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清至民國嶺南雜字文獻集刊》中有著許多插圖，主要有配文圖、說理圖、實踐操作圖、民俗圖、人物景色圖、封面圖、科學普及圖和文字設計圖等類型，它們在百姓識字過程中，能幫助百姓理解詞語，明白做人、做事，學習科學知識，形成良好技能等方面起到輔助作用。

【關鍵詞】《雜字集刊》；插圖功能；百姓識字

【中圖分類號】G256?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35-0124-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5.038

基金項目：廣西高校重點人文社科研究基地“西江流域民間文獻研究中心” （立項號：桂教科研【2019】17號）；2022年度廣西高校中青年教師科研基礎能力提升項目“清至民國雜字文獻插圖研究”（項目編號：2022KY0662）；梧州學院2020年校級科研青年項目“清至民國雜字文獻插圖研究”（項目編號：2020C015）。

《清至民國嶺南雜字文獻集刊》（15卷）[1] （以下簡稱《雜字集刊》是由梧州學院王建軍先生匯編成集，并于2018年由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一套具有地方特色的雜字書籍，該書集主是搜集清代至民國初期民間流傳的識字課本，收錄地域涵蓋了廣東、廣西、香港、澳門、新加坡、越南等101本雜字。這15卷叢書收集的雜字分別來自廣西桂林9本、賀州3本、梧州1本、玉林4本、南寧2本、廣東廣州39本、佛山9本、江門1本、肇慶14本、云浮3本、湛江、梅州、韶關各1本、潮州2本、香港3本、澳門3本和新加坡2本、越南3本，共101本。《雜字集刊》中有大量栩栩如生的插圖，不僅能激發(fā)了百姓識字的興趣性，而且能提高了百姓理解插圖中蘊含的內(nèi)在價值。

一、《雜字集刊》插圖數(shù)量和類型統(tǒng)計

（一）插圖數(shù)量統(tǒng)計

經(jīng)統(tǒng)計這套《雜字集刊》共有1075張插圖，它們相對集中在第一卷、第三卷、第四卷、第五卷、第六卷、第七卷、第九卷、第十卷和第十一卷。但是它們的分布情況也有所不同，具體表現(xiàn)在：第一卷的插圖集中在《東園雜字》，共有387張，第三卷的插圖集中在《霞園雜字》，共有376張，第四卷的插圖集中在《新刻人物通啓童雜字》，共有22張，第五卷的插圖集中在《初學分類七十二行雜字》和《七十二行雜字（一目瞭然）》，兩卷共有2張，第六卷的插圖集中在《改良婦孺須知》，共有2張，第七卷的插圖分別集中在《婦孺三四五字書（第一種）》（36張）、《婦孺三四五字書（第二種）》（65張）、《婦孺三四五字書（第三種）》（23張）；第九卷的插圖集中在《字學良知（上、下卷）》，共有151張；第十卷的插圖在《初學一串珠雜字》，有3張；第十一卷的插圖集中在《蒙學算法雜字撮要》中，有8張。

（二）插圖類型統(tǒng)計

國內(nèi)學者從站在不同的角度把插圖進行了分類。陳光全按照教材插圖數(shù)目的不一樣，把插圖細分為單幅圖和多幅圖[2]。駱卡娜根據(jù)插圖與教科書正文的位置關系，將插圖分為文前圖和文后圖[3]。張正晨根據(jù)自己的研究把將插圖分為：動植物類插圖、人物類插圖、生活類插圖、場景圖、實物圖、科學示意圖、文本說明類插圖等七種。[4]

本文參照張正晨的分類方法，對《文獻集刊》中的1075幅插圖分為配文圖、說理圖、實踐操作圖、民俗圖、景物圖、封面圖、科學普及圖和文字設計圖等8大類，具體分布情況如下：配文圖有870張占總數(shù)的80.9%，主要分布在《東園雜字》（1卷）、《霞園雜字》（3卷）、《字學良知》（上、下卷）（9卷）；說理圖有121張占總數(shù)的11%，主要分布在《東園雜字》（1卷）、《霞園雜字》（2卷）、《婦孺三四五字書》（第一、二、三種）（7卷）；實踐操作圖有34占總數(shù)的3.2%，主要分布在《東園雜字》（1卷）、《霞園雜字》（3卷）、《新刻人物通考啟童雜字》（4卷）和《蒙學演算法雜字撮要》（11卷）；民俗圖有31張占總數(shù)的2.9%，主要分布在《東園雜字》（1卷）、《霞園雜字》（3卷）、《新刻人物通考啟童雜字》（4卷）；景物圖有11張占總數(shù)的1%，主要分布在《改良婦孺須知》（6卷）、《婦孺三四五字書》（第二種）（7卷）、《初學一串珠雜字》（10卷）；封面圖有3張，主要分布在《新刻人物通考啟童雜字》（5卷）、《初學分類七十二行雜字》、《繪圖字學良》（9卷）；科學普及圖有4張，分別分布在《東園雜字》（1卷）、《新刻人物通考啟童雜字》（4卷）；文字設計圖有1張，分布在《東園雜字》（1卷）；封面圖、科學普及圖和文字設計圖占總數(shù)的0.7%。從插圖的分配比例來看，《文獻集刊》中配文圖占了絕大多數(shù)，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看圖識字，在識字當中教會百姓做人做事的道理，并且把百姓生活當中需要實際操作的和民俗事項都用圖式表達出來。

二、《雜字集刊》插圖在百姓識字中的輔助作用

《雜字集刊》的主要作用是幫助社會底層人群識字，他們識字的目的具有功利性，他們所需要認識的是與他們生活、生產(chǎn)密切相關的文字，以便給他們?nèi)粘Ｉ?、生產(chǎn)勞動帶來方便。如何幫助他們簡單、快捷地識字，就要尋找一種媒介來把所要認識的字與他們生活經(jīng)驗聯(lián)系起來，激發(fā)他們認字的主觀能動性，而插圖具有直觀性的特點，通過閱讀插圖，能使百姓在大腦中形成記憶表象，能將圖與所看文字內(nèi)容聯(lián)系起來，在頭腦中成記憶表象，然后進行信息加工，在大腦中留下深刻印跡，讓學習者記憶更加深刻?！峨s字集刊》的插圖在幫助百姓識字，理解詞語同時，也幫助百姓明白做人、做事，學習科學知識，形成良好技能等方面起到輔助作用。

（一）配文圖能快速提高識字效率

在《雜字集刊》中的配文圖是指把百姓身邊熟悉的動物、植物、生活用品、勞動工具、自然現(xiàn)象、社會人員角色等繪制成圖，在圖畫適宜位置寫上與之相匹配的字、詞，例如，第一卷《東園雜字》第26頁中的文字“天、日、月、斗、星、云、雷、雨、江、山、水、石”等字時都在字的左側插入一張圖（如圖1），識字插圖都遵循圖與字、詞一一對應相結合原則，其目的在于讓百姓通過看熟悉的插圖來認識字，加深對文字的印象，極大提高了認字的效率。這類插圖在集刊中有很多，但主要集中在認識單個常用字、動植物名稱和生活用品、勞動工具等詞語中。

（二）說理圖能幫助百姓識字且明事理

說理圖就是用一幅插圖配上文字，讓百姓通過看圖識字的同時還明白做人做事的基本道理。在《雜字集刊》中的這類插圖主要有孔融分梨圖、敬茶圖、戒煙圖、戒賭圖等。例如，第七卷《婦孺三四五字書（第一種）》第233—234頁有2張“戒煙圖”（見圖2、圖3）百姓不要吸食鴉片煙及吸鴉片煙給人體帶來的危害。

（三）實踐操作圖能幫助百姓掌握生活技能

實踐操作插圖就是百姓按照圖中的指示就能學會某一項技能或完成某一項活動的插圖。這些插圖是把百姓在生活生產(chǎn)經(jīng)常使用且實際操作過的動作繪畫成圖，如搽藥圖、丈田圖、算盤圖、執(zhí)筆圖，百姓通過認識圖并通過文字描述就可以掌握知道如何按穴位搽藥、丈量不同形狀的田地、學會簡單的珠算打法和正確的握筆姿勢等生活常識（見圖4、圖5）。

（四）民俗類插圖在百姓識字過程可以提高百姓的道德水平

民俗是指一個民族或一個社會群體在長期的社會生產(chǎn)、生活過程中逐步形成并世代相傳、較為穩(wěn)定的文化印記。民俗文化具有提高百姓認識社會、啟蒙教化、道德養(yǎng)成和調(diào)節(jié)心理的作用。

民俗類插圖在《雜字集刊》中有31幅，例如“酒色財氣圖”“本宗九族五正服之圖”“六壬時課圖”等。

例如人們在看用“酒、色、財、氣”四字畫成有帆的船圖時，不僅認識圖“酉襄□家味船行萬里程”“逢橋須下馬，右路真登船”等文字之外，還充分認識到此圖蘊含著正確處理“色、酒、財”三者關系 ，讓百姓充分認識到“色作船頭氣作梢，出門財酒兩相交，勸君休在船頭坐，四面具是殺命刀”“酒若除之性不狂，更將色戒濟生方，財能義取天相佑，忍氣興家少禍殃”等生哲理，這些文字都是勸人不可縱情欲愛惜身體的“賢良詞”，勸人戒酒的“善惡詩”（見圖6）。

（五）景物圖能提高百姓藝術欣賞能力

景物圖主要描述自然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鳥，甚至一蟲一魚等可供百姓欣賞的景色和事物。這類插圖共有11幅，例如花瓶圖、輪船圖、火車圖、小鳥圖等。這些景物圖不僅能讓百姓認識“花瓶”“輪船”“火車”“鳥”，而且能在認字過程中讓欣賞欣賞到景物的美麗。例如第十卷的《初學一串珠雜字》第334頁的“小鳥圖”中有三只小鳥在樹上，百姓通過該圖就可以認識“燕子”“鷹”“小鳥”五個漢字外，還能通過畫區(qū)分三只鳥的主要特點。

（六）封面插圖能激發(fā)百姓識字的驅(qū)動力

封面插圖是指雜字封面上的插圖。這類插圖在《雜字集刊》中僅只有3本雜字存在有封面插圖，它們分別是第四卷的《新刻人物通考啟童雜字》《七十二行雜字》和第九卷的《繪圖字學良知》。這3張插圖主要景物、人物、動物，封面除了圖案外，還標明書籍出版單位及版式等出版物的主要信息，人們在識字時拿到書本時就會被這些插圖色彩鮮艷、人物形象端莊落落大方，圖文并茂的封面深深吸引了，識字的興趣油然而生，極大地激發(fā)了人們識字的積極性。

（七）科學普及圖能幫助百姓認識大自然的奧秘

科學普及圖是指在雜字中宣傳科學知識，讓百姓認識大自然的奧秘的插圖。在《雜字集刊》科學普及插圖僅有4幅，它都是廿八宿全圖。該圖因為是圓形的，比較大，分了兩頁刊載，圖形雖然繁雜，但文字對應星宿有序，這既讓人們在識字過程記住了星宿我名稱，還對人產(chǎn)進行了天文學知識科普知識的教育，了解大自然的奧秘，反映了編書者尊重科學，力求普及科學知識初心。

（八）文字設計圖能感受到中國文字的神奇與活力

文字設計圖是對正常排列的文字進行變形設計，這類插圖僅有1幅“都是命也”文字設計圖如（圖7），它出現(xiàn)在第一卷《東園雜字》中，是利用文本的空白處，見縫插針式的插圖，這圖也不是原創(chuàng)。它通過巧妙的文字設計把“都”的“曰”同時也做“是”字的上面部首，“是”字的“人”字底也是“命”字的上面部首，“命”字和“也”字共用一豎，這樣四個字都連在一起，百姓通過該圖不僅可以認識“土、日、者、都、旦、一、是人、口、合、也、命”等多個漢字，也讓百姓知道利用不同文字相同偏旁部首可以巧妙組成不同的詞組，極大地激發(fā)人們探究漢字奧秘的好奇心，感受到中國文字的神奇與活力。

三、《雜字集刊》插圖在人們識字中存在的問題

《雜字集刊》的插圖幫助百姓識字快速識字，提高識字效率是毋庸置疑，但在研究中也發(fā)現(xiàn)部分插圖的瑕疵對人們的識字負面影響。

（一）部分插圖與文字表達的內(nèi)容不相關

“插圖盡管不是對文字內(nèi)容簡單形象的描繪，但絕不是與作品敘事的主旨毫無關系?！盵5]因此，插圖必須服務于百姓識字目的，百姓通過插圖可以達到識字、明理的作用，如果插圖與文字描述的內(nèi)容毫無相關，那么插圖就失去其應有的價值。在《雜字集刊》也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例如，第7卷《〈婦孺三四五字書〉（第三種）》第352頁的“婦女紡紗圖”，該圖下面的文字為“男與女，學做人，本平等，莫分論，爾女子，勿坐食”。插圖的內(nèi)容與文字所要表達的內(nèi)容大相徑庭，體現(xiàn)不了插圖應有之義。

（二）部分插圖質(zhì)量不高，會讓百姓產(chǎn)生誤解

《雜字集刊》收集的冊數(shù)多來自民間，每冊的插圖編制來自民間藝人。由于他們?nèi)狈I(yè)訓練，繪畫能力不強，在繪制插圖時僅憑自己的想象，用粗糙的線條表現(xiàn)出來，導致插圖質(zhì)量不高，容易給百姓造成錯覺。這種現(xiàn)象集中表現(xiàn)在百姓認識生字、生詞時配上的插圖較為明顯。

例如，《雜字集刊》第1卷第1冊《東園雜字》 26—55頁有30張插圖。這些插圖均排列在文字的左側，字、詞與插圖的數(shù)量形成一一對應關系，但許多插圖的質(zhì)量很難準確表達文字的內(nèi)涵（見圖1），如果把“天、云、雷、日、月、斗、星、江、山、水、石”這些插圖單列出來，讓百姓通過圖畫去猜測所代表的字詞，估計許多百姓會犯難。

（三）插圖內(nèi)容宣傳封建迷信內(nèi)容

識字是人們閱讀的基礎。百姓只有掌握了大量的字詞后，才能直接與人進行語言交流，閱讀書籍理解文字所表達有內(nèi)容，豐富自己的生活內(nèi)容。要讓百姓心靈受到良好教育的啟迪，識字內(nèi)容的尤為重要。英國教育家洛克認為：人出生時心靈像白紙或白板一樣，人的一切觀念和知識都是外界事物在白紙或白板上留下的痕跡。因此，要給百姓留下正確的世界觀，識字內(nèi)容必須宣傳社會正確的價值觀，符合做人做事的道德良知，但在《雜字集刊》中也發(fā)現(xiàn)一些宣傳封建迷信的插圖。例如，第1卷第1冊《東園雜字》第57頁“都是命也”的文字插圖，宣傳“萬般都是命，天理半點不由人”“誰能誰不能，能者要五行，五行若不順，能者也不順”等封建迷信的宿命論，給人們在識字過程中灌輸錯誤的世界觀。

《雜字集刊》插圖存在的問題是不可避免的，一是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受過繪畫專業(yè)訓練的人不多，他們繪制的插圖只能憑自我感覺，抓不住事物的主要特征，插圖不能準確表達字詞的含義；二是當時百姓的意識形態(tài)受封建思想影響，插圖表達的內(nèi)容都深受其害。雖然《雜字集刊》插圖中存在不足，但也不影響其對百姓識字中表現(xiàn)出來的輔助作用，我們在學習過程中應堅持“去其糟粕、取其精華”的態(tài)度，發(fā)揮其借鑒價值。

參考文獻：

[1]王建軍.清至民國嶺南雜字文獻集刊[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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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駱卡娜.民國時期小學語文教材插圖研究[D].華東師范大學，2012.

[4]張正晨.清末小學國文教科書插圖研究[D].上海師范大學，2014.

[5]呂俊.兒童文學作品中插圖的功能[J].赤峰學院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5）：160+66.

作者簡介：

劉琛，女，漢族，廣西賀州人，助教，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裝幀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