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浩
貴州省大方縣羊場鎮(zhèn)的烏鴉洞曾經是中國第一個航空發(fā)動機生產基地,中國第一批“塞克隆”航空發(fā)動機的誕生地,中國最大的汽車零件制造廠……這一切都拜那個特殊的時代所賜?!翱谷諔?zhàn)爭時期,國民政府航委曾在貴州省大定(今大方)縣羊場壩地方創(chuàng)建一個航空發(fā)動機制造廠”(中國航空工業(yè)史修編辦公室《中國航空工業(yè)史》第140頁),當時定下的名字為“大定航空發(fā)動機制造廠”(以下簡稱“大定廠”),對外稱為“云發(fā)貿易公司”。
該廠從1939年籌建到1949年遷往臺灣,通過李耀滋、錢學渠、胡旭光、沈運干等一大批愛國知識分子和全廠員工的努力,“依靠具有美國20世紀40年代水平的先進設備,在窮鄉(xiāng)僻壤修建起廠房,成功制造了我國第一批航空發(fā)動機,為我國航空業(yè)的發(fā)展做出了一定的貢獻”(《中國航空工業(yè)史》第140頁)。這樣的貢獻同樣離不開廠內地下黨員的付出和犧牲。就讓我們把時光拉回1941年戰(zhàn)火紛飛的大定廠,回顧這一段“天”與“地”之間相互交融、彼此爭鋒和斗爭的歷史。
川南地下黨員的轉移
1941年,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發(fā)生后,國民黨大肆破壞中共在國統區(qū)開展的抗日救亡活動,企圖把中共在國統區(qū)開展的抗日救亡運動全部撲滅。在貴州的大定縣,隨著中共大定地下黨負責人蔡應達被捕,吳永冰、張西屏、吳家臣等地下黨員被迫離開大定,到其他地方開展工作。類似的遭遇,同樣發(fā)生在川南地下黨的身上。他們把一批開展抗日救亡工作的同志以交叉錯拆的形式先后轉移到不同地區(qū)。貴州畢節(jié)、大定、黔西、金沙等地與川南毗鄰,自然就成了他們轉移的地區(qū)之一。
1941年至1942年,川南地下黨組織先后安排黨員轉移,進行長期埋伏、彼此之間單線聯系,以此積蓄力量、鞏固堡壘、建立新基礎,準備迎接新一輪革命高潮的到來。轉移到畢節(jié)各地的地下黨員通過迂回曲折的辦法,利用新的社會關系,積極打入國民黨在貴州大定羊場壩開辦的航空發(fā)動機制造廠。1942年至1944年,川南地下黨組織先后將四川瀘縣、古藺兩地轉移出來的一些同志安排到該廠,隱蔽下來開展工作。
1943年5月,川南特區(qū)黨員萬仁慕到貴州,從四川古藺步行到金沙、黔西途中,聽到大定廠招工的消息。他想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進入該廠開展工作,就日夜兼程往前趕??僧斔s到甘棠時,招工期限已過。經客棧房主劉占清(后為地下黨員)介紹,就暫時在甘棠小學教書等待機會,但他入廠進行地下革命活動的決心并沒有改變。等到6月初,經甘棠護路隊長蒙廷清(后為地下黨員)介紹,萬仁慕進入大定廠士兵隊當文書,不久后就調為官佐宿舍食堂炊事上士,他的決心實現了。8月,通過組織的安排,萬仁慕與之前進入大定廠的地下黨員王新民、吳難易接上組織關系,建立了黨小組,他任小組長。1944年3月,古藺中心縣委鄧應棋要求介紹之前疏散在赤水河的地下黨員王玉升(原名王浮生)進入大定廠,增強地下黨的力量。接到命令后,萬仁慕利用自己的資源,把王玉升安排到該廠士兵隊,擔任一等公役之職。
潛伏斗爭不忘學技術
在黨小組的領導下,1942年至1945年期間,其工作方針是堅持抗日活動、反對迫害、長期埋伏,建立新的革命基礎。具體到實際工作中就是熟悉情況、摸清敵情、廣交朋友,每人學習一門技術,開展必要的斗爭。不久,大定廠的政訓室、機工課、補給工場等主要技術部門,都安插了地下黨的同志。在廠里,地下黨員經常深入到工人群眾中去開展談心談話活動,廣交思想進步的知心朋友。經過一段時間的工作,每個同志都交了10名以上的知心朋友。這些朋友既有該廠的工人、士兵,又有廠外的老百姓。他們還發(fā)動工人訂閱進步書刊,出黑板報、墻報,學習和宣傳革命思想;組織“捷光”球隊, 開展豐富多彩的文娛活動,達到了團結廣大工人和士兵群眾的目的。每個同志都學到了一門專業(yè)技術,打下了長期埋伏的堅實基礎。
1942年6月,有同志在大定廠技術管理大隊對軍統特務萬崇波在烈日下進行軍事訓練、極端迫害工人的行為進行了英勇的斗爭。該同志在斗爭中以堅強的意志為支撐,接受了100板掌心的懲戒;但他卻使萬崇波威風掃地、顏面全無,成功激起了群眾對敵人的不滿和憤怒。
1943年10月,黨組織了解到該廠工頭(技工管理人員)姜林經常欺壓、打罵工人,工人們敢怒不敢言的情況。黨小組利用該廠陸軍和空軍的派別隔閡、彼此之間針鋒相對的矛盾,瞅準時機發(fā)動工人狠狠地把姜林揍了一頓,為工人們出了一口氣,長了大家的志氣,還團結了不少工人兄弟。事后,萬仁慕雖因此事被關了三天禁閉,但他卻因此得到工人們的信任。此事過后,該廠的工頭再也不敢隨意打罵工人了。
1944年秋天,進廠不到半年的王玉升發(fā)現士兵隊長張子恒與伙食管理員相互勾結,克扣、貪污士兵們有限的伙食費,在士兵中已經引起強烈的不滿。萬仁慕認為這是利用矛盾、爭取士兵向組織靠攏的極佳機會,于是就與其他黨小組成員研究,決定一邊鼓勵士兵用遲到、早退、打瞌睡等辦法消極怠工,一邊組織士兵代表上告,迫使廠方將張子恒調離、管理員撤職查辦,士兵們推選王玉升管理伙食。通過這次斗爭,黨組織爭取、團結了許多士兵和群眾。地下黨抗戰(zhàn)期間在大定廠的潛伏,實現了在潛伏中廣交朋友、團結工人群眾開展斗爭和在斗爭中不忘學習過硬技術的目的,也為解放后接管工廠奠定了堅實的群眾基礎。
巧妙推動全廠大罷工
1945年至1948年,黨小組在大定廠的斗爭中堅持以放手發(fā)動群眾反對迫害、建立新堡壘為主,以迎接即將到來的革命新高潮。具體到實際工作中就是加強黨的秘密技術學習和鍛煉,以黨支部為領導,在廠外建立隱蔽據點,開展廠外群眾工作,爭取群眾對黨最大的支持,發(fā)動了一次全廠大罷工運動。
曾任大定廠技術員,解放后任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副教授、國防科技大學教授的歐陽昌宇回憶:“1945年5月傳說廠長顧光復已撤銷大定廠的編制,要將廠里的黃金悉數帶去臺灣,斷絕工廠的經濟來源,要挾全廠員工去臺,這就激起了全廠工人的憤怒。隱蔽在中共羊場壩的地下黨利用這個機會發(fā)動了一次抗議罷工?!保W陽昌宇《烏鴉洞的奇跡》)不過,罷工的起因卻是廠里發(fā)電的柴油機缸蓋被毀壞,發(fā)電房主任王敏求趁機陰謀迫害工人賀章誠,將其扣押起來,準備送重慶軍法處法辦。經過黨組織的暗中調查,地下黨員王新民將王敏求制造柴油發(fā)電機事故、買通工人陳玉和作假證的事實公之于眾。知道這一情況后,工人們義憤填膺。黨組織巧妙利用這次事件,一邊在全廠發(fā)起揭穿王敏求陰謀的活動,一邊利用大定廠湖南同鄉(xiāng)會的社會關系,放手發(fā)動全廠大罷工。
罷工當天早上,“工人們上班打了卡就滯留在打卡房的大路上,人越來越多,都不進廠房。上班汽笛拉響了,他們一齊向中樞辦公樓前席地而坐,呼吁‘要生活、要薪餉’以示抗議”(《烏鴉洞的奇跡》)。當時,歐陽昌宇在機工工場辦公室接到一個電話,說廠長不管留廠員工的死活,要把廠里的黃金全帶去臺灣,希望大家去中樞辦公樓找他說理,并相互轉告。此前,攜家?guī)Э诘臍W陽昌宇妻子已被廠方解雇,妻子有孕在身,早就下定決心不去臺灣。他接了這個電話后十分氣憤,一連撥通了十來個電話通知各單位,要他們去中樞辦公樓聲援談判。
在罷工斗爭中,黨組織將黨員分成三線,一線以王新民為主,二線以吳難易為主,三線以萬仁慕為主。要求必須注意斗爭策略,以工人為骨干,黨員盡量不出面或少露面,多由入黨積極分子出面。如果一線同志不幸被捕,二線、三線同志就依次頂上去。具體的斗爭則分三步進行:一是在群眾中串聯、鼓勵,爭取更多的人參加,以壯大聲勢,擴大罷工規(guī)模。二是在《技工月報》上大造輿論,揭露國民黨的黑暗統治。三是由王新民帶領工人代表示威請愿,要求立即釋放賀章誠,嚴懲陷害工人的罪魁禍首王敏求。罷工開始的時候,廠方拒絕了工人們的合理要求,還扣押了工人代表,結果就激起了工人們更大的憤怒和更為強烈的反抗情緒,罷工的規(guī)模便迅速擴大,形成了強大的壓力,迫使廠方釋放賀章誠、懲辦王敏求。
罷工的勝利既擴大了地下黨的影響力,又使工人們看到自己力量的強大。但在提高斗爭勇氣的同時,也引起了廠方的警覺。在他們增加特務加強監(jiān)視之后,突然逮捕了王新民等13名工人代表。黨小組針對這一突發(fā)情況,一邊發(fā)起全廠簽名蓋章活動,準備再次掀起更大范圍的罷工運動;一邊派王玉升回川南請示,川南黨組織從重慶談判順利進行的大局出發(fā),要求大定廠黨組織暫時讓步。后來,經過幾番有力的斗爭,王新民等一批代表被釋放。此后,面對廠內日益嚴峻的形勢,黨小組決定將在罷工斗爭中出面較多的王新民、吳難易迅速轉移。
轉移出廠發(fā)展黨員
隨著王新民、吳難易的轉移,大定廠黨小組的活動中心就由廠內轉到廠外,以廠外包圍廠內的形式開展。廠外的斗爭在黨組織的領導下,有序向羊場壩、野壩、甘棠、大定城南等地開展社會工作。王玉升、萬仁慕以在羊場壩安家為名,借機離開廠區(qū)居住,在當地的新馬路、米食壩等地,建立了多處隱蔽點;還利用現有的社會關系,開辦了“大同旅館”和“八二八旅館”,為上級來往的同志提供更好的隱蔽點,同時還將其作為地下黨組織活動的中心來建設。
蔣介石公開撕毀《雙十協定》以后,革命斗爭的形勢急劇變化,地下黨工作更加隱蔽,斗爭更加艱難。為了適應新形勢下革命的需要,1947年10月,川南地下黨開始了黨的組織建設工作。同年12月,黨小組向古藺中心縣委提出在大定廠發(fā)展黨組織的報告,但中心縣委認為反動派對該廠的控制很嚴格,暫時不同意發(fā)展,先做好培養(yǎng)準備工作。一年之后,古藺中心縣委批準了發(fā)展黨組織的報告,決定從1949年起發(fā)展黨員,指派余輝(余學臣)為聯絡員,以便加強指導和聯系。1949年3月,黨小組吸收了經過長期考驗的一批先進分子入黨,建立隸屬古藺中心縣委領導的羊場壩地下黨支部,萬仁慕為黨支部書記。隨著革命斗爭形勢的迅猛發(fā)展,羊場壩地下黨組織先后發(fā)展黨員60多人。5月,建立了羊場壩地下黨特別支部,書記為萬仁慕,下有工廠、羊場、甘棠、大定城南四個支部,領導農民開展反對“三征”(征兵、征糧、征稅),發(fā)動青年學生開展“三要”(要民主、要自由、要職業(yè))“兩反”(反貪污、反迫害)等運動。
在開展群眾政治和經濟斗爭的過程中,積極在工人、士兵和群眾中發(fā)展新黨員,不久就開辟了一些新的發(fā)展地區(qū),配合西南的解放。這些新地區(qū)的組織方式主要以該廠特別支部為領導,下屬四個支部分別在大定廠、大定縣城、羊場壩、甘棠。當時新發(fā)展的黨員有70多名,把大定縣城和羊場壩周邊的幾個鄉(xiāng)鎮(zhèn)都連成了一片。
阻止遷臺,迎接解放的到來
隨著形勢的發(fā)展,黨組織在大定廠的工作中心轉向堅決保護工廠、反對搬遷臺灣、防止敵人破壞和發(fā)展新黨員方面,以更好地配合當地的解放。為此,黨組織訂了刊物,對群眾進行經常性的政治教育。1949年2月,國民政府決定將大定廠遷往臺灣,命令該廠做好一切準備,7月開始搬遷。計劃先將設計圖紙、精密儀器及機器運走,其他設備萬一來不及運走,就地全部炸毀,決不給共產黨留下一顆螺絲釘。
據《萬仁慕遺稿》記載,大定廠搬遷臺灣的動向,在1949年初就已經開始部署了。覺察到這一動向后,萬仁慕、汪國榜、王玉升、余輝等研究決定,發(fā)動工人在裝機時拖延時間,向工人群眾宣傳臺灣多擁擠、生活很苦,不要去臺灣。決定還明確黨支部抓軍事、必要時行動,挑選有軍事常識、有軍事培養(yǎng)前途的黨員編入軍事小組,由黨員劉沛民負責領導,打入廠內的武裝自衛(wèi)隊,掌握武器。余輝回川南匯報后,傳達了川南黨組織的指示,阻止搬遷應為主要工作,黨員要盡量留下來,不去臺灣;羊場壩的黨組織擴大為大定特別支部,下設四個支部。
根據這一指示,余輝提出金沙有幾十條槍,組織上已經掌握。萬仁慕提出再與地方聯系,發(fā)動地方武裝配合,用軍事行動阻止搬遷。具體方法就是利用該廠頭目汪福清與顧光復的派系矛盾,發(fā)動工人在工資、工衣等生活方面的問題上不斷開展斗爭,盡量拖延工廠搬遷的時間,迎接解放的到來,從而達到阻止工廠搬遷的目的。工作的方法確定后,潛伏在該廠的黨員就發(fā)動工人拖延裝箱的時間,想方設法打入工廠自衛(wèi)隊進行活動。同時,黨組織也在廠外千方百計聯系地方武裝力量,由張亞群介紹,幾次去試探家貧因拉兵、被迫去當土匪的黃萬奎(黃與納雍有100多人的土匪頭目有關系),準備派人打入土匪內部進行工作,逐步改造土匪,轉為我黨的一支游擊隊,用武力阻止工廠搬遷。黨組織決定由萬仁慕離廠,專門去做這一“土運”工作,余輝再回川南匯報請示。
1949年7月1日,萬仁慕離開大定廠去做“土運”工作。離廠后,萬仁慕與郭蘭亭裝扮成賣鹽巴的商人,去織金縣以那架。在那里他們和一個姓李的聯系,帶他們去看了存放的武器和修槍的地方后,要求他們?yōu)槠溲b備一些子彈?;貋砗螅h組織派黃曉輝和郭蘭亭把子彈送到黃萬奎那里。這時,再次回川南匯報的余輝回來傳達黨組織的指示:“不搞武裝阻止遷臺,更不能搞‘土運’工作,護廠問題按原來的安排,由黃曉輝掌握進行,并撤退部分特別支部成員與家屬。”
經過一段時間的頻繁活動,萬仁慕、王玉升、汪國榜等因出頭露面較多,引起國民黨畢節(jié)、大定當局的注意,特務和保警大隊多次到場抓捕地下黨員,他們只能迅速轉移到金沙、遵義等地繼續(xù)進行活動。但黨組織阻止工廠遷臺的工作并沒有因此而停止,而是指派部分地下黨員打入特務連和消防隊,進行策反工作;組織部分地下黨員參加該廠的自衛(wèi)組織,以便掌握一定的武器,為必要時發(fā)動武裝斗爭作準備。
到了1949年11月25日,在解放軍快到羊場壩的前三個小時,得知該廠頭目要坐上大卡車、武裝掩護潛逃的消息后,該廠地下黨支部負責人黃曉輝裝扮成司機助手,一路跟隨到重慶后,督促其向解放軍投降,催促其返回大定縣清理物資,回廠辦理交接手續(xù)。在羊場壩的地下黨同志,歡迎解放軍到來之后,地下黨員王世英把解放軍帶到工廠,督促該廠的武裝人員放下武器。解放軍接管工廠后,黨組織積極協助部隊運輸物資,支援解放軍向畢節(jié)等地進發(fā)。
解放后,留在大定廠的地下黨員積極配合軍管會的工作,有效接管了工廠未遷轉的400多人和機器等物資400多噸。1950年2月21日,萬仁慕將羊場特別支部黨員名冊移交大定縣委。25日,在畢節(jié)地委、大定縣委的領導下,大定廠召開了黨員會師大會。會后,羊場特別支部的地下黨員分別轉到有關黨組織,萬仁慕留下任該廠黨支部書記兼工會主席。1952年8月,大定廠遷往成都。
據《中國航空工業(yè)史》記載,大定廠1949年宣布遷臺時,各主要技術課室的負責人有機工工場王子仁、裝配課楊慶瑞、檢驗課胡廣家、設計課王玉京、工作準備課顧義章、研究課張漢鐘、運輸課彭穎生、維護工場張遐年和水電股應章泉,包括副廠長汪福清共計10人未去臺灣,去臺灣的只有鑄工工場胡思民1人,留下的技術領導人占90%。當時,該廠各單位總技術人員91人,留下78人,占86%;技術工210人,留下176人,占84%;留下的技術人員與技術工共254人。這個統計沒有包含裝配課、汽車零件生產車架和汽車隊的技術員工,但當時的裝配課員工人數本來就較少,有把握估計全廠技術員工留下的比列不會低于80%,他們后來都隨廠遷往成都,成為飛機工廠的基本技術力量。大定廠的物資總數為400噸,運走總重量約67.5噸,占全廠物資總數的17%。該廠護廠留下來的這批雄厚的人力和物力,為新中國在成立初期組建飛機工廠作出了重要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