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琳達·拉羅卡
“小心!”我大喊,“雪崩!”
爸爸轉(zhuǎn)過身,山腰上巨大的雪墻吼叫著,直接沖他而來。“快跑!”他尖叫一聲。
我弟弟凱文和他的朋友阿蘭使用越野滑雪橇安全地滑離了雪崩的路線,但是爸爸和我卻穿著防滑雪鞋,我們行動不便。
雪開始滑動時,我費勁地轉(zhuǎn)過身,想要穿著笨拙的防滑雪鞋跑。隨后我記得的,就是感到自己仿佛砰地撞上了一堵磚墻。雪蓋住了我,灌進我的嘴和眼睛,我連喘帶咳嗽,把兩只手臂伸向前面,滑動著“游泳”,拼命想要從翻滾的雪團中冒出頭。
雪崩開始得突然,停止得也突然。冰涼堅硬的積雪一直埋到我的頸部,我一動不能動。
凱文和阿蘭慌忙找到我?!鞍职植灰娏??!眲P文哭著說,“我看到他被埋住了?!?/p>
“他丟不了。把我挖出來,咱們?nèi)フ宜??!蔽蚁M约旱穆曇裟苕?zhèn)定一些。
凱文和阿蘭取下我們隨身攜帶的小鐵鏟,這是為了應(yīng)付雪崩之類意外準備的??屏_拉多州崎嶇的高山上經(jīng)常發(fā)生雪崩,我們在冬季進山遠足或滑雪,總是有備而來。
“快呀!”我催促著,“別耽誤時間了!”
他們艱難地干起來,很快把我解救出來。我腳上還穿著雪鞋,這個偏僻的地方依舊美麗。雪在陽光中閃爍——可是現(xiàn)在爸爸被埋在了雪下。
我害怕還會發(fā)生雪崩,所以我告訴凱文和阿蘭等著,自己蹣跚著爬上雪堆。
我戴好自己的雪崩信標。那是供在偏遠地區(qū)滑雪和穿雪鞋的人專用的一種安全裝置,爸爸也戴著一個。信標就像一個小收音機,本身帶有傳送器和接收器。信標不斷地傳送出嘟嘟、嘟嘟的信號。救助者越接近被埋在雪下的人,嘟嘟聲越來越響。
我打開接收器,快速而仔細地掃描雪堆的表層。每一秒鐘都關(guān)系重大,失去空氣,爸爸會窒息的。我聽到微弱的嘟嘟聲,便向信號移去。我的接收器顯示,我越來越接近了目標。
“在這里!”我喊道。我趴下身子,用手拼命地挖起來,凱文和阿蘭用他們的鐵鏟跟我一起挖。在雪下一英尺多深的位置,我們發(fā)現(xiàn)了爸爸的頭部。
爸爸被埋了至少有15分鐘。
“快,扒開他的臉!”我喊道。我們挖著雪。
爸爸的眼睛緊閉,他戴手套的手攏在嘴和鼻子前,這就形成了一個氣袋。可是,空氣夠用嗎?
“爸爸!”我輕輕地拍著他的面頰,“醒醒!求您啦!”
爸爸的眼皮顫動一下。他還活著!
“克里斯,”他低聲說,“你安全了。別人在哪里?”
“在這里,爸爸,”凱文說,“我們要把你弄出來。”
我們辦到了。爸爸似乎沒有受傷,但是他非常冷,而且虛弱。他的雪鞋掉了,所以無法在深雪上行走。我用自己的雪鞋踩出一條路,凱文、阿蘭和爸爸跟隨著。我們掙扎著來到一些松樹下躲避。
凱文和我用潮濕的木料點了一堆冒煙的火。爸爸需要火烤暖。他上下牙齒打架,渾身顫抖。我們還希望有人能看到煙,趕來營救我們。但是幾分鐘后,我知道我們不能束手等待救援。
“凱文,阿蘭,貼緊爸爸,讓他取暖,好嗎?” 我說,“別讓火熄滅,我去尋求援助?!?/p>
“你、你,不、不能自己去?!卑职直硎痉磳Α?/p>
“我必須去,”我回答,“您體溫降低了?!彼捏w溫降到了危險的地步,情況非常嚴重。人們會因此而喪生?!拔覍⒏S我們來時留下的足跡,我不會有事。”我不得不走了。
我在雪中跋涉了足有一英里,聽到了雪上汽車的轟鳴聲?!斑@里呢!到這里來!”我呼喊著,“救命??!”
我看到了三輛雪上汽車。
“我爸爸陷入了雪崩,我們把他挖出來,但是他又冷又累,走不動了。”我氣喘吁吁地報告。
“跳上來?!币晃凰緳C說。我們加速向營地駛?cè)ァ?/p>
原來雪上汽車是一支搜救小分隊的成員,他們經(jīng)過訓(xùn)練,專門幫助那些在山里受困、受傷或迷路的人們。
“你們怎么知道我們需要幫助?”他們用毯子把爸爸包起來,我問道。
“有兩個人在你們上面的山梁滑雪,”一位成員解釋說,“他們的重量可能引發(fā)了雪崩。他們看到你爸爸被沖走了,他們尋求的幫助?!?/p>
“他們也看到克里斯被埋住了嗎?”凱文問道。
“你被埋住了?”爸爸輕聲問。
“埋到我的脖子?!蔽艺f。
“我們救了克里斯?!眲P文解釋說。
“是呀,”阿蘭隨聲附和,“隨后克里斯發(fā)現(xiàn)了您?!?/p>
一位成員拍拍我的背:“干得好?!?/p>
“謝謝你?!卑职值吐曊f,沖我點點頭。
雪上汽車駛下了山,我回頭看著雪崩堆起的巨大雪堆。從這一刻起,我會更敬畏地仰視雪山。我會格外小心,但是我也會更自信——這要歸功于大山對我的教育。
(從容摘自微信公眾號“孫寶成的山坡”,考拉的夢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