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谷子

大明塔

比起那些坍塌的土墻

它是幸運的

人們仰視它

構想昔日的面容

比起四角的殘塔

它是幸運的

完整的符號里

還畫著長弓和烈焰

塔下的城池越發(fā)低矮了

城墻沒有護住褪色的綸巾

只有麻雀和雜草

在時光中穿行

與古柳相遇

相遇的時候

恰在黃昏

我站在橋上驚嘆

它們各自相安，不慌不忙

河灘與流水拉開了距離

可能是發(fā)生在某個黎明

炊煙還沒升起

也可能是在幾百年前的雨季

它們集體沉默

表現(xiàn)出對我的無視

保持著佝僂、顛簸、匍匐的姿態(tài)

沒有一絲掩飾

我知道

這才是它們行走的方式

與泥土一起行走

與命運一起行走

河流，我們的額吉

走到哪里

哪里就升起炊煙

一舀河水

一把炒米

順河而下的人

逆流而上的人

走累了就停下

喝一口奶茶就如回到了故鄉(xiāng)

我們駝背的額吉啊

彎曲成一條河流

或枯槁成一片沙丘

站立在能夠看到我們

以及我們能夠看到的視野里

暴露的石河

冰川移動的腳力

讓山巒俯首

也沒能勸阻它排山倒海

所有的高大都被折斷

所有的鋒利都被磨平

所有的圍堵都被撕碎

誰能想象它邁步時的剛勁

今天，它靜下來了

竟成如須的清溪

在石河之下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