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炎祁
雪已經(jīng)下得很大了,四周還是看不到一個人影。
張山記得,兩年前就是在這個公園長椅邊,他和李思在雪中約定,如果考慮好了,等到下一次下雪的時候再見。
這兩年來,他一直在南方的一家公司里做事,日子過得就如那一眼可以看到頭的深深小巷一樣平常。
每到臨近冬季的時候,張山都十分關(guān)注家鄉(xiāng)的天氣,一有下雪的天氣預報,他就會做好回鄉(xiāng)的準備。幸好離家不遠,睡一晚上的臥鋪就可以到家。
可不知為何,這兩年的冬天一直是暖冬。
張山覺得上天待他不好,一到冬天他就覺得自己像賣炭翁一樣,總希望天氣再冷一些,冷到下一場大雪。
今年的冬天依舊非常暖和,張山本以為今年的雪又要泡湯了,誰知到了一月底,突然來了一陣北方來的寒潮。
在聽到天氣預報明后兩天將下大雪之后,他趕緊向公司請好假,踏上歸途。
昨天刮了一整天的北風,郊區(qū)有些地方下起了凍雨,今天清晨空中飄飄灑灑下起了小雪。
她會如約而來嗎?昨天起,這個問題在張山的腦海一直盤旋著,他一大早就起來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大雪像他腦海里紛飛的問號,不斷地飄落在公園的各個角落。
遠處幾幢在建的大樓停工了,大雪中的公園似乎是個無人光顧的地方,偶爾有幾個來拍雪景的人路過。
張山想起了老同學王邇前些日子寫給他的信,信里他說上個月在巷子口碰到了李思的鄰居,說她家的工廠出了點狀況,欠了不少債,她正聯(lián)系去國外務工。
上周的一天,王邇打來電話,急匆匆說道:“和你說個事,聽說負責出國勞務的經(jīng)理在追李思,據(jù)說經(jīng)理好像是公司老總的親戚,家境不錯,說如果她同意和他談的話,她就不用去出國勞務了,就幫她在勞務公司安排一個工作?!?/p>
“那她答應沒?”張山急切地問道。
“不太清楚,不過,她家里人倒是挺愿意的?!?/p>
“……”
“你要不寫封信給李思試探一下,看她會怎么說?”
“……”
張山幾次提筆,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信一直拖著沒有寫成。
天色暗了下來,大雪依然下著,落下的雪花似乎比之前更密了。
公園入口處的大路邊走來了一個人,黑色的人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四處張望,積滿了雪的傘非常醒目。
移動的人影和傘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好像看到了長椅邊的張山,人影朝張山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張山!”人影喊道。
“怎么是你?!”張山看著逐漸走近的人問道。
“今天李思家里人找到我,說你今天可能會到公園,讓我來替她轉(zhuǎn)交一封信給你。”王邇喘著白氣說。
張山一把抓過王邇遞過來的信,撕開封口,展開皺皺的信紙,卻是一幅水粉畫。
畫中是他熟悉的公園雪景,長椅旁站著一對男女,從服飾依稀可以分辨出像是兩年前的李思和他,畫的右下角只有三個字:? ? 年? ?月? ?日。
張山盯著那三個字,四周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許久,張山的視線才離開畫,王邇一臉疑惑地望著沮喪的張山,不知該說什么。張山抬頭看了一眼王邇,欲言又止。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翻看信封,上面貼著一張小小的外國郵票,落款是一行外文地址。
那一行清晰的外文字在張山的眼眶里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