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仙貍
七年了,我好像還是沒辦法忘記你。身邊不是沒有比你更優(yōu)秀的人,但我就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你從我的記憶里抹去。
因為,你曾是我的太陽,毫不吝嗇地溫暖我。
會注意到你,是因為你長得好看,一眼就會記住的那種,而且情商又高,還是我的同桌。
那個時候,我才剛開始戴牙套,內(nèi)心是很抗拒的——為什么別人的牙齒都整整齊齊,只有我這個另類的牙齒歪七扭八,需要依靠牙套矯正?
我很清楚地記得,剛開學(xué)的時候我甚至不敢進教室,在外面躊躇了好一會兒。我怕別人會笑話我,更怕你的嘲笑。
出乎意料的是,你什么都沒說,像往常一樣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就像什么都沒看見。我一直懸在空中的一顆心才終于安全降落。
我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你見過我牙齒最不整齊的時候。那時,男生大多愛拿女生開玩笑,甚至我也因為一口齙牙而被其他男生攻擊過。
是你,每一次都替我擋回去。
“又不是她想這樣子,每個人都會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這是很正常的?!蔽耶敃r就在想,怎么會有男生這么溫柔。你真的很懂每一個我尷尬的瞬間,并且從來不讓我覺得尷尬。
那次應(yīng)該是高二期末考,本來我們都趴在桌上睡覺,你突然戳了戳我的手,本來背對著你的我轉(zhuǎn)過身子,然后就是兩人的四目相對。其實每次我都會不好意思和你對視,你的眼睛太干凈澄澈,里面有光,會倒映出我的影子。
你看著我,異常篤定:“這次,我覺得你還是第一?!?/p>
是的,上學(xué)期的考試我確實是第一名,但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這一次還能不能繼續(xù)保持那個勢頭。
可你的語氣太肯定了,堅定又真誠。從來沒有人這么肯定過我,真的,以至于我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你不會知道,我那時真的很想哭。
本該與我最親近的人一直一直都在打壓我。取得了好成績,他們會說是運氣好,還會說我就是死讀書,讓我別驕傲。但明明就是我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像小蝸牛一樣不松懈,一點點往上爬換來的,他們卻視而不見,還輕易否定掉我的努力。
以至于到后來,我都習(xí)慣了,習(xí)慣了不會有鮮花和掌聲,自己踽踽獨行。
所以,你這個和我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為什么老在鼓勵我啊!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哭,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狼狽不堪的樣子,所以我只是很官方地回答你:“怎么可能,還有那么多厲害的人呢?!?/p>
別過頭的時候,我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就是很開心。開心終于有人認可我,更開心于那個人是你。
等到回學(xué)校拿成績單的那天,我既害怕又期待,心臟好像都不是我自己的,它一直想從胸腔里跑出去。
當廣播里念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我們心有靈犀地轉(zhuǎn)頭看向?qū)Ψ?,笑了?/p>
窗外蟬鳴一聲比一聲悠長,那是只有我們才知道的秘密。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你是第一個打電話問我成績的。
彼時,我因為緊張而不敢查分數(shù)。萬一,萬一和心里期待的相差太大怎么辦?于是我拖著一直沒查,直到你的那通電話打過來。
“沒事,怕什么,你成績那么好,考差了也比我強?!焙荃磕_的安慰方式,可我就是聽進去了。索性就心一橫,在查分平臺輸入了賬號密碼。
分數(shù)出乎我的意料,比我平時考試的成績還多了二十來分,是我高中生涯的最高分!
之前老聽班主任嚇唬我們,說很多平時學(xué)習(xí)還可以的同學(xué)一到高考就慘遭滑鐵盧,以至于我都要有心理陰影了。還好,我是幸運的那個。
電話那頭,你笑著對我說恭喜,夸我怎么那么厲害,把我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我們聊了很多,想去旅游的城市,想吃的美食。仿佛說得越多,我們要面臨的分別就可以不存在。
可最后你還是說了:山高路遠,你要一個人走了。
你的這句話,讓我想起《千與千尋》里白龍說過的:“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我只能送你到這了?!?/p>
電話的兩端,兩個人都沉默了,像是只要一直不開口,分別就不會到來。
其實,我很清楚我們遲早會分開,我會有新的同桌,新的朋友,你也是。我們都得奔赴未來的更好的自己,可那個有酒窩的小太陽,只有你一個。
再見了,我的太陽。我會帶著你的那份光熱,好好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