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軒

一個平常的日子，太爺爺去世了。

那天烈日當空，我卻感到后背陣陣發(fā)麻，仿佛被成千上萬只螞蟻啃噬。太爺爺安詳?shù)靥稍谝豢诩t木棺材中，親戚們泣不成聲，哭聲中夾雜著僧人的誦經(jīng)聲，這些聲音使我備受煎熬。

爺爺是太爺爺?shù)拇髢鹤?，此時卻顯得異常平靜，和其他人形成了鮮明對比。他一支接著一支地吸著煙，一團團煙霧遮住了他的面龐。他沉默地坐在凳子上，似乎這里發(fā)生的事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煙霧漸漸散去，爺爺臉上的皺紋擰在一起，身體不停地顫抖。他揉了揉緊鎖的眉頭，望著門外太爺爺生前種下的大榆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神中流露出哀傷和不舍。整整一個中午，他獨自坐在那里，一句話也沒有說。

風吹亂了爺爺額前的碎發(fā)，他沒有整理，雙眼微閉，似乎在睡覺。爺爺在想什么呢，是在回想自己和太爺爺一起度過的那些時光嗎？

終于，爺爺起身了，目光轉(zhuǎn)向堂上棺中之人，注視著那張熟悉的面龐，久久不動。誦經(jīng)聲像錘子一樣反復敲擊著他的心。他突然捂住臉，接著開始小聲抽泣，如同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他喊了一聲“爸”，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爺爺哭泣。在這之后他再也沒有哭過，卻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責任編輯/李希萌）

指導老師 姚春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