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菲，劉 佳，薛 蕊

（北京工業(yè)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北京 100124）

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國際科學合作作為國家之間整合科研力量、攻克科研難題的有效實踐方式之一為各國所需［1］。對于參與合作的國家、有著提高科學研究水平、增強學術影響力、提升合作交流能力、培育科研人才等多種益處，實現了國家間的互利互惠［2］。國家主席習近平于2013 年提出了“一帶一路”倡議（the belt and road，B&R）。該倡議為開展“一帶一路”科學合作提供良好機會和平臺，受到了沿線國家乃至全球的廣泛關注和參與，也讓“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科學合作、協(xié)同發(fā)展、互惠共生成為近年來學術界研究的熱點主題。中國于2016 年9 月聯(lián)合印發(fā)的《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科技創(chuàng)新合作專項規(guī)劃》已對協(xié)同創(chuàng)新互惠的戰(zhàn)略規(guī)劃進行了具體部署，指出在十年內，以周邊國家為基礎、面向更大范圍的協(xié)同創(chuàng)新網絡建設初見成效，至本世紀中葉，科技創(chuàng)新合作推動“五通”目標全面實現，建成“一帶一路”創(chuàng)新共同體，形成共建共享，互利共贏的區(qū)域協(xié)同創(chuàng)新格局［3］?？茖W合作關系本質上也是一種共生關系。國家間由于資源互補，進行知識、信息、人才等資源的交流共享形成合作關系，達到互利共贏的目的。類似于共生單元間由于物質、信息和能量等方面的互補而在需求的推動下相互吸引，形成共生關系，相互依存各取所需，實現共同進化。

1 文獻綜述

1.1 共生理論在社會科學的應用現狀

共生理論于1879 年起源于生物學，近幾十年逐漸由自然科學擴展應用于包括哲學、社會學、經濟學、科學學等社會科學領域。20 世紀90 年代，學者袁純清［4］率先闡釋了共生同樣是人類社會的普遍現象，其本質為協(xié)同與合作，同時界定了共生的三要素、共生系統(tǒng)與共生基本原理，將生物學的共生學說創(chuàng)新為社會科學的共生理論。在經濟學領域，大量學者基于共生理論，圍繞系統(tǒng)共生水平測度、共生模式演化、共生網絡等進行了相關具體研究。如通過構建共生度模型與共生進化動量模型，測度系統(tǒng)共生水平［5］、共生進化動量與態(tài)勢［6］；構建共生演化模型，對主體的創(chuàng)新情況進行聚類分析［7］、仿真不同共生模式下的演化趨勢［8］；也有研究關注產業(yè)共生，常構建產業(yè)共生網絡對環(huán)境績效進行評估［9］、用網絡演化測度共生發(fā)展［10］?？茖W學領域學者們也進行了相關研究，將論文合作量與共生度和關聯(lián)度相聯(lián)系，對跨省科研合作的機理進行揭示［11］；還發(fā)現了論文與其引文之間通過知識傳承關聯(lián)，二者存在共生關系的結論［12］。

1.2 “一帶一路”科學合作協(xié)同互惠研究現狀

“一帶一路”建設為國際科學合作與協(xié)同創(chuàng)新、互惠發(fā)展提供了新的背景與機遇，由于該倡議由我國提出，國內學者們對其有較多關注并率先進行了相關研究。在社會學理論上，學者趙旭東等人的研究闡釋了“一帶一路”倡議以互惠為前提，是人們在交流和互動的過程中傳播、積累和創(chuàng)造文化的渠道與平臺［13］。在科學學領域，于理論上學者魏澄榮［14］、方維慰［15］對于“一帶一路”背景下國際科技科學合作的合作模式、實現路徑以及協(xié)同創(chuàng)新機制進行了闡述與分析；現狀分析方面，學者吳建南等［16］、王友發(fā)等［17］、梁帥等［18］、李紅軍等［19］運用文獻計量、可視化分析等方法研究中國與“一帶一路”國家或“一帶一路”沿線各國的科學合作現狀、學科分布、發(fā)展態(tài)勢、合作影響因素等?；谏鐣W絡分析方法，學者王繼民等［20］、Gui 等［21］、陳欣［22］以及顧偉男等［23］對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論文及專利合作網絡進行構建，從網絡結構、核心國家、合作范圍、空間布局等方面對于網絡現狀及其演化過程進行分析。學者張萃等［24］人還利用引力模型對于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雙邊科研合作的影響因素進行了實證分析，證實了科研實力、地理距離、學科相似度等因素對于國際科研合作的影響。

1.3 現有研究評述

綜上所述，國內外對于社會科學中的群體共生現象進行了相關研究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其中產業(yè)共生網絡、區(qū)域創(chuàng)新生態(tài)系統(tǒng)共生演化、產學研共生演化等成為研究熱點?！耙粠б宦贰笨茖W合作與協(xié)同互惠的研究更多地將重點放在中國與“一帶一路”國家的雙邊合作的現狀與演化中，隨著倡議的推進近年來對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科學合作網絡分析以及合作的影響因素分析也成為研究的熱點問題。相較于以往的研究，將共生理論應用于對“一帶一路”科學合作互惠行為的探索，能夠從動態(tài)的視角分析兩個共生主體國家間由合作而產生的共生網絡及其演化路徑，進一步挖掘國家間合作背后的深層羈絆，探究“一帶一路”倡議對于雙邊合作共生演化的助力。目前尚未有相關研究從共生視角對“一帶一路”國家間的科學合作協(xié)同互惠議題進行探討。

2 共生理論

共生（或稱“互利共生”）在《辭海》中的解釋為“種間關系之一。泛指兩個或兩個以上有機體生活在一起的相互關系。一般指一種生物生活于另一種生物的體內或體外相互有利的關系。”袁純清［25］將此概念由生物學引入社會科學，并構建了相應理論及其基本框架［4］。共生系統(tǒng)的組成包括共生要素、能量與界面。

共生要素包括共生單元、共生模式及共生環(huán)境。共生單元是指構成共生關系的基本能量生產和交換單位。共生模式由共生組織模式和共生行為模式兩個維度共同決定，是各單元共生關系存在狀態(tài)的外在表現；組織模式按照組織程度分為點共生、間歇共生、連續(xù)共生和一體化共生；行為模式按照利益分配分為寄生、互利共生、偏利共生和偏害共生；共生環(huán)境是共生單元以外的所有要素的總和統(tǒng)稱，是共生關系及其單元產生和發(fā)展的基礎條件［4］。

共生能量可以反映共生單元通過共生界面作用所產生的物質成果，以共生度指標進行量化［26］。共生界面是共生單元之間物質信息和能量傳導的媒介通道或載體，是共生關系形成和發(fā)展的基礎。

3 模型、方法與數據

3.1 模型與方法

3.1.1 共生度分析

共生度指標針對共生主體的共生關系的測度，可以分析共生主體間關系演化的過程。

在國家間科學合作的共生系統(tǒng)中，共生單元的兩個主質參量分別為：以國家雙邊合著論文數量xij代表的i、j兩國科學合作量；以及以國家論文產出數量yi代表的國家科學生產力。對應的Ri代表科學合作共生度。利用彈性的概念，研究將國家i對國家j隨時間序列演化的科學合作共生度Rij,t表示見式（1）：

共生度Rij,t反映了t時期i、j兩國科學合作量xij,t的變化率引起國家i科學生產力yi,t的變化率，體現了合作對于國家i科學生產的推動作用。共生度數值大小還能夠反映合作對國家科學生產力的影響程度，Rij,t數值越大說明合作對國家 i 的影響越大。反之國家j對國家i的共生度為Rij,t，見式（2）：

根據共生度值的大小，還可以判斷國家之間的共生行為模式。本研究認為在科學合作過程中，國家之間想要達成長期友好的合作關系，不會出現寄生和偏害共生的情況。若進行合作對于任一國的科學生產是有不利影響的，那利益受損方一定會不愿開展合作，這種關系也就不會穩(wěn)定。所以本研究僅討論互惠共生（互利共生）、偏利共生以及不存在共生這三類情況。

利用共生度指標計算出不同時期i、j兩國對于科學合作的依賴程度，確定國家間在行為模式上的共生關系。將國家i對j在某時期的科學合作共生度稱為Ri，國家j對i在相同時期的科學合作共生度為Rj。將可能存在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科學合作共生系統(tǒng)中的兩國共生度數值比較以及對應的共生行為模式及其特點進行歸納，具體內容見表1。

表1 共生度與共生行為模式

3.1.2 共生期模型

在農業(yè)大詞典中，共生期是指兩種以上的作物在田間共同生長的時期。本研究借用此概念至科學學領域，則科學合作共生期為兩個或兩個以上共生單元在進行科學合作時相互協(xié)助的時間跨度。考慮到以“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作為共生單元的共生期特征，有四種共生組織模式，其定義、共生期特征、開放性特征以及穩(wěn)定性特征具體見表2［27］。表中共生組織模式由上至下是按照共生的演化方向排列的。

表2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科學合作共生組織模式

結合前人研究經驗以及數據特性，本研究中10年數據有9 年間隔，對兩國形成共生關系的年份與對應的組織模式進行如下劃分，見表3，T為共生年份，Y為可能存在共生的年份集合：1～2年為點共生；3～6 年為間歇共生；7～8 年為連續(xù)共生；9 年全部共生為一體化共生。

表3 科學合作共生期與共生組織模式關系

3.1.3 社會網絡分析

社會網絡分析是一種常見的量化分析方法，將社會行動者及其之間關系構建成網絡，運用一系列指標對網絡全局概況與行動者在網絡中的地位及其演化情況進行刻畫，可以對網絡整體情況以及網絡中行動者的關系進行精確的把握［28］。

其中網絡指標可分為全局與局部指標。網絡的全局演化情況可以通過網絡規(guī)模、連通性以及聚集性等類型指標進行衡量［22］，網絡的局部演化可以通過節(jié)點的局部影響力與全局影響力測度［29］，具體指標見表4。

表4 社會網絡分析指標

3.2 國家與數據

3.2.1 國家選取

本文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認定來源于中國一帶一路網（www.yidaiyilu.gov.cn），包括中國在內共65 個國家（詳見表5）。

表5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名單及所處地理區(qū)域

3.2.2 數據獲取與處理

研究所選數據集來自Web of Science 數據平臺中的SCI 與SSCI 兩大引文數據庫。綜合考慮數據的可獲得性與時效性，選擇檢索“一帶一路”戰(zhàn)略提出前后共十年間，即2009—2018 年份數據。以上述65國為檢索對象，于2020 年6 月2 日檢索到2009—2018 年間的全部學科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合作論文（共計314 678 篇）作為論文合作數據，并檢索到各國在這十年間每年的論文發(fā)表量作為論文產出數據。

研究討論國家間兩兩論文合作關系，運用python 抽取沿線國家間兩兩合作論文數量（多邊合作按全連接計數）。統(tǒng)計網絡中的共生國家對（除去國內合作）共計2 080 對，根據共生度公式，在Excel 中逐年計算雙邊合作共生度，再用python 按照共生度數值將國家對十年間的共生情況進行統(tǒng)計分類，得到每個國家對的共生期以及對應的共生模式。運用Z-score 法將兩國共生度的時序數據標準化，并根據國家間的共生情況在Gephi 中構建2009—2018年的有向加權互惠共生網絡以及無向共生網絡，基于模塊度進行社團劃分，并借助UCINET 計算相關網絡指標，以供進一步分析。

4 結果分析

4.1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共生網絡現狀及演化分析

4.1.1 共生網絡現狀及演化分析

方維慰［15］、Gl?nzel［30］、Katz 等［31］、Narin［32］等的研究在理論與實證上得出國家或區(qū)域間開展科研合作有助于促進國家知識生產能力的提升。下面在共生的視角下討論“一帶一路”國家間科學合作與知識生產間的深層關系，分析共生現狀及時序演化情況。根據共生情況將國家分類，并列出對應的組織模式，見表6。

表6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科學合作共生情況

表6 可見，十年間全年份共生的國家有132 對，占總數的6.3%，說明已經有部分國家建立起長期穩(wěn)定的一體化共生關系。其中還有24 對在十年間始終為互惠共生關系，實現穩(wěn)定和諧的互利互惠。此外，453 對國家為連續(xù)共生的狀態(tài)，有703 對國家為間歇共生的狀態(tài)，這些國家在十年中的某幾年建立了合作關系；有452 對國家為點共生的狀態(tài)，這些國家于某一兩年存在短暫的合作共生關系；也尚有340對國家在十年間沒有建立合作共生關系。根據以上分析可知，雖然已有部分國家建立起成熟穩(wěn)定的合作共生關系，大部分國家的共生情況仍處于形成期與成長期，“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間的合作共生有著廣闊的發(fā)展前景。

沿線國家間的共生行為也使得國家間產生連接形成了網絡。為分析網絡現狀及演化情況，選取步長相等的2009、2013 及2017 年的共生網絡，基于模塊度進行社團劃分（解析度為1，虛線圈內國家所屬同一社團），以度數區(qū)分節(jié)點大小，見圖1。

圖1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科學合作共生網絡演化情況

由圖1 可見，“一帶一路”國家間建立了和諧的合作共生關系，并依據合作偏好與從中受益情況形成數個共生社團。觀察發(fā)現“一帶一路”國家間共生社團存在一定地域偏好：各年份圖中社團1 節(jié)點國家多位于東南亞、南亞地區(qū)；社團2 節(jié)點國家多位于中亞、中東亞地區(qū)；社團3 節(jié)點國家多位于西亞北非；社團4 節(jié)點國家地理上橫跨整個亞洲，輻射較廣。2009—2018 年間共生關系發(fā)展日益緊密，國家間共生社團成員及其關系也隨時間推移而發(fā)生演化。節(jié)點大小、連邊密度在十年間均有較大增長，網絡關系愈發(fā)緊密。在社團演化方面，逐步由單核社團發(fā)展為多核，國家在共生網絡中的地位均有大幅提升。

4.1.2 互惠共生網絡現狀及演化分析

（1）沿線國家互惠共生網絡分析。在共生組織模式中最特殊的情況是互惠共生，表明國家間的合作共生已發(fā)展到最終狀態(tài)，形成了長期穩(wěn)定的互利互惠關系。對互惠共生網絡現狀及演化進行分析能夠把握相關國家情況與合作共生模式之間的關聯(lián)，進一步推測互惠共生動因。

圖2（a）為互惠共生的24 對國家共生網絡拓撲圖，其中連邊代表國家間存在共生關系；圖2（b）（c）（d）為該17 國于2009、2013 及2017 年的互惠加權有向網絡圖，圖中節(jié)點表示國家，對應的邊表示共生關系，有向圖中箭頭由國家A 指向國家B，代表B 國從兩國合作中的受益情況，對應的邊粗細及箭頭大小為共生度代表受益程度。

圖2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科學合作互惠共生網絡圖

由圖2（a）可見，該合作網絡中共有17 個國家，形成了24 對雙邊合作關系。整個網絡由于邊的斷連被分為兩部分：以中國為主要核心節(jié)點12 國的網絡a 以及右側的小型網絡b。網絡a 中包含三種結構，分別為以中國為核心節(jié)點包括印度、埃及、伊朗、越南、尼泊爾、阿聯(lián)酋、伊拉克、捷克、新加坡、巴基斯坦在內的星型結構；由印度、埃及、中國、伊朗、伊拉克、捷克、巴基斯坦、新加坡組成的網狀結構；還有印度與泰國連接的線段結構。可見以上國家已形成了較為穩(wěn)健的以中國為主要核心，巴基斯坦、印度、埃及為次核心，連接多國的互惠共生關系。網絡b 中包含兩種結構，分別為馬來西亞、波蘭、土耳其、沙特阿拉伯組成的網狀結構以及沙特阿拉伯與卡塔爾形成的線段結構。這些國家未與中國連接，橫跨南亞西亞與中東亞，也形成了互利互惠的共生合作關系。

為探究合作 互惠共生與各國情況的具體關聯(lián)，根據胡健等人的研究，獲取“一帶一路”沿線互惠共生17 國的經濟社會可持續(xù)發(fā)展、經濟社會發(fā)展競爭力以及國家開放度評價，按可持續(xù)發(fā)展得分排序具體見表7［33］。結合圖2（a）1 中的互惠共生網絡圖，進行分析如下：

表7 “一帶一路”互惠共生國家的經濟社會可持續(xù)發(fā)展、競爭力與開放度評價

圖2（a）的a 子圖國家集合中，中國作為主要核心節(jié)點與多國形成多年互惠共生關系，其經濟社會可持續(xù)發(fā)展、競爭力以及開放度均位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最前列，與中國互惠共生的大部分國家經濟社會可持續(xù)發(fā)展為低至中下水平且開放度等級較低，而在發(fā)展競爭力上分布得較為平均整體為中等偏下水平；另一核心節(jié)點巴基斯坦本身經濟社會發(fā)展緩慢且競爭力與開放性也很低，與其建立起長期互惠共生關系的國家在經濟與開放度上均優(yōu)于該國，其中包括中國、新加坡、印度這樣綜合實力較強的國家。圖2（a）的b 子圖國家集中，各個國家的3 種指標較為平均，各類水平較為相似。17 個國家的互惠共生在地理上沒有顯著的聚集性。

綜合以上分析可得，“一帶一路”沿線地區(qū)經濟發(fā)展緩慢、競爭力且開放度較低的國家多與綜合實力強的頭部國家尋求長期穩(wěn)定合作與支持，達成兩國間的互惠；經濟社會發(fā)展情況、競爭力以及開放度相近的國家間也易形成互惠共生關系，各取所需共同發(fā)展。

為進一步探究十年間互惠國家在合作共生關系中的受益情況及其演化，對17 國在2009、2013 及2017年的互惠共生網絡進行分析。由圖2（b）、（c）、（d）可見，整體上2009 年多數邊較細且程度相近，表現出沿線國家在雙邊合作共生中受益不多且較為平均；2013 年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的節(jié)點，網絡圖整體邊的粗細有隨時間推移而增加的趨勢，反映出倡議的提出促進各國從共生中受益提升本國的科研能力。其中中國、巴基斯坦、印度、埃及等國家逐漸占據網絡中較為核心的地位，在雙邊合作中獲益較多且其他國家與其合作也有所受益。具體分析如下：

2009 年埃及與印度兩國間的連線最粗。兩國合作論文量的小幅變動，引起了兩國論文產出大幅增長，說明國家從合作共生體系中獲益提升了本國的知識生產力。箭頭大小表示埃及從兩國合作中的獲益更多。2013 與2017 年兩者受益并不突出，是由于此后隨著兩國合作規(guī)模增加，變化率提高，因而共生度出現下降。2013 年埃及與巴基斯坦兩國在互惠方面表現突出。結合表7 可知，埃及的經濟社會發(fā)展以及開放度水平皆位于17 個國家中的下游，卻在合作共生中有著較高的受益，這與埃及政府在遇到社會經濟困境時，依舊大幅增加科研投入有關。

巴基斯坦作為與多國有著互惠共生關系的核心節(jié)點，2009 年的受益情況屬于一般水平；而2013 年其雙邊共生度均值為17 個國家中最高，這一水平并始終穩(wěn)定持續(xù)至2017 年。說明“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推進了巴基斯坦與沿線國家的互惠共生。

2009 年中國是另一個互惠共生核心節(jié)點，其雙邊關系中的受益并不高；中國與各國節(jié)點間邊的粗細在2013 年有顯著增加；2017 年中國與多數國家間的互惠情況與13 年相比有小幅回落，但顯著高于2009年互惠水平。說明倡議的提出加強了中國與沿線國家的聯(lián)系，為兩國互惠共生提供了強有力的助推。

綜上，倡議使得兩國在合作共生中均達到了本國知識生產能力的提升。2013 年“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年底“蒙中印緬經濟走廊”項目啟動，2015年“中巴經濟走廊”項目啟動，說明倡議以及各支持項目的建設與推進，不僅使得中國與沿線國家間的經濟、貿易往來與科學合作增加，還提升了沿線國家的科技實力，促進了沿線各國的科學合作共生，加速了“一帶一路”科技一體化。

（2）中國與沿線國家互惠共生關系分析。中國與其他10 個沿線國家形成了互惠共生關系，約占互惠總數半數，說明中國作為核心國家在共生發(fā)展上較為先進。為探究關系對中的兩國從合作中的受益情況，將互惠共生的中國與各合作國家間的共生度在時序上進行兩兩對比，其數值顏色深淺以熱力圖的形式呈現并見圖3。根據圖中結果，可以將受益情況分為3 種類型：

圖3 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科學合作互惠共生情況

1）單國多益型：十年間一國受益幾乎均高于另一國。圖中實線部分可見，中國與捷克、印度、伊拉克、新加坡以及越南的合作對共生度表現為該種情況。其中中國與捷克、印度以及新加坡的合作中，皆為中國受益更多；而中國與伊拉克與越南的合作，則是對另外的兩個國家更為有益。這種現象的背后有著潛在的規(guī)律：從捷克、印度、新加坡三國的科研能力與國家經濟實力上來看，在“一帶一路”沿線實力屬于相對較強水平，且均在合作網絡中具有較為核心地位［23］。在強國與強國的合作上，中國作為實力更強的大國會在合作中較多受益提升自身的科技實力。而伊拉克與越南為整體實力偏弱的國家處于合作網絡的邊緣，相較于大國其自身實力較弱，更需要通過參與“一帶一路”合作提升科技實力，合作對于這類國家的受益也更多。

2）相互博弈型：十年間兩國受益情況無一邊倒的傾向，時高時低相互博弈。圖中虛線部分可見，中國與埃及、伊朗、尼泊爾、巴基斯坦的共生表現為該種情況。兩國在十年間相互受益，沒有一方始終受益更多。這些國家經濟實力均不高，中國與以上各國在基建、經濟與科技發(fā)展等方面有著友好的合作關系，都從雙方的科學合作中提升了本國的科技實力。

3）倡議影響型：一國受益高于另一國，在某一時期后兩國情況逆轉。圖中點線部分可見，中國與阿聯(lián)酋的合作對表現為該種情況。2009—2012 年中國在合作中受益高于阿聯(lián)酋，而2013 年后直至2017年阿聯(lián)酋均反超中國。2013 年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的節(jié)點，說明此后阿聯(lián)酋對于與中國的合作依賴性加強，從而更多從兩國的合作中受益。

4.2 “一帶一路”倡議對國家間科學合作共生的影響分析

通過對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共生網絡及互惠現狀的演化分析，可以初步得出結論：“一帶一路”倡議對沿線國家的科學合作共生發(fā)展產生了積極的推動作用。那么倡議前后共生關系與共生網絡的演進程度具體如何？在哪些方面推動了共生發(fā)展？值得進一步深入探討。

4.2.1 倡議對共生關系演化的影響分析

為探究“一帶一路”倡議是否對國家間科學合作共生產生影響，我們利用之前得到的共生情況數據，構建了2009—2018 年“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科學合作共生國家對數時序散點圖，并進行整體與分段擬合，并求出對應見圖4。其中每個年份對應點的縱坐標為該年至下一年的共生國家對數（如2009 年的點對應值表示2009—2010 年共生國家為693 對）。

圖4 2009—2018 年沿線國家共生國家對數時序散點圖

由圖中散點分布趨勢可見，2009—2018 年的共生國家對數由693 對提升至1 254 對，呈現逐年增長的趨勢，十年間漲幅約為90.0%。由整體擬合曲線可見，2009—2018 年共生情況呈現較明顯的增長趨勢。對擬合曲線求導，可以反映相應年份共生國家對數的增長速率。發(fā)現2009—2012 年增速緩慢提升，2013—2014 年對應點的增速陡增，且增長速率于2014 年達到最高，增幅約為15.5%。而2013 年正為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伊始，此后漲幅有所回落，但其年均增長幅6.5%較2013 年前的數值9.0%有顯著提升。故將共生國家對按照增長速率年份分為2009—2013 以及2013—2018 兩個階段。由于2009—2013 年四年間擬合曲線斜率呈現正向且數值小于2013—2018 年的數值，說明2013 年后的整體增長速度高于2013 年前?？赏茢喑觥耙粠б宦贰背h對于沿線國家間科學合作共生有著推進作用。

4.2.2 倡議對共生網絡演化的影響分析

以上研究內容均是從共生單元視角進行的倡議影響分析，探究倡議對國家兩兩之間共生關系的影響，可以在國家層面反映出兩兩合作共生關系中，國家在倡議中的受益情況。沿線國家間的共生行為也使得國家間產生連接形成了網絡，在“一帶一路”整體發(fā)展層面，倡議對沿線共生網絡整體發(fā)展的影響也值得關注。分別從全局及局部角度對2009—2018 年的共生網絡進行演化情況分析。

（1）全局衡量。網絡的全局演化情況可以通過網絡規(guī)模、連通性以及聚集性等相應指標進行衡量［22］，具體見表8。從網絡規(guī)模來看，十年間有3個節(jié)點加入共生網絡（馬爾代夫、巴勒斯坦、東帝汶），實現沿線全部65 國的合作共生。連邊數與平均度提升約一倍，關系建立突飛猛進，國家參與“一帶一路”合作共生體系越發(fā)積極。網絡連通性上，十年間的網絡密度逐漸增加，且增幅在倡議提出后有顯著的提升，節(jié)點間的平均距離縮短。共生網絡連通性提高有利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間的信息轉移與知識重組，提高參與國的創(chuàng)新產出［35］。網絡聚集性呈現出波動增長的態(tài)勢，倡議開始后兩年增幅達到十年間最大，國家間的合作共生關系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而日益緊密，國家間相互信任，信息互通，合作共贏［35］。

表8 2009—2017 年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間科學合作共生網絡全局衡量指標

（2）局部衡量。網絡局部變化可用四種中心度指標衡量。其均值變化可以展現出共生網絡中國家中心度演化的平均情況，見圖5。并按照各指標數值進行降序排名，列出排名前5 的國家，見表9。下面按指標分類，從國家的局部影響力以及全局影響力兩方面進行分析。

圖5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間科學合作共生網絡中心度均值演化情況

表9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間科學合作共生網絡中心度時序排名情況

國家局部影響力：從整體情況來看，十年間兩種中心度平均數值均有提升，且度數中心度增幅較大，而標準差上特征向量中心度差距逐漸縮??；從排名來看，中國與印度較穩(wěn)定常位于前5 名中，俄羅斯的排名也較為靠前，由于數值相近同一指標下的排名會有些許波動。隨著倡議的推進，國家間此兩種中心度的數值差距逐漸縮小國家在網絡中的傳播影響力以及自身的重要性整體得到提升。

國家全局影響力：從整體來看，十年間中介中心度整體呈現下降趨勢，且標準差也逐漸縮小，且在2013 年后降幅增加，說明隨著倡議的推進，國家間直接聯(lián)系變得緊密，中介作用逐漸削弱；在排名上，中國、印度與土耳其的較為穩(wěn)定常位列前三名。其中保加利亞與吉爾吉斯斯坦的排名提升較大：兩國均為發(fā)展中國家且經濟發(fā)展緩慢，表明發(fā)展中國家可以通過積極參與“一帶一路”合作共生網絡助力本國中介影響力與國際地位提升。十年間接近中心度在數值上有著近4 倍的明顯提升，在倡議推行后三年至五年間整體數值翻倍，說明隨著倡議的推進各國與網絡中其他國家聯(lián)系越發(fā)緊密，在共生網絡中的獨立性整體提升巨大，國家在網絡中進行知識交流對他國的依賴性越來越小，越來越自由；排名上，中印兩國依舊表現優(yōu)異，哈薩克斯坦排名有很大提升，這與該國近年來各領域的積極合作與經濟發(fā)展密不可分。

綜上，“一帶一路”共生網絡演化情況隨著倡議的提出與推進，整體來看網絡規(guī)模、連通性與聚集性逐漸提升，對沿線國家而言在網絡中的地位與影響力逐步提升，信息傳遞與合作溝通越來越便捷，倡議的促進作用尤其惠及發(fā)展中國家。

5 結論與建議

5.1 研究結論

基于生態(tài)學共生理論，通過共生期模型、共生度模型、共生系數分析測度2009—2018 年“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科學合作的協(xié)同互惠情況以及共生演化過程，揭示合作與創(chuàng)新的協(xié)同關系，進一步探究“一帶一路”倡議對國家間共生情況的影響，以期為“一帶一路”科學合作相關政策鞏固與強化方向以及沿線國家共生體系建設與發(fā)展提供理論依據與建議。得出結論如下：

（1）共生情況。在共生網絡方面：沿線國家對所處的共生階段呈現出兩頭少中間多的橄欖型?！耙粠б宦贰毖鼐€國家的雙邊共生關系中，已經有部分國家建立起長期穩(wěn)定的一體化共生關系，其中少數國家對已達成兩國受益的長期互惠共生關系；多數國家對為點共生、間歇共生或連續(xù)共生，共生關系的建立與發(fā)展的路上?！耙粠б宦贰笔觊g共生網絡關系逐漸緊密，國家間共生團體存在一定地域偏好，社團由單核向多核發(fā)展，國家在共生網絡中的地位均有大幅提升。

在互惠共生網絡方面：互惠共生國家形成了以中國、印度等國為核心國的星型網絡以及以西亞國家為主的網狀結構。且國家通過互惠合作均達到了本國知識生產能力的提升，且倡議對這種互惠行為有促進作用，加速了“一帶一路”科技一體化?；セ莨采c各國經濟社會可持續(xù)發(fā)展、發(fā)展競爭力以及開放程度相關，形成強弱共生與強強聯(lián)手兩種發(fā)展模式。中國作為共生網絡的核心國家已經與多國建立起穩(wěn)定的一體化互惠共生關系，與強國合作上中國受益較多。

（2）倡議對沿線國家科學合作共生的影響。倡議前后共生關系對增幅明顯，倡議對共生關系建立有促進作用。共生網絡演化上，網絡規(guī)模、連通性與聚集性增強，沿線各國在網絡中的地位與影響力逐步提升，倡議使得國家間建立起更加緊密的共生關系，使各國間信息傳遞更加便捷，實現合作共贏，有助于推進“一帶一路”整體的協(xié)同發(fā)展，尤其惠及發(fā)展中國家。

5.2 政策建議

根據研究結論，為中國“一帶一路”建設的鞏固與強化方向以及沿線國家共生體系建設與發(fā)展提出兩點政策建議：

（1）中國“一帶一路”建設強化方向。1）強強聯(lián)合提升自身實力。目前中國已與部分沿線國家形成了長期穩(wěn)定的互惠共生關系，其中與經濟及科技發(fā)展水平較高的國家合作能夠使得本國科技水平得到更大提升。應在協(xié)調本國科研資源的情況下，加大科研資金支持，精準開展“走出去”的科技交流活動，并在各領域重點與高水平國家建立合作伙伴關系，強強聯(lián)合，通過合作突破科研與技術瓶頸，在資源互補中尋求共同發(fā)展。2）推行政策體現大國風范。由于“一帶一路”倡議下的沿線國家的科學合作表現出的地緣政治色彩以及國家主導特征，目前國際上仍有少數學者就“一帶一路”倡議對沿線國家以及全球的互惠性有著較深的誤解［36］。中國作為倡議發(fā)起國以及沿線地區(qū)的科技與經濟強國，展現出大國的國際責任感，在原有基礎上進一步承擔起橋梁的作用，多推行 “一帶一路”相關國際合作互惠政策，在從合作共生中達到本國科技水平提升的同時，帶動欠發(fā)達的國家與地區(qū)發(fā)展，并發(fā)揮國際影響力與沿線國家攜手共建“一帶一路”科學合作共同體。

（2）“一帶一路”共生體系的建設與發(fā)展?！耙粠б宦贰毖鼐€國家整體的共生模式還有待發(fā)展，無共生、點共生以及間歇共生的國家對數量約占總數的七成。“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間建立起長期穩(wěn)定的合作共生關系，并實現雙方從合作中受益，還是一段漫長的道路。這需要沿線國家的共同努力。1）對國家：針對國情，穩(wěn)中求進。經濟科技欠發(fā)達的國家地區(qū)盡可能憑借本國的特色資源優(yōu)勢、學科特色、經貿合作［37］等多種途徑多多參與到“一帶一路”科學合作中，并努力建立穩(wěn)定的合作關系，為本國的科技發(fā)展尋求穩(wěn)定的動力源。經濟科技較為發(fā)達的國家地區(qū)更應大力開展“一帶一路”國際科學合作交流，有針對性地與各國簽訂長期友好的戰(zhàn)略合作協(xié)議或制定相關國際合作政策使得合作關系更加穩(wěn)定。2）對國際：搭建平臺，實現賦能?！耙粠б宦贰毖鼐€地區(qū)的整體經濟與創(chuàng)新水平較為薄弱，國家多為發(fā)展中國家。許多國家由于自身實力不足參與合作難度較大，更需要借助平臺，在倡議的賦能下共同進步?？梢酝ㄟ^搭建國際數據共享平臺，實現數據與科研成果是開放與共享，降低信息交流成本，實現資源整合。同時也應加強各方“一帶一路”合作平臺的搭建，建立創(chuàng)新園、大國在其中發(fā)揮資源、國際影響力、話語權優(yōu)勢，逐步帶動欠發(fā)達國家的發(fā)展，最終建立起“一帶一路”互聯(lián)互通互惠的科學共生體系，實現沿線國家的共同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