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仲健
談論自己的“不幸”,多少有些無病呻吟的嫌疑,但還是得說,這幾年,我的確經歷和見證了諸多的艱辛與不容易。細細想來,這些“不幸”可能一直都在,只不過我之前不曾關注罷了——馳騁中的馬兒總是顧及不到路邊一株野草的枯榮。
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作家沉迷于玩弄文字和技巧,以“祥林嫂”式的絮絮叨叨去書寫生活中的瑣碎日常,力求借日常之萬象,表達高于日常的主旨,這種做法是否自成一格且不受詬???這是我至今還在思考的問題。從來都是這樣,想得越多,越敬而遠之。索性不想了,寫自己想寫的,表達自己想表達的,哪怕被指摘作品帶有嚴重情緒、缺乏寫作技巧和文學性,哪怕這些文字永遠沒有機會與讀者見面。
《少年游》寫的是發(fā)小尤子鑫向“我”借錢的故事。在借不借這個問題上,“我”理智地選擇了后者,并做好與其斷絕來往的準備——友情本就不是生活的必需品。無意間,幾張照片,勾起了“我”的回憶,讓披掛鎧甲的“我”,感受到久違的柔軟,最終,“我”選擇了幫助他。與其說幫助,不如說是合作,好比少年時的一次出游,我們攜手同行。
《順風車》中的“我”是一個小白領,為了完成一次臨時受派的出差任務,不得不選擇順風車這種新興的出行方式。密閉的空間,十余個小時的車程,“我”、車主、同行的乘客,五個不曾謀面的陌路人,各自保持警惕的同時,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一些互動?!拔摇笔沁@次行程的見證者,同時也是小說的主人公,小說借由“我”的視角,講述了順風車在行駛過程中的系列事件,以及“我”在此過程中受到的觸動和沖擊。若與《少年游》相提并論,這是另一種意義的攜手同行。
顯而易見,兩篇作品,我都側重書寫小人物的“不幸”?!渡倌暧巍分械摹拔摇保且粋€單親孩子的父親,每天為生計奔波,夾縫中求生存;發(fā)小尤子鑫是一家理發(fā)店的老板,因為生意不景氣,資金吃緊,借貸無門,理發(fā)店難以維持?!俄橈L車》中的“我”,遭遇職場霸凌,處處忍氣吞聲,包括被迫接受這一趟本不該屬于“我”的出差任務;順風車車主,為了享受法定節(jié)假日高速公路免費的福利,使盡渾身解數(shù)攬客,多少有些狼狽……
負債、離異、勾心斗角……與苦難相比,這些大眾化的艱辛和不易,可能就發(fā)生在我們身邊,可能就發(fā)生在我們身上。書寫小人物的種種艱辛與不易,讓人的社會生活和精神危機得到有效表達,并非我寫這兩篇小說的唯一目的。世上沒有真正的順風車,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罷,總有這樣那樣的艱辛與不易,毋庸置疑的是,大部分人都在努力地活著,堅韌地活著,有滋有味地活著,如《少年游》中的尤子鑫和《順風車》中的順風車車主。
生活如此不易,但我們仍需忍辱負重,砥礪前行,扛起為人父母、為人子女、為人夫妻的責任。好吧,我們不必忍辱負重,大可以樂觀向上,因為生活并非想象得那么不堪,落日、晨曦、明月、清風、美食、歌聲……還有《少年游》中尤子鑫的夢想和《順風車》中觸動“我”的一個個瞬間。竊以為,讓小說起到類似心靈雞湯的作用,并非對小說文本的褻瀆,文學作品應該具備治愈的功能,好比廢墟上的花,洞穿黑暗的一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