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坐臥間動輒汗流浹背,這時如能吃上一份冷飲,那就再愜意不過了。相比現(xiàn)在包裝精美、口味五花八門的雪糕,我們小時候有一根簡簡單單的冰棍就十分滿足。有了冰棍的裝點,關于夏天的記憶,也會多一份鮮明的冰冰甜甜。
小時候,最早吃到的糖水冰棍,不過是一整塊加了色素和糖的冰。雖然有白色、紅色、綠色、黃色之分,但是味道完全一樣,吃進嘴里,舌頭都給染上色了。媽媽怕我和弟弟吃多了冰棍腸胃不舒服,總是限制我們吃冰棍的數(shù)量。可我們哪里抵擋得了這份冰冰甜甜的誘惑,借著幫父母跑腿買煙、買調料的機會,偷偷在小賣部里選一根心儀的冰棍。撕開包裝,一股寒氣撲面而來,舔上一口,那份冰涼從舌尖滑入喉嚨,直沁心脾,舒服得每個毛孔都在歡叫。
這份冰甜因為是偷偷摸摸享受的,更添了一分驚險與刺激。每次偷買冰棍吃,我和弟弟總是拉著對方一起,一半是抱著“法不責眾”的僥幸,一半是挨揍時有個伴能減輕痛苦的別有用心?,F(xiàn)在回想起來,實際上媽媽一直知道我們偷吃冰棍的事,一包味精哪里需要兩個人去買呢,況且偷吃完只要一張嘴說話,就會暴露無遺。但我們姐弟仿佛因這份共同的秘密,感情更加深厚了。
記得有一次,媽媽帶弟弟外出時遇到了她的老同學,那位阿姨買給弟弟一根冰棍,還是我們村里小賣部所沒有的、更貴一點的小豆冰棍,頂端是真的豆子。弟弟只吃了一半,說另一半要帶回家留給我。媽媽勸他吃完,說路上會化掉,下次再給姐姐買。弟弟不聽,執(zhí)拗地把半根冰棍裝回包裝袋里舉了一路?;氐郊?,冰棍在袋里早已化成一攤紅紅的水了。我把它倒在搪瓷杯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嗯,雖然不怎么冰了,但是甜到了心底!
后來有一年夏天,家里添了一臺冰箱,我和弟弟就纏著媽媽給我們做冰棍。媽媽笑著數(shù)落我們,但還是放下手里的活兒給我們煮綠豆湯。我和弟弟眼巴巴地圍著鍋看,也不去玩,也忘記了熱,一心只有綠豆冰棍。等到綠豆熬開花,弟弟說:“多放點兒糖?!眿寢尵屯诹藘纱笊咨疤欠胚M去。我說:“再放點葡萄干吧?!眿寢尵妥ヒ话哑咸迅煞胚M去。我和弟弟把綠豆湯裝滿兩個搪瓷碗,小心翼翼地放進冰箱的冷凍格,滿心期待著自己“湯多料足”的綠豆冰棍。
之后的那幾個小時,我和弟弟差不多十分鐘就去看一下。等到綠豆湯終于凍好時,我和弟弟傻了眼:我們是拿碗凍的,沒個把手,光溜溜的,冰棍根本取不出來。可是眼看著凍好的冰棍吃不到嘴里,我和弟弟哪里甘心。于是我們把碗放在桌子上,用舌頭去舔。媽媽看著我們像兩只小狗,笑得直不起腰。我和弟弟看見媽媽笑,也傻乎乎地笑著。爸爸下班回來看到這一幕,也是笑足了才告訴我們做冰棍要用模具。
從那以后,我們每年夏天都自己做冰棍吃,用料也越來越豐富。開始是為了吃,后來更多是為了玩。我們姐弟倆就在這冰冰甜甜中度過一個又一個夏天,成長、分離、團聚。
直到現(xiàn)在,我們早已各自成家,仍然會在每年夏天回老家,相約一起做冰棍,重溫著兒時的美好記憶,讓手足相依的幸福延續(xù)在每一個冰冰甜甜的夏天。
編輯|郭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