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大漠戈壁更加廣袤的

是他悲愴寂寞的臉色

以至于山巒逡避得杳無蹤跡

云朵逃遁時沒遺一絲一縷

深藍天穹快要附下來似的

陽光濃烈厚重地壓迫著

還有一望無垠的

是那沒有盡頭的人的足跡

成為律動大漠戈壁的

一種新生物種節(jié)奏

偶爾垂起的孤煙

擴散裊裊人間氣息

和浸滿咸澀汗鹽的味道

人的足跡經(jīng)過和到達的地方

除了灰飛煙滅的灶臺

總有讓人觸目驚心的沙柳

和比沙柳短小的駱駝刺

總有沁人心扉的清泉湖泊

甚至翡翠般的綠洲

灑落一地的陽光般燦爛的

一顆顆豆瓣金、瑪瑙

汩汩涌出的石油

留下那串足跡的腳板

足夠健壯，腳力充沛

精疲力竭時總能到達目的地

壯碩的身軀及其背囊里

儲備的應急物品

可以對付沿路的暴曬、饑渴和風暴

在清泉旁掬洗風塵疲憊后

又毫不頓足的一路堅定向前

烏圖美仁

———蒙古語：長長的河流

烏圖美仁

你孕育炊煙和蒙古包

浸濕蒙古長調(diào)的

長長的河流哪里去了

尋遍旱地長不高的

無邊的蘆葦叢

雪地般成片的鹽堿地

沒有找到一泓清水

烏圖美仁

你的被日月沙礫磨砂

天地之靈氣熏陶

風吹雨打得美若燦星

價值驚人的戈壁玉

現(xiàn)在哪里

我走遍你的大漠戈壁

一顆也沒有找到

烏圖美仁

你一直是人們淘金的天堂

多少人一夜間

改變了人生的軌跡

可是，我站在你的疆域

望著眼前的一切

不忍舉起打磨得鋒利的鎬頭

烏圖美仁

我怕挖斷雨水匯集的河床

旱地的蘆葦們會枯死

我怕?lián)斓轿ㄒ坏母瓯谟?/p>

那個河邊漱洗的牧女

再也沒有扎在發(fā)上的飾品

【作者簡介】馬偉福，20世紀60年代生人，曾在《青海湖》《青海日報》《雪蓮》《莽原》等發(fā)表文學作品。擱置多年的詩思之犁，從未甘心被停歇生銹，一直砥礪耕耘物事土壤，翻揀尋覓其中蘊含詩意哲理的內(nèi)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