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田
中西功,1910年出生于日本三重縣多氣郡西外成田村。中學畢業(yè)后,于1929年以公費留學生身份入上海東亞同文書院讀書,1930年在中共黨員王學文的領導下,開始參與中國革命。中西功在隱蔽戰(zhàn)線做出了讓中共中央稱道的具有戰(zhàn)略意義的貢獻,為了信仰,舍生忘死和臨??犊畡C然的氣概連敵人也為之驚嘆。1973年,中西功因病去世。翌年,其自傳體遺著《在中國革命的風暴中》出版。本文所介紹內容均取材于該書,相關史料均首次在國內公布。由于隱蔽戰(zhàn)線的特殊工作屬性,中西功及其中共友人留下的史料極其有限。借以此文豐富中西功及當年戰(zhàn)斗在隱蔽戰(zhàn)線上的同志們的英勇事跡。
關于中西功的兩個認知誤區(qū)
首先,中西功是否加入過中國共產(chǎn)黨?
現(xiàn)在國內很多展覽、紀錄片和著作文章等在介紹中西功時,習慣稱其為中共黨員。這是錯誤的。中西功在其回憶錄《在中國革命的風暴中》中介紹了自己為何不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的原因:“我可以確定的是,西里龍夫是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的,但我并沒有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我從來沒有遞交過入黨申請書,在外人看來這也許有些不夠積極,但我當時的考慮是:在中國參加革命,與中共發(fā)生聯(lián)系并接受其指導就已經(jīng)足夠了。我們是日本共產(chǎn)主義者,有自己的小團體,我們與中共是合作,并肩戰(zhàn)斗的同志關系,并不是從屬關系,所以我一直沒有要求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p>
雖然中西功沒有加入中共,但他仍然定期向中共黨組織捐款。他解釋說:“因為我不是中共黨員,所以我無需繳納黨費,但我依然跟正式黨員一樣定期向中共黨組織捐款,從我內心來說,相當于變相的一種繳納黨費吧!”
中西功是中共黨員的錯誤論斷可能也正是由此而來。不妨大膽猜測,當時的黨費收繳人員收到中西功的捐款后,很有可能將其誤記為黨費,而后來的研究人員看到中西功有繳納黨費的記錄,又錯誤地認為他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其次,中西功是否在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前夕返回過日本?
國內一些紀錄片和著作在介紹中西功時,習慣使用“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前夕,中西功冒著生命危險潛回日本,秘密收集情報,經(jīng)他綜合研判得出了日本最有可能在1941年12月份第一個周的周末發(fā)動太平洋戰(zhàn)爭的重要情報”的表述。這一表述是錯誤的。中西功在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前根本沒有回過日本。
據(jù)《中西功略年譜》記載,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前,中西功最后一次回日本是1940年5月,應日本有關方面的邀請返回東京,在參謀本部、海軍省、興亞院等多個機構舉行了關于中國戰(zhàn)力情況的報告。當時日本警視廳破獲了企畫院中國問題研究會一案,進而發(fā)現(xiàn)了中西功參與革命的線索,計劃在中西功作完巡回報告后第二天逮捕他。但萬幸的是,在結束東京巡回報告當天,中西功突然接到上海滿鐵事務所的電報,要求他乘坐第二天凌晨的飛機盡快返回上海,然后赴南京的中國派遣軍總部作報告。第二天凌晨4點左右,中西功從東京羽田機場乘機飛回上海。等天亮后,警視廳去抓他時,飛機早已起飛。中西功在回憶錄中寫道:“對我來說,日本內地已經(jīng)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了?!?/p>
1940年12月,滿鐵調查部的“中國戰(zhàn)力第三次調查委員會”在上海舉行第三次報告會,尾崎秀實從東京飛到上海參會。在尾崎秀實下榻的酒店房間內,中西功和尾崎秀實進行了一次長談。尾崎秀實告訴他:“你千萬不要回日本。你已經(jīng)在警視廳內掛上號了。你一回去,他們就會抓你。另外,最近我覺得自己身邊也變得怪怪的,也許我們再也無法見面了。不管最終怎么樣,我們要把聯(lián)絡暗號定下來?!?/p>
尾崎秀實和中西功約定了“無甚大事”“加強戒備”“趕緊逃跑”三種情況下使用的暗號。1941年10月,尾崎秀實和佐爾格被捕。1942年1月,尾崎秀實托人以“白川”的名字向中西功發(fā)來暗號電報,要求中西功“快逃”。
此外,關于獲取日軍發(fā)動太平洋戰(zhàn)爭的日期,中西功在回憶錄中寫道:“11月下旬,日本將要對英美作戰(zhàn)的形勢已經(jīng)非常明朗。滿鐵的密碼電報已經(jīng)收到了日美談判的相關情況和即將調往南方的日軍部隊的編成表。大家都明白,日美戰(zhàn)爭已經(jīng)不可避免了。當時大家最關心的是戰(zhàn)爭會在哪一天爆發(fā)。11月30日,南京中國派遣軍總司令部召開重要會議,很快傳出日本將于12月上旬的某個周日對美國發(fā)動攻擊的消息。”
中西功首先判斷可能會是12月1日,但是戰(zhàn)爭沒有爆發(fā)。之后中西功又判斷可能會是12月8日。直到12月7日晚上一切都還正常,上床睡覺前,中西功又判斷可能會是12月15日。結果在12月8日凌晨,中西功聽到了日本海軍炮擊駐上海的英美軍艦的槍炮聲。中西功當時不禁感嘆:“果然是今日。”
上述內容詳細記述了中西功獲得日軍發(fā)動太平洋戰(zhàn)爭的情報來源及其本人的研判經(jīng)過。在已深知自己返回日本會面臨被捕的險境,且情報來源又非常豐富的情況下,中西功根本沒有必要冒著生命危險返回日本收集情報。
“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王學文在早期中日革命關系史上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他曾在京都大學學習,師從河上肇,日語流利,是一位出色的理論家。1927年回國后,他在白色恐怖中毅然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從事左翼文化運動,曾擔任中央文委書記,后調入江蘇省委宣傳部工作。
1930年初,東亞同文書院的校內民主化運動蓬勃發(fā)展,學生們成立了各種協(xié)會組織。中西功當時19歲,參加了由左翼學生組織的中國問題研究會。中國問題研究會邀請王學文為輔導老師,討論的首個題目是《中國社會的性質》。當時,王學文等比較知名的學者正在與托派就中國社會的性質展開激烈爭論。
中西功與王學文的接觸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1930年中西功參加中國問題研究會至1932年一·二八淞滬抗戰(zhàn)爆發(fā)。這段時期中西功作為東亞同文書院的學生,在王學文的領導下開展了一系列反戰(zhàn)宣傳活動。之后,中西功隨東亞同文書院撤回日本。第二階段是1936年中西功到上?;謴团c中共黨組織的聯(lián)系到1937年王學文離開上海去延安。這段時期中西功作為滿鐵的工作人員,在王學文的領導下開展了一系列情報搜集活動。
1935年,上海黨組織遭受嚴重打擊,很多組織遭到破壞,但是王學文領導的組織幸存下來。西里龍夫與王學文一直保持聯(lián)系。1936年5月,中西功回到上海,通過西里龍夫恢復了與黨組織的聯(lián)系。
中西功回憶:“西里龍夫帶我去見王學文,會面地點選在公共租界內的一家中國旅館。王學文穿著素樸的中式長衫,體型消瘦,步履矯健。他用力地和我握手。終于又和中共黨組織聯(lián)系上了,我的內心非常激動。我們談了很多。王學文問我,日方估算的東北抗聯(lián)的人數(shù)是多少。我回答說兩三萬人。王學文哈哈大笑,告訴我這個估算數(shù)太少了,實際人數(shù)要多得多。”
在此次會面中還出現(xiàn)了一個小插曲,公共租界的巡捕突然到會面旅館檢查。王學文、西里龍夫和中西功都是久經(jīng)考驗的革命同志,他們表現(xiàn)得很平靜,平安無事地應付了過去。根據(jù)中西功回憶,當時他們聊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后王學文留下一名同志,安排好下次中西功與這名同志的接頭事項后,步履輕松地走了。西里龍夫還跟中西功開玩笑:“王學文沒事的,他對上海的每個犄角旮旯都門兒清,什么地方安全,什么地方危險,他最清楚?!?/p>
1937年春,按照黨組織安排,王學文離開上海前往延安,從此結束了與中西功等人的聯(lián)系。中西功在回憶錄中感慨:“日本警察和中國的國民黨政府一直都想抓住王學文,但最終也沒能把他抓住,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p>
“他是一位非常可愛的中國青年”
陳一峰真名為倪兆漁。中國左翼作家聯(lián)盟成立后不久,其重要成員胡也頻被捕犧牲。胡也頻曾用過筆名一峰。西里龍夫和胡也頻的關系非常好,胡也頻犧牲后,西里龍夫很悲痛。后來黨組織安排倪兆漁聯(lián)絡西里龍夫,為了安全起見,西里龍夫就給倪兆漁起了陳一峰這個化名。
1936年中西功到上?;謴团c黨組織的聯(lián)系后,陳一峰負責聯(lián)絡中西功。陳一峰每周和中西功、西里龍夫見一次面。中西功回憶:“陳一峰三十歲左右,革命經(jīng)驗豐富,個子不高,體型比較小,長著一張娃娃臉,性格開朗,說話直來直去,不喜歡拐彎抹角,而且很喜歡開玩笑,大家都很喜歡他。”
為了讓雙方的頻繁見面不令人起疑,中西功特意在上海的報紙上刊登征募中國學友的廣告。中西功將陳一峰混在眾多應聘者中,最終選擇了包含陳一峰在內的三名中國人來做學友。經(jīng)此運作,中西功與陳一峰的聯(lián)絡就變得合情合理。那時上海四馬路有很多高級的中餐館,且有很多日本人出入。中西功特意選擇四馬路的餐館,和陳一峰邊吃邊聊,在說說笑笑間就完成了情報交聯(lián)任務。當需要花較長時間討論的時候,中西功會找一家中國旅館,訂個房間雙方慢慢聊。每次中西功和陳一峰會面,都會帶上西里龍夫。所有的消費支出都由中西功或者西里龍夫負責,絕不會讓陳一峰出錢。
中西功對陳一峰的印象非常好,他在回憶錄中寫道:“直至今日,我對陳一峰的印象都非常深。他是一位非??蓯鄣闹袊嗄辍!敝形鞴€回憶了陳一峰的兩件趣事:一是每次中西功或西里龍夫請吃飯,菜上來后,陳一峰都會招呼大家把菜“消滅掉”。一開始中西功還不知“消滅掉”是什么意思,后來才知道就是把菜吃完的意思。二是有一次中西功向陳一峰介紹日本的美麗景色,陳一峰流露出對日本美景的“無限憧憬”,還說:“等以后和平了,一定要去日本看看,充分感受一下日本的美景?!?/p>
1939年5月,西里龍夫被調往南京,負責創(chuàng)建中央電訊社。中共黨組織安排陳一峰跟隨西里龍夫前往南京,繼續(xù)負責聯(lián)絡工作。為了合情合理地安排陳一峰進入中央電訊社,西里龍夫特意在報紙上登載征文廣告,征文內容是談“建設方略”,名義上是招募記者,其實主要意圖是借機把陳一峰安插進去。陳一峰當時已是中共黨員,決不可能為汪偽政權撰寫建設方略,他找到中西功,求他幫自己寫這篇文章。中西功先是用日文寫了一篇,然后找人翻譯成中文。陳一峰就把這篇文章交了上去。西里龍夫從眾多征文中挑出五六篇,連同中西功代寫的那一篇,一并提交給審查委員會評審。最終,陳一峰的文章獲得第一名,他順理成章地進入了中央電訊社,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后來,在西里龍夫和陳一峰的努力下,更多的中共黨員進入中央電訊社。
“中共黨員的典范”
1938年前后,中西功情報小組發(fā)展迅速,原有聯(lián)絡員陳一峰已不能應付日益增多的情報傳遞任務,于是黨組織決定再派一名聯(lián)絡員加入其中,此人就是鄭文道。鄭文道化名程和生,于1938年底加入中西功情報小組。
中西功對鄭文道的評價很高:“鄭文道很有日本范兒,看上去就像一位有教養(yǎng)的日本紳士。當我們一起走在大街上時,幾乎沒有人會認為他是一名中國人。他非常謙遜,說話溫和,從不空談革命理論,也從不炫耀自己多了不起。他是一位對黨忠誠,性情溫厚的年輕人。他很顧及別人的感受,不會做傷害他人感情的事。他就像‘圣人一樣,身上幾乎凝結了中華民族幾千年來傳承下來的所有傳統(tǒng)美德?!?/p>
中西功還評價道:“他不是一個消極的人,從與他的交談中能夠感受到他強烈的革命意志。他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他的革命經(jīng)歷,但據(jù)和他相熟的同志介紹,他曾在山東參加游擊戰(zhàn)爭,是一位優(yōu)秀且勇敢的戰(zhàn)士。”“不管怎么說,他是一位經(jīng)受過游擊戰(zhàn)爭考驗,具有豐富斗爭經(jīng)驗的同志?!?/p>
1939年底,蘇芬戰(zhàn)爭爆發(fā)。中西功對蘇芬戰(zhàn)爭及當時的中國形勢產(chǎn)生了很多疑問,于是通過鄭文道向中共黨組織提出請求,希望能夠派同志答疑解惑。中共黨組織答應了他的請求,派出一名同志,在法租界一名蘇聯(lián)大媽的家中與中西功進行了討論交流。
據(jù)中西功回憶,黨組織派出的同志30多歲。他不知道這位同志的名字、職務和經(jīng)歷。關于中國的農民問題、抗日戰(zhàn)爭問題和國民黨問題,中西功更多的是采取傾聽的態(tài)度,主要聽那位同志講。但是關于蘇芬戰(zhàn)爭問題,中西功并不認同那位同志的觀點。中西功對蘇芬戰(zhàn)爭中的蘇聯(lián)一方持肯定態(tài)度,但是那名同志持消極甚至否定的態(tài)度。第二天早上,鄭文道來接中西功,詢問頭晚的交流情況。中西功首先感謝了中共黨組織派同志答疑解惑,但同時也如實地反饋了他并不認同那位同志關于蘇芬戰(zhàn)爭的觀點。鄭文道建議他把自己的觀點書面整理出來,由其正式提交給上級組織。中西功聽從鄭文道的建議,以書面形式向黨組織報告了自己關于蘇芬戰(zhàn)爭的看法。
沒過多久,鄭文道正式向中西功傳達:“黨組織非常重視你的觀點,組織了專題研討,上次那名同志也參加了。最終黨組織認為你的觀點是正確的。黨組織讓我轉達對你的感謝?!?/p>
中西功在回憶錄中寫道:“這其實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我的觀點正確與否其實并不重要。但是,中共黨組織對下級人員意見的高度重視,即便是再小的意見,也要組織討論并認真給出答復的態(tài)度,讓我非常感動?!?/p>
1941年,滿鐵上海事務所成立特別調查室,負責搜集中國的情報信息,委任中西功為主要負責人。中西功將特別調查室的辦公地點選在法租界的交通銀行,同時通過特殊運作將鄭文道等中共黨員安插至調查室工作。最終,該調查室除中西功外,所有員工全部為中共黨員。
此外,中西功還兼任日軍中國派遣軍總司令部的特約顧問和七號事務所的特約顧問。七號事務所是日本陸軍省財務部門的下屬機構,負責華中地區(qū)的物資調配。中西功在工作中發(fā)現(xiàn),受七號事務所嚴格控制物資流通的影響,工業(yè)產(chǎn)品在上海與國統(tǒng)區(qū)、共產(chǎn)黨領導的地區(qū)之間產(chǎn)生了巨大的價格差。上海的物價便宜,如果把上海的工業(yè)產(chǎn)品運往內地出售,可以獲取巨大利益。
中西功利用自己特約顧問的身份,從七號事務所拿到出貨許可證,然后委派特別調查室的鄭文道等中共黨員將貨物運往內地。此外,中西功還從日本軍方搞到特別通行證,調查室的中共黨員可以憑通行證在上海與內地之間自由往來,將搜集到的資料和信息匯總到中西功處,由他加工處理后通過鄭文道將成果報送給上級黨組織。
1942年3月,日本關東軍憲兵隊向中國派遣軍總司令部發(fā)電,要求協(xié)助逮捕中西功。中國派遣軍總司令部指派駐上海日軍憲兵隊對中西功進行了為期兩周的秘密跟蹤調查,最終以證據(jù)不足為由駁回了關東軍憲兵隊的逮捕請求。
3月底,滿洲日報社上海分社社長河村好雄被日本警視廳逮捕。河村好雄是中西功東亞同文書院的同學,曾在佐爾格情報系統(tǒng)工作,后來轉入潘漢年情報系統(tǒng),與中西功并肩作戰(zhàn)。
中西功意識到危險離自己越來越近。他找鄭文道商量對策。鄭文道建議他即刻離開上海,前往新四軍控制地區(qū),但是中西功頗為猶豫。他舍不得離開上海,自己從事革命工作多年,所有的關系都在滿鐵、上海和日本,一旦進入新四軍控制區(qū),將失去所有的工作條件,以后將難以再繼續(xù)從事情報工作。
4月初的一天,滿鐵上海事務所的前臺突然告知中西功,有人找他。中西功從來人的氣質、用語以及談話內容判斷,此人應該是日本警視廳的警察。那人走后,中西功再也沒有回家,悄悄住進了原法租界的一個旅館。
6月14日,在中西功上海家中留守的妻妹打來電話,說有兩個年輕女孩經(jīng)人介紹從日本來到上海,請求中西功幫忙找工作。中西功詢問了住宅周邊的情況,確定無可疑人員監(jiān)視后,于6月15日返回家中并留宿。6月16日凌晨,中西功在家中被警視廳和領事館的警察逮捕。
中西功被捕一個多月后,日本憲兵隊逮捕了鄭文道。在這期間,鄭文道本可以逃跑,但他怕這樣做可能會對中西功不利,所以冒著被捕犧牲的危險毅然留下,每天照常上班,同時搜集關于中西功的消息。
中西功在回憶錄中記述了鄭文道曾對他說過的一段話:“如果你被抓去,也許我也會被抓,我會為你掩護到底。如果這個目的不能達到,那么為了保衛(wèi)組織,我將一死了之?!?/p>
鄭文道被捕后,警察問了他幾個最基本的問題。通過這些問題,他意識到事情并不簡單,于是決心犧牲自己來保護組織。鄭文道從押送他的卡車上跳車自殺,但是沒有成功。后來在審訊過程中,他趁敵人不備再次跳樓自殺,壯烈犧牲。鄭文道的犧牲,使日本特務妄圖通過他破獲中共地下黨組織的企圖徹底破滅。
中西功在回憶錄中稱頌鄭文道為“中共黨員的典范”,他寫道:“直到今天,只要周圍無人,我就會想起他那親切熱情的雙目。這是一對為了革命不怕犧牲的眼睛,是一對永遠慷慨、含笑就義的明珠?!?/p>
作者單位: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紀念館
編輯/吳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