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佑良(湖南)
在大森林里,幾乎每一種動物有著自己活動的軌跡,暗含一條條屬于它們的生命通道。
野豬在住所周邊百米范圍內,只會踩出一條通道,絕不會留下多余的腳印,更不會將草木弄得凌亂,從而暴露自己的安身之處。它們是偽裝的高手。
山羊是動物里最膽小的一種。一條山嶺,一片荒地,它們小心判斷,謹慎探索,從崎嶇中開辟小徑,每次只走原路,甚至連一個蹄印都不敢錯。過分的小心,機械的沿用,看似最保險的行為,卻給獵人留下設套的機會。它們往往葬身于自己精明的算計。
地花雞鮮亮艷麗的羽毛和聲若弦歌的叫聲,讓很多鳥類羨慕不已,也讓一些愛美的人,弄一些或戴在頭上,或者插在廳堂之中。于是有人設下網罟,當天空劃成方格,翅膀便囚于繩索。
森林遵循著固有的自然規(guī)律和生存法則。
一棵古銀杏兀立在山坡上,孤單寂寞,傷痕累累的軀干只剩下長短不一的斷枝,滄桑老舊,像一個巨大的憂傷,又像一截被時間遺棄的往事,更像一枚銹跡斑斑的鉚釘。
堅守是一種放下,也是一種不為所動,那些走出大山的大小樹木,早已成為過往的煙云。古銀杏如一位睿智的長者,深諳生存哲學,活著就是奇跡,活著就有未來。
沒有人知道,這棵樹經歷了怎樣的磨難。干旱洪澇,狂風暴雪,雷電霹靂,戰(zhàn)火硝煙……樹是有記憶的,它用自己的方式,銘記往事,鐫刻記憶,所有的經過,血淚或歡愉,它都會在年輪上留下暗紋,或粗或細,或圓潤或曲折,只有歲月的留聲機,才能還原過去的風云。
秋霜以后,田野上,地上的綠色幾乎褪盡。古銀杏樹上累累的果實,也在凜冽的寒風里墜落。只有最高處的幾顆,火焰一樣燃燒著,成為這個季節(jié)最火紅的亮點。
風來了,古銀杏旋下一片葉子,那是它長長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