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酒

歲月藏在床腳

灰塵遮擋視線

一瓶老酒

要用多少年，才能從遺忘里

走出來

酒標(biāo)圖案已模糊

電話已打不通

搖一搖，綿密的酒花

就開始蘇醒、述說

像一位久違的故交

沒完沒了

聞一聞瓶口

有陳香溢出

既淡且濃

像極了某些深度誘惑

而我，猶豫再三

始終不敢打開

難以打開的相冊

黑白是底色

那是更早前的了

照片上的人

多已從照片背后遠(yuǎn)走

留下模糊的背影

但是拍照時，他們

特別專注的表情和眼神

似乎更清晰了

彩色的照片數(shù)量很多

正拍抓拍，自然生動

仿佛就在昨天

只有稚嫩或青春的面容

標(biāo)注著時間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

不知怎的，每次手捧相冊

我卻遲遲不能打開

熟悉的陌生人

肯定叫不出名字

也不知道你的職業(yè)

住在哪里

陌生人

你老在我生活的空隙里

晃來晃去，忽近忽遠(yuǎn)

填補一些莫名的回憶

有時候，一個平常的偶遇

才發(fā)現(xiàn)上一次見到你

已逾幾十年

在你突然冒出的皺紋里

我看見自己重重地

摔倒在歲月的溝壑中

目送你遠(yuǎn)去

陌生人，這一次

我要好好地記住

你背影消失的方向

家 譜

一棵用姓氏支撐的大樹

讓時間和命運澆灌得

根深葉茂

一張長長的世系圖

結(jié)滿一個個發(fā)黃的名字

而更多的名字像枯樹葉

不知飄落在哪里

我從哪里來

要到哪里去

世系圖在字輩詩里

不斷延伸

白底黑字的答案里

也找不到結(jié)局

趙澤波：四川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詩文散見于《人民日報》《詩刊》《作家文摘》《星星》《綠風(fēng)》《草堂》《四川文學(xué)》《青年作家》《鴨綠江》等多種報刊，有作品被《詩選刊》轉(zhuǎn)載。獲全國各類文學(xué)獎十余次，出版詩文集8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