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衛(wèi)紅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凡爾登戰(zhàn)役是一場決定性的戰(zhàn)役。法、德雙方投入兵力二百萬，傷亡接近一百萬，將凡爾登變成了一臺“絞肉機”。

在凡爾登戰(zhàn)役中，一發(fā)“不長眼睛”的炮彈對戰(zhàn)局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

事情還得從頭說起。

1916年2月21日，德國皇太子威廉親自指揮第5集團軍18個師——共二十一萬大軍，1200余門火炮，170架飛機，向法國的凡爾登要塞發(fā)起了猛攻。

凡爾登距法德邊境50千米左右，處于協(xié)約國防線的突出位置，對德軍深入法國、比利時有很大威脅。同時，它又是通往巴黎的門戶和法軍陣線的樞紐，戰(zhàn)略地位十分重要。只要拿下凡爾登，法國便門戶大開，德軍可長驅(qū)直入。

為了守住這個要塞，法軍在橫跨默茲河兩岸正面寬112千米、縱深15～18千米的地域，筑有四道防御陣地，易守難攻。但法軍錯誤判斷了德軍的主攻方向，在凡爾登地區(qū)只擺了兩個守備師，戰(zhàn)斗打響后，雖緊急增援了兩個師，但兵力仍然處于絕對劣勢。

德軍為了一舉攻占要塞，下了血本，1000多門大炮以平均10萬發(fā)每小時的速度，將200萬發(fā)炮彈傾瀉在法軍的陣地上，使法軍遭受了沉重打擊。炮擊過后，德軍的沖鋒一浪高過一浪。開戰(zhàn)第一天，德軍就向前推進了6千米，完全突破了法軍的第一道防線。

接下來的4天，德軍繼續(xù)猛攻，相繼突破法軍的第二、第三道防線，將戰(zhàn)線又向前推進了5千米，還占領(lǐng)了法軍的重要支撐點杜奧蒙堡。

法軍緊急向前線增兵，調(diào)集一切可以動用的部隊，決心在凡爾登地區(qū)與德軍決戰(zhàn)。法軍的補給線大部分被德軍切斷，巴勒迪克-凡爾登公路是唯一與后方保持聯(lián)系的通道，法軍利用這條公路，一周內(nèi)組織了3900輛卡車，運送人員19萬，物資2.5萬噸。

同時，德軍也向前線增援了不少兵力和武器。雖然法軍仍然處于明顯劣勢，不過陣腳總算是穩(wěn)住了。

雙方的士氣都很高，都想在決戰(zhàn)中壓倒對方。

首先打起來的是炮兵，法德雙方都將自己壓箱底的東西拿了出來，不管大炮還是小炮，可著勁兒地朝對方的陣地上招呼。

激烈的炮戰(zhàn)進行了兩天，法軍終于有些吃不住勁兒了，主要原因是后方的供給不及時，打著打著就沒炮彈了，只能有一發(fā)沒一發(fā)地反擊；而德軍的炮彈仍然像冰雹一樣砸過來，打得法軍傷亡不斷，精氣神兒都被打沒了，眾多官兵想棄陣向德軍投降。

法軍總指揮貝當元帥為了安撫軍心，動了不少腦筋，他向大家承諾：凡參加過凡爾登戰(zhàn)役的官兵，以后可以不參加進攻德國本土的戰(zhàn)斗。他說，進攻德國本土才是真正殘酷的戰(zhàn)斗，對比起來，現(xiàn)在這點兒小傷小痛實在算不了什么。

還好，有了這番話的鼓舞，法軍集體投降的事沒有發(fā)生，但情況仍然糟透了。

一天，位于馬斯河上游的一個法軍炮兵陣地遭德軍猛烈炮擊后，炮兵傷亡過半，彈藥所剩無幾，指揮官只好臨時拉來一批后勤人員當炮兵使用——不管他們會不會打、打得如何，大炮反正不能啞火，這樣至少可以起到虛張聲勢的作用。

一位年輕的法軍下士對打炮懷有極其強烈的恐懼心理，炮彈一上膛，還沒來得及瞄準，就手忙腳亂地將它打了出去。一看炮彈飛行的方向，這個膽小鬼立刻失落地嘀咕道：“我的炮彈打偏了！”

豈止是打偏了，偏得簡直太離譜了。德軍陣地在東北方向，炮彈卻飛向了西北方向。

指揮官氣急敗壞，沖到這名年輕的法軍下士跟前，正想罵幾句出出氣，突然，西北方向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爆炸聲連綿不絕，整整持續(xù)了半個多小時。原來，陰差陽錯中，那發(fā)炮彈竟然掉到了德軍的秘密彈藥庫中。更巧的是，它像一枚制導導彈一樣，準確地穿過一個狹窄的通風口，直接砸在炮彈箱上。然后，基地的炮彈庫接連被引爆，全部彈藥都報銷了。

眼看德軍的1000多門大炮漸漸變成了啞巴，貝當元帥大喜過望，趁機組織反擊，摧毀了德軍的一個個炮兵陣地。

德軍的攻擊力銳減，從而喪失了突破法軍防線的大好時機。

法軍獲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被德軍炮火控制的后方通道也敞開了，趁機向前線補充了大批兵員、武器和物資。

德軍也不斷向前線增兵和補充武器、物資，但法軍的補給線短多了，補充速度較快，最終在兵力上超過了德軍。

此后幾個月，雙方奮力相搏，進行了艱苦的拉鋸戰(zhàn)。德軍使用了包括噴火器、毒氣彈在內(nèi)的所有新式武器，法軍也用上了新式400毫米口徑的大炮，雙方相互斗法，法軍還是略占上風。

當年12月，法軍發(fā)起反擊，收復(fù)了被德軍攻占的全部陣地，勝利結(jié)束了凡爾登戰(zhàn)役。

在整個戰(zhàn)役中，法軍損失54.3萬人，德軍損失43.3萬人?？梢哉f，法軍的勝利是用慘烈的犧牲換來的，而那枚歪打正著的炮彈更是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