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在鄉(xiāng)下, 我常隨父輩去田間學習精耕細作。腰間系著裝滿種子的布袋, 站在漠漠水田里, 撒播一顆顆沉甸甸的充盈著生命力的谷粒。
一場春雨后, 整個稻田都冒出雖然稚嫩卻富有生機的新苗。后來,我把看見的和親身體驗的感覺在散文詩《黃雀圩的春天》中進行了藝術地呈現(xiàn)。是的, 播下去又撒開來!在充滿希望的沃野, 這些有溫度的種子, 一旦遇到陽光、清風、雨露, 就會萌芽、扎根、開枝、散葉,就會生長出水稻、麥子、玉米和高粱。不管我走到哪里, 腦海里都裝著長勢喜人的莊稼。我忘不了父輩教給我的撒播與深耕的本領, 忘不了這種“在場”的勞作狀態(tài)。
長大以后, 我在大學讀書、教書、工作, 偏居城市一隅, 把家安在一年四季都郁郁蔥蔥的植物園旁, 而且我現(xiàn)在供職的這所花園式大學, 占地達兩千畝。每天看到生機盎然的自然萬物, 心中有著無限的歡喜。曾經(jīng)尋歸的荒野, 而今卻是花繁林茂, 山生暖樹, 水映綠柳,鐘靈毓秀, 曲徑通幽。無論在植物園里漫步, 還是在校園綠地中徜徉,時常都能看到那些辛勤的園丁撒播與深耕的場景。詩意地棲居, 不僅勾起了我兒時的回憶, 而且面對那些紛至沓來的大樹、竹筍、芭蕉、霜葉以及大片開闊的菊花地, 甚至對生活中所有美的遇見, 如月光、閃電、晚燈、雕塑、飛瀑、泉水、雪花、秋風、野牛等等, 都有著一種眷戀的深情。正是它們成就了我及物、格物、化物寫作的路子, 文學是人學, 也是物學, 物性中有人性, 景觀里藏情語。
散文詩寫作, 同樣需要我們?nèi)霾ヅc深耕。這些年來, 我總是攝取生活中的真實與樸素, 把自然萬物在我敏感而多思的心田中撒播與契合, 試圖實現(xiàn)對生命本體的詩意化表達, 形成簡樸、平實、真切的“美的洞見”與“詩化之思”。感謝《散文詩》雜志, 為我提供向親愛的讀者交流寫作心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