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洋公園往南

穿過泥濘、蒲草和野鴨警醒的目光

走上古石塘

相對于杭州灣的寬度，我心遼闊

裝著外鄉(xiāng)人的鹽、水分與愛

灰蒙蒙的鳥鳴，拉低了天空的高度

算上這只麻雀，樹上還剩三張葉子

海水帶著魚群的嫁妝退向遠方，用起落

證明自己遵守秩序，且擁有歷久彌新的保質(zhì)期

我曾經(jīng)看到漲潮，一浪一浪沖擊著堤壩

像個倔強卻又屢屢碰壁的人

現(xiàn)在，撤退的海水去了哪里？如果

它們遇上別處的海水，是合謀還是各自徘徊

低下去的大海欠下天空的債務(wù)，何時

能用云朵償還

風(fēng)暴和漩渦，都已沉入冬眠期

灘涂上，留下白鷺踮腳走過的痕跡

在白鷺眼里，只有我給它留下人世的寧靜

但它看不到我的起伏之心

浪花

是誰在洶涌的海面上開墾，植草種花

比曇花更短暫的綻放是什么？

浪花是一個半透明的詞語，是大海

擠出體內(nèi)多余的水分

是擁擠的水向高處無聲的呈現(xiàn)

是脫離了枝、莖、葉，植物園的廢墟

有人說，浪花是卸掉骨頭的水

是凌空舞蹈的鹽

也有人告訴我，浪花開而即謝，但從不枯萎

可用作白日夢的解藥

時間這個偉大的園丁，催開著美

也摧毀著美。當(dāng)我

置身于這片龐大的花海之中

人世的悲喜與沉浮，已經(jīng)不用再提起

周西西，70后，浙江海鹽人，浙江省作協(xié)會員。出版詩集《如風(fēng)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