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之城

那年是國內(nèi)剛剛?cè)胂牡臅r節(jié)，我跟朋友在蘇格蘭的旅程快要畫下句號，最后一站就是今天想要聊的這座美麗的小島——艾萊島。

我們抵達的那個下午剛下過雨，陰陰的天，涼涼的空氣，到處都濕漉漉的，倒是十分符合蘇格蘭給人的一貫印象。

房東開車來機場接我們，目的地是房東家的農(nóng)場小屋。小屋有兩層，外墻新刷了雪白的漆，乍一看像是一處新建筑。踏進門才意識到，差點被它光鮮的外表欺騙了——這棟聯(lián)排石屋已有近百年歷史了。

小屋與農(nóng)場主屋相連，呈“L”形。房東特意做了間隔，有獨立的門出入。小屋雖小，卻是五臟俱全。一樓是小小的客廳、餐廳，順著木樓梯向上走，在1.5層處有個不大的休息區(qū)，放了兩張看上去就十分舒適的單人沙發(fā)，再往上就是臥室了。

安頓好，天已經(jīng)快黑了。我們自己煮了頓熱乎乎的晚餐，泡了暖乎乎的熱水澡，確定好了明天的行程，便在安靜極了的農(nóng)場睡了個舒舒服服的覺。

第二天一早，打開臥室門就聞到了早餐的香味。房東為我們準備好了典型的英式早餐，兩片煎脆了的培根，一根烤得噴香的香腸，一顆流心煎蛋，兩片剛出爐的烤面包，還有一杯奶酪布丁。或許是餓了，竟覺得這早餐格外美味。

在艾萊島，最著名的就是威士忌。登島游玩的人們，幾乎都會花半天時間去當?shù)鼐魄f品酒，吃飽喝足后，我們也預約了農(nóng)場附近的一家酒莊。

早上時間充裕，我們打算散步過去，一路穿過農(nóng)場成片的草地，路過被石頭矮墻圈住的羊群，唱著歌走過被兩米多高灌木簇擁的鄉(xiāng)間小路，然后拐個彎，被蘇格蘭海清冽的水汽撲個滿面。沿著海邊的小路繼續(xù)走，不多久就是我們預訂的酒莊了。

先是參觀，然后是品酒。酒莊的工作人員一一介紹了這里威士忌的歷史、他們釀酒的方法、酒的特色等等。只是后來都有些記不清了，因為他們的威士忌實在威力強勁。

我不太會喝酒，只淺嘗了幾口，但朋友的酒量很好，竟在這里有些招架不住，一杯、兩杯、三杯，從味道淡、酒精度數(shù)低的開始喝，果香的、海鹽的、當?shù)鬲氂酗L味的等等，到第四杯時，她對我說，她已經(jīng)有些“飄”了。她捧著這杯足有六十幾度的酒，輕輕抿一小口，而后跟我形容說，像是吞了簇小小的火球，至于其他的味道，已經(jīng)什么都嘗不出了，只有辣味，從口腔順著食管一路落到胃里。

之后又陪她試了酒莊不外售的陳釀，再往下連她也實在不能喝了。酒莊十分貼心，沒喝完的每一款酒都灌進小玻璃瓶里，加上用過的酒杯，都當做禮物送給客人，方便客人酒醒后繼續(xù)品，或者帶回家。

那天下午行程簡單，就跟著房東也就是這座農(nóng)場的主人，去曠野看羊和牛。

天陰陰的，風大又冷，我們裹上毯子，暈暈乎乎地跟在房東身后。羊已經(jīng)由專門的牧羊人從羊圈趕到一片牧場去了。我們走了好久才看到遠處山坡上，有一群小羊在悠閑地吃草。

房東準備了小羊們最喜歡的零食，讓我們捧在手里喂它們，以便近距離接觸這群可愛的小精靈。

小羊膽子極小，得輕輕地，試探著一點點地靠近，等它們稍微放松下來，再彎下腰或者蹲下，伸出手，示意它們手上有它們最愛的小零食。

我們好不容易獲得了一點兒小羊的信任，便迫不及待地想投喂。友人披了條長長的毯子，她不想把毯子弄臟，于是選擇彎下腰喂小羊。我因為旅途勞累，想著蹲下更省勁兒些，所以便想蹲下來喂。

誰承想，許是上午的那幾口酒還在發(fā)揮作用，我倆重心不穩(wěn)似的，蹲下的時候竟雙雙歪倒在草地上。

這下，小羊又被嚇跑了。

我們的手掌、胳膊和腿上都粘了濕乎乎的草屑，加上往遠處狂奔的小羊，一切看上去狼狽又凄慘。房東著急扶我們，得知我們只是喝了幾口酒，笑噴在當場。

反正衣服已經(jīng)弄臟，我們索性坐到草地上。經(jīng)過不懈地努力，在房東的幫助下，我們終于成功喂到了小羊。那柔軟的舌頭迅速掃過手心，幾乎是瞬間，那一捧小零食就落進小羊的胃里。

看完小羊，回房間稍作休整，我們又跟著房東出發(fā)去看這里特有的蘇格蘭高地牛。

牛比羊更難找，我們沿著牛牧場的圍欄慢慢走。天氣陰冷，清爽濕潤的風倒是吹得腦子格外清醒起來，在體力耗光前，我們眼前終于出現(xiàn)了幾頭蘇格蘭高地牛。這牛長得相當“朋克”，留著牛界最搖滾的遮眼“長劉?！?，頭頂大大的、有明顯“拐角”的帥氣牛角，看上去又兇又憨。

房東上前想把牛叫到圍欄邊來，可幾頭?；蛟S是牛脾氣上來了，對主人的招呼置之不理。直到房東因事走開，只剩我與朋友坐在路邊與它們大眼瞪小眼，“搖滾?！辈怕朴频乜拷?。

風吹開了遮在牛眼前的“劉?！保冻鏊鼈冇兄鴿饷芾w長睫毛的大眼睛，如此，那憨氣就更重了。我們與?；タ戳撕镁?，終于品出那么一點兒意思，便也不著急回去了，直等到全身冷透了，才相互攙扶著站起來，跟牛群揮手告別，慢悠悠地往回返。

天依舊陰沉沉的，一路無人，四周格外空靈，于是心也跟著格外地靜，我們一路沒什么重點地隨口閑聊，聊起艾萊島的別稱是“威士忌之島”，便又想起上午的那家酒莊。

所謂人菜癮大，今夜就拿上從酒莊帶回來的威士忌，邀房東一起喝上一杯，圍爐夜話，聊聊天南海北的故事，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編輯/宋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