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誘惑的房間
在房間里,窗簾復原了一個女人完整的審美
穿衣鏡折射的光,恍如隔世
愛,是最卑微的單位
如果它,低下去,就是萬丈深淵
是柔軟的死亡
在泥濘的沼澤里,委身命運
我應該放逐,那一群白色的羊
在空蕩蕩的房間
你數(shù)著“一、二、三、四、五……”
不需要交出你的夜晚
不需要交出你的夜晚
語言或者花朵,順從或者反抗
火焰和江水
相比生活的貧乏
她有灰燼一樣,豐富的眼神
鈴蘭在花瓶里日漸枯萎
她,一定燃燒過
像一束煙火,劃過漆黑的夜空
形式及其他
俯下身,傾聽語言的呻吟
在那些被賜予的詞語下面
是一座活躍度極高的,炙熱的火山
或許,該有一次雷電引爆所有的執(zhí)著
帶著毀滅的勇氣
可我卻掌控不了這些
詞語和男人,是這個世界讓我恐懼的理由
它們像一道閃電,劈開我的人生
這座被欲望纏身的城市,時常讓我氣餒
多少次妥協(xié),才完成一個人的成長
黑暗的征服后
她,依然會再一次醒來
夜晚的床
夜晚是真實的
不真實的時候,她躺在床上
想象床,是一只船
婚姻是船票吧,讓兩個不同的人
擠進同一個狹窄的船艙
卻只有一個方向
她看著身邊的朋友陸續(xù)靠岸
也有人另起高樓
只是這些年,她隨性慣了
甚至想著,就這樣漂吧
太過輕易,只會讓你對生活疑竇叢生
城市與河流
把那些臃腫和龐大的分解開
每一個都是膚淺、微不足道的
當許多事情經(jīng)過
你,就成了一條河流
最簡單地流淌慈悲、善良
承受和容納,接踵而來的命運
所有的
那些無法靜止的水流
就是最好的思辨者,它們帶走昨天
把堅韌的蘆葦留在岸上
炙熱的風,從水面吹向湖心南路
晚霞的天空,接納云朵和飛鳥
惑
有時放棄,有時和解
我們都是自己的敵人和親密的戰(zhàn)友
每一個人的生命體驗都不相同
“我”“他”的差異性
決定一代人和另一代人的困惑
就像草木魚蟲,都在努力地生
它們的不同,在活著的形態(tài)
而,我們多么幼稚
向往心如止水。有時候會害怕
“無限接近沉默而不安的內(nèi)心”。
表象
人到中年,話就會越來越少
像蓮湖公園的荷花,越開越瘦了
我們都是蕓蕓眾生
向往那清晰、明亮的光
卻深陷生活的蛛絲馬跡
虛與委蛇,言不由衷
是否,不再在意目光所及的表象
那些,挺直腰桿的荷
在中年的風聲里,也有虛張聲勢
不堪一擊的脆弱
或許,每一次狂風暴雨的毀滅
就是與狼狽不堪現(xiàn)實的
一次訣別,恍如重生
而自洽和清醒的靈魂
來自笨拙的堅持,來自細小的孤獨與抵抗
插花
生活將以怎樣的方式呈現(xiàn)
取決于你的表達方式
面對不同的品質(zhì)、色彩、風格
我選擇因花而異
有時是長頸瓶,有時是橢圓杯
必須要修出層次感
長長短短,在細微的空間里
溫柔,表現(xiàn)出強大的擴張力
百合、香檳、小雛菊、洋桔梗
向日葵的臉是快樂的
我們一起將花瓶換水
保持新鮮感,或許只有幾天的時間
這是每一個人都要面臨的事情
一場迷路的雨
來自天空、建筑的樓頂
一棵樹。潮濕的聲音
我坐在房子里
看窗外縱橫交錯的雨,怎樣
亂了自己的陣腳
或許,那不是雨
只是一陣潮聲
雜亂拍打我此時的內(nèi)心
它們不曾發(fā)生
它們此刻在天空的外面
“一場雨,怎么會迷路?”
一個女人說:
“它們想來,就來了”
安嫫,本名余琳芳。有作品發(fā)表于《詩刊》《詩選刊》《星星》《安徽文學》《特區(qū)文學》等。2013年魯迅文學院安徽中青年作家班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