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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色(外一章)

        2023-12-11 06:34:16淮源小月
        天津詩人 2023年3期
        關鍵詞:牛舌潛滋暗長草色

        淮源小月

        父親的鋤頭上,草色早被抹去。與草色相近的禾苗,傲然生長。

        那些野性的草,只能在父親的一畝三分地以外,養(yǎng)精蓄銳。

        我拿著小鏟子,繼續(xù)追剿它們。

        沒有恨,我們之間有一種兼容在對立面的情愫。

        每剜一刀,我便叫一聲它們的乳名。黃花苗,灰灰菜,牛舌棵,禿妮子頭,胖婆娘腿……

        不用回應。在我的背簍里,堆積著它們平躺著的幸福。

        我忘不掉它們的反抗精神,借著夜色潛滋暗長。

        有一絲風,便可放飛種子;有一點雨,便能延展觸角;有一縷光,便會抬起頭顱。

        母親曾剁碎煮爛,也搗不毀這平凡植物的族色。即使拿來填滿一家人的胃,它們也能在我童年的臉上綻放草色。

        扁擔

        二三月,做扁擔的木棒棒生出了觸角,伸向農(nóng)家肥。

        騎在父親背上那么些日子,竟不知道父親柔軟的肩是木質(zhì)的,上面隨時可以嫁接過來一根扁擔。

        扁擔在沃土上開花結果,不斷給父親壓擔子。

        先是晨曦,再是暮色,最后是星光。

        麥子、西瓜、稻谷、花生、大豆,后來還有我。

        父親說,扁擔兩頭的花籃里,一端放著我,一端配幾塊磚頭。父親擔著我,陪母親回過娘家。

        筆直的扁擔,有父親行走的記錄,吱吱呀呀地唱著鄉(xiāng)村樂曲。

        是的,在鞏溝,父親累并快樂著。

        久了,扁擔彎了。父親挺立的脊梁,也彎了。

        我站直了身子,繼任父親袒露的肩。

        是的,我的肩也得是木質(zhì)的,也要嫁接一根扁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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