許，他拿起酒瓶一飲而盡，將瓶子放到桌上，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酒店。

店老板關(guān)切地問：“同志，沒事吧？”

葉長林道：“沒——沒事兒！”

葉長林走出酒店不遠，邊走邊唱了起來：“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打敗了日本狗強盜，消滅了蔣匪兵……”

就在這時，許志強騎著自行車從葉長林身邊走過，一看是葉長林，立即下車喊住葉長林道：“長林，你喝醉了？沒事吧？”

葉長林道：“志強，我沒事。我高興??！”

志強埋怨道：“高興也不能喝這么多啊！”

葉長林道：“志強，你猜我今天碰見誰了？”

志強問：“碰見誰了？”

葉長林道：“碰見高衛(wèi)兵與他的情人胡珊珊了！他們倆開著轎車去小天鵝酒店那個去了，我就趁機把他的車轱轆氣給放了，結(jié)果你猜怎么樣？”

志強驚異地問：“怎么樣？”

葉長林道：“結(jié)果胡珊珊走路崴了腳，高衛(wèi)兵只好叫了輛出租送那個騷女人走了！”

許志強高興地道：“怪不得你又是喝酒，又是唱歌的！我見你了，正想告訴你一件事?！?/p>

葉長林道：“什么事？”

許志強道：“你在部隊時不是有駕駛執(zhí)照嗎？”

葉長林道：“有?。　?/p>

許志強道：“我的朋友開了一家出租車公司，我給他說了，讓你去那里開出租車?！?/p>

葉長林興奮地道：“許志強，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56.盧西縣城的街道上" 日外

葉長林得意洋洋地開著出租車行駛在街道上。

時而有客人下車，時而有客人招手上車。

57.街邊打火燒饃爐子前" 日外

打火燒饃的一男一女正在打著火燒饃。

葉長林開著出租車在旁邊停了下來，他走下車到爐子前，朝那女的遞過去一元錢道：“給我取兩個火燒饃！”

那女的接過錢，遞給長林兩個火燒饃。

長林接過饃站在一邊，便吃了起來。

那男的問長林道：“開出租車也不容易??！中午飯也顧不得回去吃，買倆火燒饃就是一頓飯，兄弟，這也不是長法?。　?/p>

長林道：“我已經(jīng)習慣了。你知道，中午這會兒活多，能多拉幾個。你不是也顧不得吃飯，在忙活嘛！”

就在這時一位男乘客問長林道：“師傅，我去煙草大酒店，走不？”

長林立刻道：“去，去！上車！”說著將饃裝進口袋里，上了車便駕車而去。

58.長林家門外的巷口" 夜外

長林將出租車停在巷口，鎖好車門，興沖沖地朝家門口走去。

59.長林家屋內(nèi)" 夜內(nèi)

小玲早已入睡。

長林媽一個人靠在床頭在等待著。

長林媽的畫外音：天都這么黑了，小林子咋還不回來？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長林媽問：“小林子，回來了？”

長林走進屋內(nèi)道：“媽，回來了，你還沒睡？”

長林媽道：“你不回來，我哪里睡得著？”

長林走進母親床邊道：“媽，以后不要等我了，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p>

長林媽道：“你一時不回，媽的心就一直在你身上。”

長林炫耀地拿著一沓鈔票在母親面前晃著說：“媽，你看這是啥？”

長林媽道：“啥？不就是一沓錢么？今兒個掙的？”

長林激動地道：“你猜猜我今兒能掙多少錢？”

長林媽看著他手里的錢道：“掙多少？二十？”

長林道：“不對?！?/p>

長林媽道：“三十？”

長林道：“還不對！”

長林媽道：“我猜不出來了。”

長林道：“五十八！”長林媽驚異地道：“?。空娴膯?？”

長林道：“真的，不信你數(shù)數(shù)！”

長林媽數(shù)完錢，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哭。

長林被母親的一笑一哭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問道：“媽，你這是咋啦？一會兒笑，一會兒哭？”

長林媽道：“笑，是媽高興?？?，媽這是心里難受??！你想想，你這沒黑沒明的，一天兩天可以，日子久了，你能受得了嗎？媽拿著錢，心疼??！”

長林道：“媽，我吃得消，我年輕，沒事。”

長林媽道：“錢永遠也掙不完，別著急，慢慢來，??！”

長林應聲道：“媽，我記住了?！?/p>

60.葉長林的家門口" 晨外

葉長林背著書包，拉著小玲從大門里走出來，他們邊走邊說著話。

葉長林道：“早上，爸爸送你上學，晚上你自己早些回家。別讓奶奶操心！”

小玲道：“我知道，爸爸忙，奶奶年紀大。爸爸放心，我自己能回來！”

葉長林高興地道：“乖女兒！”

兩人說著便來到停在巷口的出租車前上了車。

出租車行駛在街道上。

不一會兒，出租車在一所學校門前停了下來。

小玲走下車，背著書包融入學生的人群中。

長林開著出租車而去。

61.葉長林家門外巷子口" 夜外

葉長林把出租車停放在巷子口的路牙上，走下車關(guān)上車門匆匆向家門口走去。走不遠，他又轉(zhuǎn)身朝出租車望了望，然后朝家門口走去。

62.葉長林的住室" 夜內(nèi)

葉長林輕輕走進住室，打開電燈，來到床邊展開被子，和衣躺進去就睡。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63.葉長林家大門口" 晨外

長林媽拉著小玲從大門內(nèi)走了出來。

小玲道：“奶奶，叫我爸起來送我上學！”

長林媽道：“你爸爸昨夜睡得晚，讓他再睡會兒，要不開車會犯困的。”

小玲道：“爸爸挺辛苦的。”

長林媽拉著小玲朝街口走去。

64.葉長林的住室床上" 晨內(nèi)

“我的出租車呢！”葉長林在床上驚叫著坐了起來，他一看原來他還在床上，便立即下床朝門外跑去。

65.巷口出租車前" 晨外

葉長林跑到出租車前，一看出租車還在，頓時心就放了下來。但當他拉開車門時，發(fā)現(xiàn)車內(nèi)被燒得一片焦黑。他的頭“轟”的一下便一片空白，差一點兒倒在地上。

葉長林冷靜后，立即到公用電話旁撥通了110的電話：“喂，110嗎？我的出租車被人燒了！在解放路口！”

不一會兒，出租車前便圍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有人說：“車內(nèi)燒得不輕啊！”

一個接著說：“這車恐怕要報廢了！”

又有一個說：“報廢不了也要得倆錢花??！”

就在這時，110的車來了，警察撥開人群察看著出租車情況，

一警察問葉長林道：“你什么時候把車停在這里？”

葉長林道：“昨天夜里11點多?！?/p>

警察問：“你記得車門關(guān)了嗎？”

葉長林道：“關(guān)了，我記得清清楚楚車門關(guān)了！”

警察道：“這就對了，要不是車門緊關(guān)著，出租車早燒報廢了！走吧，隨我們到局里接受調(diào)查！”

此刻長林媽來了，她一見警察要帶走長林，誤認為長林又犯事了，邊跑邊吆喝道：“長林，等等！你們不能把我兒……”話沒說完，當場就嚇得昏了過去。葉長林立即上去抱住母親呼叫著：“媽，你醒醒！”

在場的許志強和茹虹夫妻倆也圍了上去，志強道：“長林，你去處理事故吧，我和茹虹送大媽去醫(yī)院看病！”

葉長林感激地道：“拜托了！”

66.盧西縣醫(yī)院病房內(nèi)" 日內(nèi)

長林媽躺在病床上輸著液體。

許志強坐在傍邊看護著。

長林媽突然睜開眼，望了一下四周驚異地道：“志強，我咋在醫(yī)院里呀？”

志強道：“大媽，你醒來了！你剛才暈倒了，我們把你送到醫(yī)院來了。”

長林媽急切地道：“我想起來了，長林呢？他在哪兒？”

志強道：“出租車駕駛室被燒了，長林去公安局報案去了。一會兒就回來?！?/p>

長林媽道：“我以為是長林出事了。只要長林沒事，啥事都好說。”

此刻，長林走進病房道：“媽，你沒事吧？”

長林媽道：“只要你沒事，媽就沒事！”轉(zhuǎn)而問長林道：“出租車燒得咋樣？礙事嗎？”

長林道：“媽，不礙事！”

長林媽道：“不礙事就好！媽沒病，咱們現(xiàn)在就回家?！闭f著欲起身拔手上的針。

長林擋住道：“先別急，等這瓶液體輸完咱就回家?！?/p>

67.葉長林的家里" 日內(nèi)

長林媽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著。

葉長林端一碗中藥走到床前道：“媽，起來喝藥吧。”

長林媽倔強地道：“媽不喝！”

長林道：“媽，你已病倒幾天了，叫你住院你不去，叫你喝中藥你不喝，你這不是難為兒子嗎？”

長林媽坐起來道：“小林子，媽不是難為你，媽是心疼你??！你想想，出租車事故你賠了一萬多，又丟了工作，你現(xiàn)在在難中，這藥媽喝不下去??！”

長林乞求道：“媽，你要是不喝，兒子就給你跪下了！”

長林媽急忙道：“小林子，起來！媽喝不就是了。”

長林在給媽喂著藥。

這當兒，小玲哭哭啼啼闖了進來，進屋不由分說地道：“奶奶，爸，你們都是騙子！”

長林吃驚而惶惑地回過頭道：“小玲，你說啥？”

小玲道：“你們都是騙子！”

長林媽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你……你說誰，誰是騙子？”

長林放下手中的藥碗和勺子，死死盯著小玲道：“小玲，你這是咋啦？”

小玲道：“你明明是個殺人犯，還說去南方打工去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小玲在地上直打轉(zhuǎn)轉(zhuǎn)。長林還想再扇她一耳光，然舉在半空里的手卻在顫抖著。

小玲“哇”的一聲哭了。

長林媽道：“你這……這是聽誰……誰在胡說的？”

小玲邊哭邊說：“我同學說的，他欺負我，我不認，我倆就吵了架。吵著吵著，他突然說，你爸就是個殺人犯！我不信，要跟他拼命，他說誰騙你誰不是人，不信回家問問你奶你爸！我沒臉再呆在班里，就回家問問你們，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長林大張著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母親強撐著病怏怏的身子坐起來，說：“別聽他們，你爸，他不是殺人犯，他……他是為民除害！”

小玲聽不明白，辯解道：“我爸他，為民除害？為民除害就殺人嗎？”

長林突然爆發(fā)，如一只惡狼，狠狠地朝小玲吼道：“我不是故意殺人的，我……我……沒法給你說清楚！”

小玲被長林的猛然發(fā)作震得哭著跑了出去。

長林想追出去跟她說清楚，但又不放心母親這邊，正在猶豫，母親突然長長出了一口氣，大喊一聲：“我的兒吔……！”

長林急忙來到母親床前，只見母親渾身抽搐，眼睛瞪得銅鈴似的看著長林，兩行濁淚滾落而下。她還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頭一歪，兩手一軟……

長林跪在母親床前聲嘶力竭地喊著：“媽，媽，你醒醒，你不要嚇我，你醒醒呀，媽！”

68.葉長林家的大門口" 日外

一隊送葬的人群走出大門朝巷口走去。

葉長林身著重孝，扛著白幡哭著跟在靈柩之后。

許志強抱著長林媽的遺像緊隨其后。

送葬人群在出巷口穿越街道時，與一輛轎車相遇。

就在這時，坐在轎車里的高衛(wèi)兵探頭一看是葉長林在送葬，急忙回身將車窗關(guān)了起來。

高衛(wèi)兵坐在車里不知所措。

高衛(wèi)兵的畫外音：怎么辦？去，還是不去？

高衛(wèi)兵終于從車上走了下來。

恰在這時靈柩放下歇息。

高衛(wèi)兵走到長林跟前握住他的手歉意地道：“長林，對不起，我不知道大媽不在了，一定要節(jié)哀??！你怎么不給我說一聲呢？”

葉長林知道高衛(wèi)兵是言不由衷，不耐煩地道：“我誰都沒說！”

高衛(wèi)兵討了個沒趣就走到靈柩前假惺惺地鞠了三個躬，然后掏出兩張百元大鈔道：“長林，我還有事，不能送嬸子到墳上了！這錢你一定收下！”說著“啪”的一下把錢砸在長林手里，轉(zhuǎn)身鉆進轎車里走了。

葉長林朝著高衛(wèi)兵憤怒地吼道：“我不稀罕你這臭錢！”說著把錢拋向空中。

兩張人民幣隨風而去。

69.葉長林家大門口" 日外

天空陰沉，冷風颼颼，不時還飄著雪花。

葉長林抱著父親的遺像，小玲抱著奶奶的遺像走出大門來。

小玲轉(zhuǎn)身望著門口，依依不舍地站著，兩眼淚汪汪的。

葉長林轉(zhuǎn)身走到小玲跟前悲愴地道：“小玲，走吧。為了還債，咱家的房子已買給人家了！現(xiàn)在，咱已經(jīng)沒有家了……”

小玲哭著道：“爸爸，那咱以后住哪呀？”

長林安慰小玲道：“小玲，不哭！你要相信爸爸不會讓你露宿街頭的。爸要出去掙錢，掙了錢，再給你買房子……”

小玲道：“出去？你出去我咋辦呀？”

長林道：“只要你聽爸爸的話，爸爸就有辦法?！?/p>

小玲道：“爸爸，我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p>

長林道：“爸爸要去南方。”

小玲道：“那我就不上學了？”

長林道：“學還要上，暫時還在這里?！?/p>

小玲道：“你打算啥時候走？”

長林道：“過幾天就走。不過……不過我這次走，還不能帶上你?！?/p>

小玲道：“那為啥呀？”

長林道：“我得先過去，把一切安頓好了，再回來接你。”

小玲道：“那你走了，我咋辦？”

長林道：“我已經(jīng)跟你姑姑說好了，你暫時先住她家里，過些日子，我在那邊一安頓好，馬上就接你過去?！?/p>

小玲哭泣著道：“爸爸，你可不能不回來接我啊！”

長林道：“爸爸，一定會來接你的！”

70.廣州火車站出站口" 晨外

葉長林背著背包，手提著那個舊帆布包隨著人流走出車站。此刻他雖然感到有些絲絲涼意，但當他看到那處處盛開的木棉花，心里不斷涌過一波又一波的暖流，他頓時亢奮起來，顧不上路途的疲勞，興奮而好奇地走在霓虹燈閃爍的大街上，兩只眼睛在不停地搜索著街邊路旁的每一則招工廣告、用人信息……

葉長林發(fā)現(xiàn)路邊一群人正在圍看一張招工廣告，便也走了過去。

一位農(nóng)民工模樣的人惋惜地道：“退伍軍人優(yōu)先，可惜咱不是，沒戲！”

葉長林問：“真的退伍軍人優(yōu)先嗎？”

那個農(nóng)民工道：“真的。不信你去看看！”

葉長林擠過去仔細看著。

招工廣告特寫：為民建筑公司招工廣告

葉長林畫外音：大小用工若干，退伍軍人優(yōu)先。太好了！天助我也！

葉長林興奮地離開。

71.為民建筑公司工地" 日外

建筑公司工地的大門敞開著，一位門衛(wèi)在值班。

葉長林走到門衛(wèi)跟前道：“聽說你們工地招用大小工？”

門衛(wèi)道：“昨天已經(jīng)招滿了?！?/p>

長林又問道：“你們優(yōu)先招用退伍軍人是真的嗎？”

門衛(wèi)道：“是真的，不信你問我們工頭?！闭f著指著坐在一旁的工頭。

工頭走過來打量了一下長林道：“你如果真是退伍軍人，我們?nèi)匀豢梢云评心??！?/p>

長林立刻拿出身份證和退伍軍人證遞給工頭過目。

工頭看過后道：“不過只有做小工活了，你干不？”

長林道：“干，什么活我都能干！”

工頭道：“走，跟我來吧！”

72.字幕" 半月后

工地上" 日外

長林渾身上下如個灰驢一樣正在工地上卸著水泥。

工頭與李總說著走了過來。李總道：“聽說咱們工地新來了個河南人叫葉長林？”

工頭道：“李總，是有個叫葉長林的?！?/p>

葉長林回頭一看，趕緊又扭過頭，假裝沒聽見，繼續(xù)埋頭干著活。

工頭帶著李總朝葉長林走過來。

工頭指著正在干活的葉長林道：“他就是葉長林。”

李總朝葉長林喊道：“葉長林，是你嗎？我的戰(zhàn)友！”

葉長林驚疑地道：“李……李為民？你……？”

李總驚異地道：“好家伙，真是你呀？”

葉長林不好意思地道：“是我……我……”

李總道：“你怎么會在這里？我還以為是重名重姓，原來真是你呀！”

“……”長林自卑地低下頭，不知說啥好。

“原來你們是戰(zhàn)友??？”工頭顯得很意外，“這是我們李總！”他給長林介紹說。

“李，李總好！”長林恭恭敬敬地朝李為民點點頭。

“不要叫李總，還叫我李為民！”

“還是叫李總吧！”長林猶豫著。

“什么李總，那就叫我為民好啦！”轉(zhuǎn)身對工頭說：“別讓他再干這小工了！馬上到公司小車班去報到?！?/p>

工頭應聲道：“是！李總！”

73.工區(qū)內(nèi)葉長林的屋內(nèi)" 日內(nèi)

葉長林正在屋內(nèi)收拾著床鋪。

李為民走進來道：“怎么樣？房間還可以吧？”

葉長林興奮地道：“老戰(zhàn)友，你想得太周到了，這里間放兩張床，我與女兒各睡一張，外間可以做飯，有客人來還可以做客廳。在廣州我能住上這樣的房子，真是太感謝老戰(zhàn)友了！”

李為民道：“你過幾天就回去把小玲接來。上學的事我已經(jīng)給蓮花路小學說好了。別讓孩子寄人籬下??！”

葉長林感激地道：“老戰(zhàn)友，你比親兄弟還親??！”

74.廣州市蓮花路小學大門口" 日外

葉長林開著轎車在學校門口停了下來。

葉長林坐在車內(nèi)道：“小玲，學校到了。到學校一定聽老師的話?！?/p>

小玲道：“放心吧，爸爸！”說著背起書包走下車去。

75.葉長林的屋內(nèi)" 夜內(nèi)

葉長林在屋內(nèi)桌前正擺放著父親和母親的遺像。

小玲走進來望著奶奶的遺像，頓時頭腦里又浮現(xiàn)出奶奶領(lǐng)她去接爸爸的情景……

小玲疑惑地道：“爸爸，奶奶說，八年前你就一直在南方打工，這是真的嗎？”

葉長林一時無語，良久才道：“閨女，你對爸爸那段歷史很感興趣嗎？”

小玲一時顯得手足無措，神色慌張地道：“爸，對不起，其實，其實我就是，被你跟我奶奶弄糊涂了……”

長林說：“你奶奶和我，都是因為你太小，不想在你的心里留下什么陰影！”

小玲道：“爸爸，聽說你不是故意殺人，那你為什么一直沒有跟我說起過這件事呢？”

長林略加思忖，長長出了一口氣道：“說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雖說不是有意而為，但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小玲道：“爸爸，我就想知道當時是怎么回事，可我就是沒勇氣問你?！?/p>

長林道：“那好，爸爸今天就給你講講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是1982年，我復員回家等待著安置就業(yè)的時候，那天我與高衛(wèi)兵，許志強在咱家屋內(nèi)打牌……

76.回到十幾年前葉長林的的堂屋內(nèi)" 日內(nèi)

葉長林，高衛(wèi)兵，許志強三人正在堂屋內(nèi)打牌。

門外傳來了呼叫聲：“不好啦，我兒子要殺人了！”

許志強道：“誰家出事了？”

葉長林站起來道：“是隔壁韓大伯家出事了！走，看看去！”

三個人跑了出去。

77.葉長林家大門外" 日外

葉長林與高衛(wèi)兵、許志強剛跑出門外，韓大媽跑過去求救道：“不得了啦！我那個逆子拿著菜刀要殺他爹，快去救救他吧！”

葉長林一聽情況緊急，沒及多想就朝著韓大媽家奔去。

78.韓大媽家院子里" 日外

院子里，兒子韓二愣手里拿著明晃晃的菜刀，正在追殺韓大伯，韓二愣嘴里不停地吆喝著：“我殺了你這個老不死的！殺了你，我也去死，都死了，就一了百了啦！”

韓大伯在四處躲藏著，圍觀的人們無一個敢上前制止。

葉長林一看這情景，撥開人群，連聲喊道：“韓二愣，把刀放下，放下！”

韓二愣依舊旁若無人，滿院子追殺著韓大伯。

這時，葉長林看見人群里站著高衛(wèi)兵和許志強，便朝高衛(wèi)兵吆喝道：“衛(wèi)兵，志強，快來幫忙！”

高衛(wèi)兵順手將一個木棍遞給葉長林道：“打死他！”

許志強也吶喊道：“對，打死他！”

葉長林手里拿著木棍，逼近韓二愣呵斥道：“快把刀放下！要不我就不客氣了！”

這時在場的人喊道：“打死他，打死他這個孽障！”

此刻，韓大伯一不小心，被腳邊的小板凳絆倒了，韓二愣舉起菜刀，就朝韓大伯頭上砍去。

葉長林再也忍無可忍了，沖上前去，朝著韓二愣手上就是一棒，不料韓二愣猛地往前一躥，木棒沒打到韓二愣的手上，卻落在了他的頭上。

韓二愣頓時倒在了血泊里，葉長林也被嚇得手足無措。

圍觀的人群中爆發(fā)出歡呼聲：“打得好，打死他活該！”

就在這時警察來了，一看韓二愣死在血泊之中，朝著人群吼道：“好什么好啊？人都死了，好什么好？”

79.時空閃回到現(xiàn)在葉長林的住屋" 夜內(nèi)

小玲“啊”了一聲，她直勾勾地看著葉長林問：“爸，韓二愣真的死了？”

葉長林點點頭。

小玲又問：“后來……”

葉長林道：“后來爸爸就被判了過失殺人罪，一判就是八年??！”

小玲問：“就判你一個人嗎？”

長林道：“當時被抓的，還有你高叔叔、許叔叔?！?/p>

小玲問：“那他們怎么沒去坐牢？”

葉長林道：“爸爸不想連累那么多人，就一口咬定，韓二愣是我打死的，跟他們沒關(guān)系。當時你爺爺奶奶讓我再仔細想想，到底他們參與了沒有。我說參與是參與了，木棍子是我要的，是我將韓二愣打死的?！?/p>

小玲道：“爸，你太講義氣了！”

葉長林道：“當你爺爺和奶奶知道我大包大攬后，捶胸頓足地埋怨我說，小林子，你怎們這么老實呢？這會毀你一輩子的！爸爸當時并不十分理解你爺爺和奶奶的心情，只覺得一人做事一人當，沒必要牽扯到那么多人?！?/p>

小玲問：“那你后來后悔過嗎？”

“后悔過，而且是不止一次?！遍L林深深地埋下頭，陷入不能自拔的痛苦中。

“爸爸，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后悔的？”

“當我走進監(jiān)獄大門的那一刻，我就有些后悔了。后來，你媽跟我離婚……”

“爸爸，你說……你說我媽跟你離婚了？那奶奶咋說她……？”小玲打斷長林，“難道我媽她……？”

“她還活著，并且活得好好的，奶奶那是正在氣頭上，給你說的氣話，那也是個善意的謊言啊。小玲，關(guān)于你媽媽的事，我隨后會告訴你的。”

小玲由困惑逐漸轉(zhuǎn)為理解，朝爸爸點點頭。

長林接著說：“就這樣，我即將安置的工作也泡湯了。你爺爺奶奶每次來探望，看著他們愁苦的樣子，想想自己不但不能在他們身邊盡孝，還連累他們?yōu)槲覔@受怕。人都說養(yǎng)兒防老，可是當他們含辛茹苦地把我養(yǎng)大，當他們一天天老去的時候，我卻成了一名罪犯。后來，你爺爺走了，我沒能送上他最后一程。我不知偷偷哭過多少回，自責和悔恨每天都壓得我喘不過氣。”

“爸爸，你是真正的英雄！沒想到……沒想到我媽媽卻當了逃兵！”

“啥？英雄？爸爸這個殺人犯還能成英雄？你就不要怨你媽了，她也有她的難處?！?/p>

“在我心目中，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并且，你對我媽也那么寬容。”

“閨女，只要你不怨爸爸，爸爸就心滿意足了?！?/p>

“當初我真的有些怨你恨你，恨你虛偽，恨你沒有擔當，更恨你連我都欺騙。現(xiàn)在我敬佩你，真的，雖然你什么都沒有?！?/p>

他把女兒緊緊摟在懷里，淚水嘩嘩地流著。

80.字幕" 三年后

高樓林立的廣州城市外景。鞭炮聲聲不斷，煙火此起彼伏。

葉長林開著一輛桑塔納轎車在一棟樓房前停了下來。他與女兒小玲剛走下車，腰間的大哥大響起，葉長林拿出大哥大興沖沖地道：“老戰(zhàn)友好！謝謝老戰(zhàn)友關(guān)照，我的年也盼了！等會兒來家里熬年?。课业饶銇戆?！”

葉長林說罷與小玲走進樓內(nèi)。

81.葉長林的住屋內(nèi)" 傍晚內(nèi)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居室，室內(nèi)裝修簡約，客廳寬敞明亮。

小玲在客廳桌子前擦著桌子。

葉長林從里間拿著父親和母親的遺像端端正正地擺放在桌子上。又到廚房內(nèi)端出兩碗餃子恭恭敬敬地放在遺像前。

葉長林朝小玲道：“小玲，來，過年了，咱給你爺爺奶奶磕個頭吧。讓你爺爺奶奶保佑咱們永遠平安！”

葉長林與小玲磕罷頭后，望著遺像仍跪著不起，葉長林望著父母的遺像道：“爸，媽！這些年讓你跟著兒子操心了，不過這是兒子帶你出來過的最后一個年了！兒子現(xiàn)在有了自己的公司了，你的孫女小玲也長大了，我不能讓你們的靈魂再跟著我四處飄蕩了，我已把咱那所老宅子贖回來了，過罷年我就把你的遺像重新放在老宅的廳堂之上。讓你從此不再跟著兒子漂泊，讓你在老家的老宅內(nèi)永遠平安?！闭f罷又磕了三個頭后與小玲走到小桌前端起餃子吃了起來。

葉長林與女兒剛吃完餃子，李為民帶著他的表妹歐陽俊來了，小玲迎上去端過糖盒子道：“李叔叔，歐陽阿姨，你們吃糖！”

歐陽俊道：“謝謝小玲，我們的小玲越長越漂亮了！”

小玲道：“我不漂亮，同學們都說阿姨漂亮！”

李為民道：“我們的小玲越來越會說話了?！?/p>

此刻，葉長林拿了一瓶酒走到桌前對著李為民道：“今兒是除夕，咱們倆喝兩杯！”

李為民望著酒瓶感嘆道：“哇，茅臺啊，真是今非昔比啊！”

葉長林道：“沒有老戰(zhàn)友提攜，我豈能有今天？”說著端起酒杯道：“老戰(zhàn)友，我敬你一杯！”

李為民接過酒杯道：“老戰(zhàn)友了，敬什么敬！來咱們碰一杯！”

二人碰過酒后，李為民道：“還是老戰(zhàn)友有眼光，抓住了農(nóng)民工進城務工的機遇，辦起了勞務中介公司，當起了葉經(jīng)理，來，我祝賀你生意興?。　闭f著端起酒杯與葉長林一碰而飲。

歐陽俊站起來道：“你們干喝啊，我去給你們做兩個菜來?！?/p>

李為民道：“還是我表妹有眼色！”

歐陽俊去廚房做菜，葉長林與李為民邊喝邊聊著。

李為民道：“近來，你的公司形勢怎么樣？”

葉長林道：“不瞞老戰(zhàn)友，形勢大好??！忙得我內(nèi)外應接不暇。說到這兒，我急需一個可靠的幫手，不知你給我找到了沒有？”

李為民道：“找到了！”

此刻，歐陽俊端菜上來。

葉長林道：“什么時候能來？”

李為民道：“已經(jīng)來了呀！”

葉長林望了望歐陽俊，又望著李為民半信半疑地道：“難道你讓你的表妹歐陽俊來為我?guī)兔幔俊?/p>

李為民道：“是??！你滿意嗎？”

葉長林站起來激動地望著歐陽俊道：“你，你愿意嗎？”

歐陽俊低頭不語。

小玲上去抱住歐陽俊激動地道：“歡迎歐陽阿姨來爸爸公司工作！”

82.葉長林的老宅門前" 日外

大門前早已圍滿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少頃，葉長林與歐陽俊抬著一個掛著紅綢帶的牌子走了出來，他們二人將牌子掛在大門邊上。

牌子上“盧西縣勞務輸出有限公司”十幾個紅光大字光彩奪目。

長林的姐姐用手指著歐陽俊對身旁的小玲開玩笑地道：“小玲，這個歐陽阿姨會不會成為你的媽媽呀？”

小玲高興地道：“姑姑，你放心，她一定會的！”

隨之鞭炮響起，人們的笑聲和掌聲頓時響起。這時，人們紛紛走上去與長林握手祝賀，祝賀公司正式掛牌營業(yè)。

許志強與茹虹走上去摸摸掛著的牌子，激動地握住長林的手道：“長林啊，你真了不起，你終于贖回了老宅，又在自己的家門口掛起了盧西縣勞務輸出有限公司的牌子，我們祝賀你！”

長林道：“這都是托大家伙的福和改革開放的福?。　?/p>

茹虹道：“長林哥，沒想到你有今天，可我這許志強還是一個教書匠，這人比人呀，氣死人！”

長林道：“以前不是窮怕了么？如今政策好，又遇到了貴人相助，我才有今天吶！”

許志強道：“是呀，這真得感謝國家的好政策，還有你那位老戰(zhàn)友?！闭f到這兒他話鋒一轉(zhuǎn)，四下瞅瞅，壓低聲音說：“今天親朋好友都來了，就是缺咱們的老友高衛(wèi)兵，你還不知道吧？他出事了！”

長林吃驚道：“啥，你說啥？衛(wèi)兵他出事了？”

許志強說：“真的！你猜他高衛(wèi)兵跌在誰手？就跌在那個惡女人胡珊珊之手，那個女人把他一下翻了個底朝天！”

長林道：“衛(wèi)兵他后來確實有些膨脹。我真為他惋惜呀！”

許志強道：“你真是心善，當初你那樣死扛著，才有了他后來的發(fā)達。可是，你遭難了，他卻不聞不問，真是個沒良心的主?！?/p>

葉長林道：“不過，他也許是身不由己吧。”轉(zhuǎn)而問許志強道：“你現(xiàn)在混得可以吧？”

許志強道：“混得還算可以！剛剛提了個校長！”

葉長林道：“祝賀你啊，我的許大校長！”

茹虹道：“長林哥，你就甭挖苦他了，跟他同時進教育的，有的都當了副局長了，你看他，還是個校長，也就是個副科嘛！”

葉長林道：“知足常樂吧，不管干什么，都要憑個良心。老祖先說，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p>

許志強道：“還是長林哥說的有道理，遠的不說，就說高衛(wèi)兵，大起大落，最后落得個身陷囹圄，后半生啥子都沒有了?！?/p>

葉長林眼前頓時閃過那監(jiān)獄緊閉的鐵大門，他不禁打了個寒噤道：“志強，明天，咱去看看高衛(wèi)兵吧！”

許志強有些意外地看著長林，若有所思……

——劇終

作者簡介：

王生文，河南省影視家協(xié)會會員，盧氏縣作家協(xié)會名譽主席。其代表作有《情系玉皇山》《月是故鄉(xiāng)明》和《傳奇的紅五星》等影視作品集，其中《情系玉皇山》已由河南電視臺拍攝播出，獲得了省“五個一工程獎”，《傳奇的紅五星》獲第七屆“重影杯提名獎”。電影文學劇本《為了一個夢》曾榮獲“中華文學雜志社最佳成果獎”。

作者簡介：

董彥禮，筆名塬上草，中國作協(xié)會員，盧氏縣作家協(xié)會主席。先后在《中國報告文學》《中華文學》《西部散文選刊》《奔流》《洛神》《三門峽日報》等發(fā)表小說、散文、詩歌、報告文學作品150余篇（首）200余萬字，多篇作品獲省市級文學獎、“五個一工程獎”。長篇小說《最后的村莊》獲2019揚子江網(wǎng)絡文學原創(chuàng)作品大賽二等獎；小說《老林舊事》獲2019中華文學獎；《我穿行在雪野上》獲2019《西部散文選刊》二等獎。報告文學《摘星攬月總風流》由新華出版社結(jié)集出版。小說集《凈地》由團結(jié)出版社出版。中華文學、江山文學網(wǎng)和逐浪網(wǎng)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