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卞文志

2022 年十月金秋，北京迎來了一年中最美的季節(jié)，大街小巷花團錦簇，空氣中彌漫著盛會的喜慶。作為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楊守偉很是激動，深感責任重大。在二十大的會下休息時間，同事們給她發(fā)來福利院孩子們的視頻：“媽媽，開好大會，我們乖乖等你回來。”

為了一聲聲“媽媽”的呼喚

楊守偉自從29 歲來到濰坊市兒童福利院做護理員開始，22年來，她一直堅守在照料護理殘疾孩子的第一線，給1200 多個孩子當好勝似親生母親的“好媽媽”，而這些孩子中有90%為重病重殘兒童。在日復一日的付出和堅守、奉獻和擔當中，楊守偉把一份平凡的工作做到了極致，用溫暖的愛心照亮了孩子們脆弱的心靈?！白龊⒆觽兊暮脣寢尅笔菞钍貍ゲ蛔兊某跣?。

為了一聲聲“媽媽”的呼喚，22 年來，楊守偉每天早上換好工作服，首先是去房間里看看孩子們，聽孩子們親切地叫上一聲“媽媽”，然后再開始一天的工作，而這也成了楊守偉22 年來的習慣。孩子們睜開眼看到楊守偉，總會爭先恐后地擁上前去要媽媽抱抱。實在抱不過來，楊守偉就把雙手伸出來，直到每個孩子的小手都能攥住楊守偉的一根手指，臉上才露出滿意的表情?！霸诟＠海颐刻於急恍腋０鼑??！睏钍貍バχf。

楊守偉在照顧殘疾兒童

不管在外面楊守偉是什么身份，獲得過什么榮譽，回到福利院，楊守偉就只是孩子們的“媽媽”。在孩子們的眼中，他們的“楊媽媽”是個無所不能的超人?！斑@里的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不幸。我們能做的，就是給他們超越血緣的愛護和照料?！睏钍貍フf。

在玲玲眼中，“楊媽媽”是個手藝特別好的大廚師。因患有罕見的染色體遺傳病，玲玲不能像正常人一樣進食，剛出生1 個多月就被送到了福利院。看著懷里這個小小的人兒，楊守偉心疼極了。通過咨詢醫(yī)生、查閱大量資料后，楊守偉從醫(yī)院購買了專門給玲玲吃的奶粉和面粉。“這種病吃的不注意很容易造成腦組織損傷和智力發(fā)育障礙。”但又不能讓營養(yǎng)跟不上，楊守偉就每天想盡辦法、變著花樣用專用的奶粉、面粉給玲玲做好吃的。經過精心撫育，如今的玲玲，不僅各項生長發(fā)育指標正常，運動、認知等能力也達到了正常水平。

在患有魚鱗病的小玉眼里，“楊媽媽”是個耐心的魔法師。2 歲多被送到福利院時，小玉沒有任何表情，也不說話，走到哪里，身上的皮屑就掉到哪里。楊守偉和同事們查閱了很多資料，也想了很多辦法來護理小玉?！皽厮坏我坏蔚貫⒃谒砩?，得讓皮膚慢慢適應，再涂碘伏?！睏钍貍ミ煅手f：“每次上藥這孩子都是撕心裂肺地哭，只能拿喜歡的玩具轉移她的注意力。”楊守偉不記得自己因為這樣的撕心裂肺偷偷抹過多少次眼淚，“有時候真希望能替她疼。”經過一年多的精心護理，小玉開裂的傷口慢慢愈合。一天，楊守偉在給小玉洗澡時，小玉突然抬頭叫了一聲“媽媽”。楊守偉先是一愣，而后眼里噙滿淚花，嘴里不停地回應著?！拔叶家詾檫@孩子不會說話，原來她懂我對她的愛?！贝撕?，小玉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好，還學會了唱歌、跳舞，性格也愈發(fā)開朗自信。每天見到楊守偉，她都會撲進楊守偉的懷里，大聲喊著“媽媽”。每一次聽到小玉喊“媽媽”，楊守偉都會激動地流下淚水，緊緊把小玉攬在懷里。

能成為殘疾孩子媽媽是最幸福的事情

楊守偉至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走進福利院時的震撼，面對這么多殘疾兒童，她感到十分驚訝，但不等自己緩過神來，她便接過了需要照顧的孩子，給他們洗臉喂飯。從此之后，給孩子們喂飯喂奶、換尿布、洗澡、打掃衛(wèi)生，一直是在忙。楊守偉這一忙，就是20 多年。在很多孩子眼里，他們的“楊媽媽”還是個發(fā)明家。為了讓孩子們生活得更加舒服，楊守偉和同事們一起設計了洗澡車，方便為腦癱孩子洗澡；為唇腭裂的孩子設計了吸管式的奶瓶；還給腳部術后的孩子縫制了合適的鞋襪……

由于福利院的孩子們重殘率超過90%，其中有許多是唇腭裂、腦癱、先天性心臟病……為給這些孩子們進行治療，這些年，楊守偉帶著400 多個孩子走進手術室，看著“手術中”3 個字亮起再熄滅。煎熬的等待中，孩子們的“超人媽媽”終于褪下鎧甲，只剩下無盡的柔軟和對于孩子們美好未來的真誠期待。福利院里，每個孩子的衣服都各不相同?！拔也幌胱屗麄兛瓷先ハ褚粋€模子里刻出來的，希望他們各有各的性格?！闭鐥钍貍ニ谂蔚?，如今，孩子們目光靈動，天真可愛。孩子們被楊守偉打扮得花枝招展，天真爛漫，都高興地舉起拇指稱贊道：“我的媽媽是無所不能的超人！”

福利院二樓有一間檔案室，這里整齊地擺放著院里每個孩子的成長檔案，卷脊上寫著孩子的姓名以及根據骨齡、智力等推算出的生日，首頁上還印有孩子們的手印、腳印?！昂⒆觽儊淼竭@里時基本都沒有姓名，我們就按照百家姓依次給孩子們選姓，再把我們的祝福寄托到名字里，想讓他們有一個全新的開始?！睏钍貍フf。什么時候會走了、換牙了、長個子了、能獨立吃飯了……楊守偉和同事們用樸實活潑的文字記錄著孩子們的人生重要時刻，再配上孩子們笑容燦爛的照片。“有一天他們被收養(yǎng)了，這份檔案會轉交給養(yǎng)父母。”

對楊守偉來說，最盼望的也最不舍的時刻，就是孩子們找到了一個安穩(wěn)幸福的家。當他們把孩子們的檔案轉交給養(yǎng)父母的時候，則是千囑咐萬叮嚀，一定要把檔案保管好?！爱敽⒆訂柶鹱约盒r候的事，爸爸媽媽能說出成長的趣事，我相信孩子們一定很開心，這個家庭會建立更加親密的連接。”楊守偉說。

患有先天性唇腭裂的健健，剛出生就來到了福利院，楊守偉和同事們精心呵護了6 年。當得知有合適的家庭要收養(yǎng)健健時，她百感交集。臨行前一天，楊守偉最后一次把他帶回家里。那天晚上，健健在楊守偉的懷里遲遲不肯睡去，小臉緊緊地貼著楊守偉喚著媽媽。第二天，楊守偉沒敢去送他，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眼淚一次次止不住地往外涌，“怎么會舍得呢，是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孩子。但為了讓他以后過得更好，只能狠下心把孩子們送給更好的家庭培養(yǎng)教育?！?/p>

楊守偉把福利院看成一個“四不像”。她覺得，福利院像學校、幼兒園，也像醫(yī)院、賓館，她不斷搜集這四種場所的管理方式，把有利于福利院孩子的方法都融合在一起。很多到福利院參觀學習的人看到這里整潔干凈的環(huán)境和孩子們開朗積極的狀態(tài)，都忍不住感嘆：這里不像福利院，更像一個家。楊守偉說，自己能成為殘疾孩子們的“媽媽”是最幸福的事情。

繼續(xù)做好黨和政府溫暖的傳遞者

楊守偉是一個擁有諸多榮譽的行業(yè)標桿：“全國三八紅旗手”、“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全國優(yōu)秀共產黨員”……面對這些榮譽，楊守偉說：“我這是沾了孩子們的光，只因為我是他們的‘媽媽’，才擁有了這樣的榮譽，為對得住這些榮譽，我將繼續(xù)做好黨和政府溫暖的傳遞者?！?/p>

在濰坊市兒童福利院工作了22 個年頭，楊守偉已經從護理員成長為副院長。22 年來，每時每刻都是對楊守偉情感和精力的考驗，她可以三天三夜抱著手術后哭鬧不止的孩子不喊累，而讓楊守偉最揪心、投入感情最多的一個孩子叫文文。2006 年8 月的一天，文文被送到福利院，但沒人敢接近這個僅有2 歲的孩子。當時，文文被放在一個紙箱子里，眼皮外翻，眼珠通紅，小小的身體上，每寸露出來的皮膚都翻裂了起來，像披了一層盔甲，很多地方化了膿，血水和膿水混合在一起，散發(fā)出濃烈難聞的氣味。

這孩子得了什么病?會不會傳染?這是當時大家心里的一個顧慮。楊守偉剛看到文文，也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再看時，她發(fā)現(xiàn)文文的雙眼一直低垂著不敢看人，不哭也不鬧。這讓楊守偉的心一下子軟了，這孩子得遭了多少罪呀!想到這，她顧不得那么多，伸出雙手小心地把文文抱了起來，帶她到隔離間清理。后來，楊守偉才知道，文文得的是更重的魚鱗病，是基因突變導致的皮膚病，無法根治，只能通過護理緩解病情。每天，楊守偉都要給文文洗澡，還要在她全身多次涂抹藥膏，軟化結痂，促進傷口愈合。涂藥時，文文的身體總是止不住地顫抖，但從不吭聲。楊守偉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是不是有點疼啊，疼就跟媽媽說，媽媽輕一點?！备奈膶υ?，楊守偉也沒想得到回應，因為來福利院的頭一年，文文從未開口說話。

在楊守偉的精心照料下，文文的身心得到了恢復。轉眼間一年時間過去了，在一次洗澡時，文文也忽然對著楊守偉叫了聲“媽媽”。這聲“媽媽”讓楊守偉激動不已：“她的嘴角有點往上揚，我覺得她是笑著說的。”說起當時的場景，楊守偉也禁不住露出了微笑。2012 年，文文去北京看病，專家了解到楊守偉對孩子使用的護理“土辦法”，贊不絕口：“你們了不得，做得非常好?！钡弥獩]耽誤孩子，楊守偉松了一口氣。隨著身體狀況的好轉，文文變得越來越活潑，也喜歡上了唱歌跳舞。2014 年，在福利院生活8 年后，文文被一個愛心家庭收養(yǎng)，開啟了她的另一段人生。

從最初的專業(yè)護理基礎知識一片空白，到如今取得高級育嬰師、康復保健師等多項資格證，楊守偉的學習能力為年輕的同事“打了樣”。22 年時間，更多的“媽媽”在福利院成長起來，孩子們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關愛?！斑@里是我的第一個家，也是在這里，我第一次有了安全感和歸屬感。一直想回來找‘楊媽媽’，所以長大以后我毫不猶豫地報考了護理專業(yè)。”孫春梅是楊守偉曾經照顧過的孩子，如今，她回到福利院里成了更多孩子的“媽媽”。

隨著優(yōu)生優(yōu)育的普及，福利院先天缺陷的孩子變少了。楊守偉并未放松自己，她和同事們只要有時間，就會走出福利院，為院外殘疾兒童家庭提供康復指導。“希望我們能用自己的知識和經驗，讓更多的家庭走出焦慮、迎來陽光?！睏钍貍フf。在兒童福利院工作的22 年，楊守偉見證了兒童福利事業(yè)的巨大發(fā)展和變化：福利院從曾經的幾間平房變成了建筑面積1.8 萬平方米、中央空調全覆蓋的一流福利院。院內，康復訓練室、活動室、治療室、教室、圖書室等功能房間一應俱全，而且還配置了生活娛樂、醫(yī)療康教、消毒消防等專業(yè)設備設施。

曾經，楊守偉和同事們只能用體溫和暖水袋為早產兒保持體溫，現(xiàn)在這里有了6 個保溫箱；曾經，孩子們的尿布需要自制，再不停地清洗，如今嬰幼兒全都用上了紙尿褲……“孩子們的生活環(huán)境和條件不斷改善，是因為黨和政府始終記掛著他們的成長，其實我們只是黨和政府溫暖的傳遞者，打心底感激這個好時代?！睏钍貍フf?！俺蔀楹⒆觽兊暮脣寢尅笔撬蛔兊男叛?，未來，她會和同事們一起，用溫暖和愛在孩子們的成長路上鋪滿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