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鐵鑫,徐 佩

(哈爾濱理工大學,哈爾濱 150006)

一、熟語的概念

熟語是人們?nèi)粘Ｉ钪辛晳T使用的短語,是語言中獨立運用的詞匯單位,或是約定俗成的詞組或者句子。在古代典籍《文鏡秘府論》中就出現(xiàn)了熟語一詞:“或有所至,已在古人之后,意熟語舊,但見詩此,淡而無味?！笨梢?熟語一詞由來已久。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7版)中熟語的解釋為:“固定的詞組,只能整個應(yīng)用,不能隨意變動其中成分,并且往往不能按照一般的構(gòu)詞法來分析,如慢條斯理、無精打采、八九不離十等?！笔煺Z中包括諺語、成語、歇后語、格言警句以及標語口號等。最早被人們記錄的是諺語,比諺語稍晚一些的是成語。部分成語就來源于諺語,只不過將一些結(jié)構(gòu)不齊的諺語整齊劃一,看起來結(jié)構(gòu)更加齊整。“歇后”一詞出現(xiàn)于唐代的歇后詩,歇后語這一術(shù)語也在這一時期出現(xiàn)。格言警句以及標語口號這些術(shù)語則是在過去幾十年才被提出。

俄語中的熟語(фразеологизм)來源于希臘語,在《奧熱果夫詞典(Толковый словарь Ожегова)》中的解釋是:在語言學中,具有接近慣用語的獨立含義的穩(wěn)定表達?！墩Z言學百科詞典》(Лингвистиче-ский 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 словарь)對其定義是:語義相關(guān)的詞和句子組合的總稱。與形式上類似的句法結(jié)構(gòu)不同,熟語不是按照話語組織中的一般選擇和詞的組合規(guī)律產(chǎn)生的,而是以固定的語義結(jié)構(gòu)比例和一定的詞匯語法組成在語音中再現(xiàn)的[1]。在張家驊的《新時代俄語通論》(2006)中對熟語的定義是:組成和結(jié)構(gòu)都相對固定的詞的組合,在意義上具有整體性的特點,與詞等值,是語言詞匯組成的一部分[2]。在《蘇聯(lián)大百科詞典》(Большая советская энциклопедия)中將熟語解釋為:一個短語單元和穩(wěn)定的單詞組合,詞匯組成是固定的,其語法結(jié)構(gòu)和給定語言的意義被母語人士知曉,無法從組成部分的含義推導出來。

熟語是一種特殊的語言單位,介于詞組和句子之間,能夠反映一個民族的文化內(nèi)涵,更能夠反映社會歷史的發(fā)展過程。熟語是人類語言文化的寶藏,是研究民族文化的媒介之一。中俄兩國文化歷史悠久,漢語和俄語也是世界官方語言,在歷史的長河中,熟語得以沉淀和刷新,形成了獨放異彩的民族語言特色。漢俄熟語中蘊含了豐富的中國和俄羅斯歷史文化,具備特征顯著的文化理論依據(jù),具有體現(xiàn)中俄兩國民族文化特征的功能[3]。但在漢俄熟語的研究過程中仍存在許多尚未研究的空缺,一些熟語中像“鏡子”一類的具體意象還未進行深層次的挖掘探究[4]。鏡子不僅體現(xiàn)在日常生活中的使用上,還體現(xiàn)在中俄兩國人民平日相互交流的言語中。鏡子不但具有反射容貌的功能,還具有反映人們心理活動的功能。在兩國人民口口相傳的熟語里也包含著許多“鏡子”意象,小小的一面鏡子表達著兩國人民的內(nèi)心情感,體現(xiàn)出不同的文化內(nèi)涵[5]。

二、“鏡子”意象在漢語熟語中的體現(xiàn)

在漢語熟語中“鏡子”意象出現(xiàn)次數(shù)較多,人們對“鏡子”意象的使用也較為普遍,具體的意象體現(xiàn)在以下方面:

1.自身形象的復(fù)刻

人類最初使用平靜的水面倒影觀察自身的外在形象,鏡子的發(fā)明為人類日常生活提供了便捷。能夠完全復(fù)制物體形象是鏡子最主要的日常功能,人們使用鏡子的目的在于自己無法用肉眼看見自己的全貌。借用別人形容自己的話語雖然客觀,但難免摻雜一些他人的主觀因素。在語言方面,有關(guān)鏡子對外在形象反射的熟語就有很多:如歇后語,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關(guān)公照鏡子——自覺臉紅、禿子照鏡子——光對光、獨臂照鏡子——里里外外一把手、大黑天照鏡子——沒影的事、黑瞎子照鏡子——熊樣等。

2.高尚品格的反映

鏡子也可以反映內(nèi)在品格,耳熟能詳?shù)挠刑铺诶钍烂裨u價賢臣魏征的名人格言:“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边@句話表達了魏征直言敢諫,使得唐太宗及時反省自己,才有后來的貞觀盛世。成語中也有相關(guān)意象:如“高懸秦鏡”,意思是高掛能夠照出人心善惡的鏡子,后來比喻官吏斷案公正,執(zhí)法嚴明,意思相近的成語還有明鏡高懸、以古為鏡等。民間流傳的佛教熟語中也包含著“鏡子”意象,如“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边@句話出自佛教禪宗六祖的惠能大師?！扮R子”在佛教文化中是圓滿光潔的意象,表達佛家對清凈光明生活的憧憬。

3.關(guān)系破裂的消極意象

“鏡子”的特殊意象之一是可以表達戀人、眷侶或夫妻之間的情意綿綿或者分別時的悲傷難過。例如,比喻夫妻離別、分離的成語:分釵破鏡、分鞋破鏡、鏡分鸞鳳、破鏡分釵;歇后語:打碎的鏡子——合不到一起。還有在宋代詞人趙令畤《蝶戀花·鏡破人離何處問》中“鏡破人離何處問”也體現(xiàn)了“鏡子”的離別意象。在當時古代的社會文化中,完整的鏡子寓意著和睦美滿,整齊劃一。當鏡子劈裂成兩半時,可能會導致伴侶爭吵或者誤解,或者也可以解釋為即將分離甚至是與愛人最終分離的象征。破鏡難圓(即破碎的鏡子再也無法重合)體現(xiàn)了“鏡子”意象中消極的一面,然而在成語“破鏡重圓”“鏡圓璧合”中表現(xiàn)了積極意象:比喻夫妻久別重逢或重新團聚。破碎的鏡子打破的不僅是鏡子本身,還有美滿祥和的生活。因此每當家中器物被摔碎后,人們都會勸慰自己說“歲歲平安”,因為“歲”在發(fā)音上與“碎”相同,在諧音上取吉祥之意[6]。

4.祈福祝愿的美好意象

鏡子作為人們?nèi)粘Ｉ钣闷分灰脖挥米鞫Y物饋贈給親朋好友,在漢語熟語中有用“鏡子”意象來表達祈福祝愿的例子。早在唐朝時期,銅鏡被用作禮品賞賜給王公大臣或饋贈給親朋好友。根據(jù)《唐書·禮樂志》記載,唐玄宗在銅鏡上的背面鐫刻“千秋”饋贈給文武大臣,彰顯自己對臣子的恩情,互贈禮品時民間熟語中常說“心照不宣,心心相印”。由于在漢語中鏡子與“進子”諧音,多有添丁進口、多子多福的美好寓意,有些地方在結(jié)婚的時候就有新娘佩戴鏡子的習俗。一些賓客在贈送禮物的時候也會祝福說:“鏡子鏡子——多多進子”之類的話語,寓意著“早生貴子,多子多?！薄Ｎ覈恍┑貐^(qū)認為鏡子能夠照射出不潔之物,趨利避害。鏡子在當?shù)鼐用窨谥卸啾环Q為“照妖鏡”,新郎新娘都需要佩戴鏡子結(jié)婚。因為“鏡子”意象中有“破鏡重圓”之意,鏡子也被用作禮物向戀人表達自己的歉意,可見鏡子在人文意象中扮演的角色不是單一的。

5.虛幻虛無的意象

雖然鏡子可以真實地反映物體影像,但影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因此普遍認為鏡像是虛幻虛無的,甚至在世間是不存在的。“猴子撈月”是較為經(jīng)典的例子,水面好似鏡子一樣反射月亮成像,真實到猴子開始從水中打撈月亮,但最終一切都是幻影,勞而無功。諺語“鏡子里看花——好看不好拿”表達的也是鏡子反映的虛無。四字成語“霧里看花,鏡花水月”原指的是詩詞中不可捉摸的意境,現(xiàn)在指虛幻的景象。同義的還有成語“鏡里觀花”“鏡里采花”等,歇后語“鏡子里的餡餅——中看不中吃(美觀但無法食用)”等都可以用來表示鏡子反映的虛幻的景象。

6.影響身心健康的器具

鏡子在我國人民日常生活中十分常見,人們將鏡子作為家具,對其擺放的位置也極為考究,并由此誕生了許多相關(guān)的熟語。在我國一些農(nóng)村,鏡子不允許被擺在床的對面,“鏡子對大床,求醫(yī)日日忙”。老人認為鏡子會吸走人的魂魄,影響人們正常休息,嚴重的會導致生病。還有的民間習俗認為鏡子對床擺放會影響夫妻之間的感情,如“鏡子對床,夫妻分房”。在夜晚,長輩們不建議年輕人照鏡子,因為在農(nóng)村俗語中有“晚上照鏡子,心驚一輩子”的說法。但這一說法帶有封建迷信色彩,長輩們只是擔心年輕人夜晚睡眼惺忪時,被鏡子反射的自己驚嚇到。

三、“鏡子”意象在俄語熟語中的體現(xiàn)

在俄語熟語中,“鏡子”意象充滿了奇幻或魔幻色彩。古斯拉夫人將鏡子與鬼魂、巫術(shù)或占卜聯(lián)系在一起,使得“鏡子”意象蘊含了豐富的民族色彩。

1.通往彼岸世界的“窗口”

斯拉夫人認為通過鏡子可以通往其他世界,換句話說,借助鏡子可以去往一個看不見的世界。俄語熟語中的諺語(пословицы)中“Зеркало—окно в тот свет”(鏡子是通往那個世界的窗口)表述的就是鏡子有通往彼岸世界的功能。斯拉夫人認為鬼魂可以借助鏡子來到人類的世界,尤其是在夜幕降臨的時候,亡靈會來索取活人的魂魄,使得人們在生活中變得郁郁寡歡,毫無生氣,就像漢語成語“失魂落魄”一樣。根據(jù)斯拉夫人的信仰,晚上禁止照鏡子,長時間照鏡子是對身體和靈魂有害的。因為夜晚是人類最脆弱無力的時間段,鏡子會吞噬人類的靈魂,所以人們晚上避免照鏡子以防給自身帶來傷害。斯拉夫習俗還認為,新生兒照鏡子會影響睡眠和容貌。隨著科學的發(fā)展,現(xiàn)代科學家認為可能是鏡子反射的光線影響了孩子的休息。鏡子作為一種空間邊界,連接著真實世界與虛擬世界,使得人類與彼岸世界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一些人生活的世界經(jīng)常不如所愿,但在鏡子中的世界可以使人們得到心靈上的滿足。

2.事物雙重身份的反映

當我們照鏡子的時候,鏡像反映的是另一個我們。人們時常會認為,自己在世界上擁有雙重身份。俄語諺語中的Зеркало не украсит человека(鏡子不會裝飾一個人)、Зеркало красоты не прибавит(鏡子不會增加美感)、Нечего на зеркало пенять, коли рожа крива(臉歪不要怪鏡子)、Выменял слепой у глухого зеркало на гусли(一個盲人用一個聾子的鏡子換了一個詩篇)等,表明鏡子可以復(fù)刻一個完整的自己,甚至靈魂,鏡子給予了人們一個雙重身份。俄國象征主義領(lǐng)袖瓦列里·勃留索夫(Вале-рий Яковлевич Брюсов)認為:“鏡子里有很多個我們,昏暗的靈魂,沉睡的意識。我們不能交談,卻能彼此相愛?！?/p>

俄羅斯人認為書籍是反映生活的一面鏡子(Книга—зеркало жизни),書籍記載了各段歷史時期發(fā)生的事件,將書籍比作鏡子,體現(xiàn)了書籍像鏡子一樣,反映世界發(fā)展的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同樣的例子還有Сосед соседу зеркалом служит/Сосед—зе-ркало соседа(同伴就是一面鏡子)”,俄羅斯人認為身邊的朋友可以反映我們的行為舉止,像一面鏡子一樣體現(xiàn)我們的一言一行。

俄語熟語中鏡子不僅可以反映事物的形象,還具有反映人物內(nèi)心品質(zhì)的功能,如Глаза—зеркало сердца(眼睛是心靈的鏡子)。相似的熟語還有Лицо—зеркало души或Лицо—зеркало сердца(臉是心靈的一面鏡子)。在俄語中同樣存在描述關(guān)于映像虛幻虛無的熟語,如 Хорош цветок в зеркале, да не возьмёшь, близка луна, да не достанешь(鏡子里的一朵漂亮的花,但你不會拿走它;月亮很近,但你不會得到它)。

3.不吉利的征兆

與我國傳統(tǒng)文化相同,在俄羅斯打碎鏡子是一種不吉利的象征,原因是鏡子的破碎將意味著魂飛魄散。諺語“Разбитое зеркало больше ничего не отражает”(破碎的鏡子不會再反射任何東西),從破碎的鏡子毫無用處的角度證明鏡子被打碎的消極含義。無論是中國文化,還是俄羅斯文化,數(shù)字的奇偶尤為重要。數(shù)字“1”被視為整體,即完整的個體。過去當一塊完整的鏡子被摔碎成幾塊,斯拉夫人甚至會去挨個清點,鏡子碎片是單數(shù)還是雙數(shù)[7]。因此在俄羅斯家庭,打碎鏡子意味著將出現(xiàn)疾病和災(zāi)難,家人的靈魂也隨之破碎,但如果打碎的是盤子與碗碟,卻被視為富有和幸福的象征。

俄羅斯人認為,鏡子的碎片會從注視著它們的人身上汲取生命力。就像俄羅斯人常說:“Перча-тку потерять—к несчастью. Зеркало разбить—к худу.”(丟了一只手套真不幸,打破鏡子那就更糟。)如果打破了一面非常古老的鏡子,那么它就會釋放出很多對人體有害的能量,因為隨著時間的累積,古老的鏡子也充滿了不同的情緒。

4.災(zāi)禍、危險的象征

古斯拉夫人將鏡子看作巫師施展巫術(shù)的工具,普通人不能夠使用,否則會帶來災(zāi)禍和危險。鏡子在民間是一個禁忌之物,被認為是魔鬼創(chuàng)造的,人使用鏡子會遇見妖魔鬼怪。在民間曾有這樣的習俗:出嫁的新娘、妊娠的孕婦和降生的兒童不能夠照鏡子。人們認為這三類人正在進行轉(zhuǎn)變身份的儀式,從舊世界過渡到新的世界,這一過渡的邊界是被禁止觸碰的。斯拉夫民族文化習俗認為婚禮上的鏡子是不吉利的象征。古斯拉夫人不允許新娘出嫁的時候佩戴鏡子作為飾品。在占卜時,鏡子不僅具有反映現(xiàn)實已知世界的功能,還能夠反映無法用肉眼看見的甚至是超凡脫俗的世界[8]。

在俄羅斯古老傳統(tǒng)節(jié)日——伊萬·庫帕拉節(jié)期間,農(nóng)村年輕人用鏡子占卜自己的愛情,如果一個少女在鏡子里看見一個男孩,那么他可能就是女孩未來的新郎。在俄國的鄉(xiāng)下,鏡子會幫助少女決定出嫁的結(jié)果,最常見的方法是在漆黑的夜晚手持火把,在浴室或無人的草屋內(nèi),將鏡子掛在門的對面,便可以在鏡子里看見自己未來的丈夫。還有的習俗是讓一群年輕男女在鏡子周圍席地而坐,挑選出一個女孩吟唱歌謠,有時候會在鏡子中出現(xiàn)未來丈夫的模樣,也會顯現(xiàn)出鬼魂的樣子。這一習俗在俄語熟語中有所體現(xiàn):Ей бы перед зеркальцем погадать, по-ра замуж(她在鏡子前算命,是時候結(jié)婚了)。從鏡子在愛情上的使用可以看出,“鏡子”意象表達的情感是積極美好的,但由于社會文化習俗的不同,“鏡子”意象的積極與消極含義也存在差異。

5.信息能量的儲存器

在俄羅斯的文化中,鏡子被一些有特異功能的人視為儲存信息的罐子,尤其是會保存消極的信息。關(guān)于這一功能在俄羅斯熟語Зеркало—аккуму-лятор информации извне(鏡子是外界信息的儲存器)中有所體現(xiàn)。他們認為鏡子必須保持干凈,鏡子是時間信息的收集者,不經(jīng)常清洗或擦拭鏡子,負面信息會化為消極的能量傳遞給人們,誘導人們心情煩悶,甚至是惹怒人們,使他們作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В.А.Маслова)。宗教神秘主義哲學認為鏡子不僅可以儲存一個人的信息,還可以儲存居所里發(fā)生的事件。鏡子不僅可以儲存信息,還能夠積蓄能量。俄羅斯諺語:Зеркало—энергетический вампир в вашем доме.即“鏡子是你家中能量的吸血鬼”。在一些陽光不充足的地區(qū),俄羅斯人會將鏡子放在太陽照射的地方,隨后將鏡子帶回室內(nèi),吸收太陽熱量的鏡子會給家里提供溫暖。

上述“鏡子”意象在神話中也被宣讀過,俄羅斯人將鏡子理解成現(xiàn)實世界和超凡脫俗世界之間的邊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指定給鏡子的最初的神圣價值已逐漸被迷信所取代。

四、漢俄熟語中“鏡子”意象的異同

鏡子不僅僅是人們?nèi)粘Ｉ钪械墓ぞ吆脱b飾,還是人們在精神文化上審視內(nèi)在和外在的得力助手,這種意象也同樣體現(xiàn)在日常使用的熟語之中。由上文可知,“鏡子”這一意象在漢俄熟語中都有所體現(xiàn),并扮演著重要角色?！扮R子”意象在漢俄熟語中體現(xiàn)了中俄兩國社會文化習俗的異同。

1.相同點

中俄兩國人民在日常使用的熟語中對“鏡子”意象的運用都由來已久。如表1所示,首先在漢俄熟語中,“鏡子”最主要的意象是都能夠真實地復(fù)刻事物的外在形象,反映事物的雙重身份,這也是鏡子在人們?nèi)粘Ｉ钪凶钪匾墓δ堋Ｆ浯?“鏡子”意象在漢俄熟語中都是虛擬、虛幻的和不真實的。再次,在漢俄熟語中破碎的“鏡子”都是消極的意象,被人們認為是不吉利的災(zāi)禍象征。在漢俄熟語中,“鏡子”意象不僅限于映照自身外在形象的工具,還引發(fā)了中俄兩國人民腦海中對精神世界的思考和對彼岸世界的向往。

表1 漢俄熟語中“鏡子”意象的相同點

2.不同點

因為中俄兩國民族文化不同,漢俄熟語中“鏡子”意象存在差異。如表2所示,一方面在于中俄兩國熟語中“鏡子”意象屬性側(cè)重點不同:“鏡子”意象在漢語熟語中蘊含著中華民族傳統(tǒng)民俗特色,而在俄語熟語中包含俄羅斯文化神奇魔幻的色彩。另一方面在于使用功能不同,漢語熟語中“鏡子”意象大多是積極向上的,這也是鏡子能夠被當做婚喪嫁娶時的禮物贈送他人的原因。由于我國獨特的文學土壤,“鏡子”意象也被諸多文學創(chuàng)作者運用到自己的作品中,寄情于景,托物言志,如品格高潔的“鏡子”意象。而在俄語熟語中的“鏡子”意象多是消極的,甚至被認為是災(zāi)禍厄運的象征,與魔鬼之間存在聯(lián)系。斯拉夫人認為鏡子是巫師占卜做法、施展巫術(shù)的工具,普通人無法使用。在俄語熟語中,“鏡子”意象還具有通往彼岸世界與儲存信息的功能。由于中俄兩國不同的文化背景,在哲學思想、宗教信仰和文學創(chuàng)作等領(lǐng)域的發(fā)展道路不同,使得“鏡子”意象在日常使用的熟語中產(chǎn)生差異。

表2 漢俄熟語中“鏡子”意象的不同點

五、結(jié)論

在中俄兩國熟語中,“鏡子”的不同意象表現(xiàn)出兩國不同的文化習俗、生活方式、語言習慣等。鏡子在漢俄熟語中的意象頗多,存在著異同,我國熟語中“鏡子”意象多是與人物情感相關(guān)的,而俄羅斯的熟語中大都帶有迷信神話色彩。對于中俄兩國人民來說,漢俄熟語各具特色,該研究橫跨文化橋梁,理解起來相對困難。但隨著兩國人們文化交流日益密切,這些問題也在慢慢被解決。熟語只是文化的一個領(lǐng)域,通過對比分析“鏡子”意象在漢俄熟語中的體現(xiàn),以小見大,探究中俄兩國語言文化的異同,為中俄兩國文化交流貢獻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