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倒翁

“小二黑”老師嚴禁學(xué)生早戀，陸夏飛偏偏春心萌動，撞在了槍口上。更可怕的是，這段戀情差點要了她的命……

少女的煩惱：談個早戀有多難

2016年，陸夏飛再次遇到了初戀，那個差點溺死她的人。他們的談話，不由地回到高中校園，回到了“暴君”小二黑的身邊。

常江海是陸夏飛讀高中時的班主任，個子小小的，骨瘦如柴，一張黑臉赫然寫著“嚴師”，同學(xué)們暗地里叫他“小二黑”。他的豐功偉績在那所三中載入史冊，還有學(xué)校的名師風(fēng)采展示欄里。

小二黑的鐵律里有一條：禁止早戀。為了防患于未然，小二黑更是時刻追蹤著學(xué)生們的一舉一動。陸夏飛原本以為早戀離自己很遠，直到高一那年，在校際運動會上認識了肖辰。

那天，作為啦啦隊長的陸夏飛因為吶喊用力過猛，咳血般的痛。她用手扯著嗓子，咳得有些顫抖。這時，有個穿著紅色跑鞋的男生，風(fēng)一般從她身邊跑過去，然后又倒了回來，他就是肖辰。

肖辰退到陸夏飛旁邊，從手里的藥盒里，扯出一板藥塞到她手里，然后倒退著跑開了，留給她一臉燦爛的笑：“放心吃，沒毒。”

這男生有點帥?。￡懴娘w把那板藥片翻來覆去地看，潤喉片，對癥，她立馬吞了兩顆。肖辰是那次校際運動會5000米長跑的冠軍，令陸夏飛印象深刻。

不久，陸夏飛收到了肖辰的來信，開場白就是：還記得潤喉片嗎？還說想跟陸夏飛做朋友。很快，他們就從朋友變成了戀人。

陸夏飛家那部紅色座機，成了他們的聯(lián)絡(luò)臺。每周末回家，肖辰都會打電話給陸夏飛點歌。當年最流行的歌曲有王心凌的《愛你》、周杰倫的《七里香》、飛兒樂隊的《我們的愛》。以這樣的方式聽到喜歡的歌，陸夏飛感受到一種別樣的浪漫。

那天，肖辰借口送書來學(xué)校找陸夏飛。陸夏飛站在走廊上跟他說話，總感覺有些局促和忐忑。

她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對面辦公樓上有一個黑影。她定睛一瞧，正是小二黑。他一臉嚴肅地看了過來。

陸夏飛想起小二黑的“禁愛令”，渾身的汗毛根根倒立。她慌亂地把書塞還給肖辰，躲進了教室。

果然，那天晚上，小二黑就開了班會。

陸夏飛心跳加速，好怕他會點到自己的名字。小二黑意味深長地說：“每個人的青春都是短暫的，我們要在最好的年紀做最對的事，現(xiàn)在，你們最對的事就是努力學(xué)習(xí)，考上理想的大學(xué)。這一路并不輕松，有困境，坎坷，誘惑。但只要你記住你是來學(xué)習(xí)的，其他的事情就都能放下?！?/p>

陸夏飛深知他這一段話的所指，但慶幸小二黑沒證據(jù)，不能把她怎么樣。

班會后，為了躲開小二黑的視線，陸夏飛和肖辰經(jīng)常約在學(xué)校后面的水庫見面。

那天見面，肖辰突然解開了衣服扣子，陸夏飛當時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后躲。他一把把陸夏飛拽過來，看了他胸口的文身，是陸夏飛名字的縮寫：LXF。陸夏飛被震撼到，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被肖辰拉著進了一家紋繡店。“夏飛，你也文一個吧！”

那一刻，陸夏飛能感受到肖辰對自己的重視，但又有一種陌生和不安。肖辰見她不回話，有些激動：“你不敢？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根本不愛我？快，證明給我看。”陸夏飛被質(zhì)問得手足無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在了紋繡師的面前。

針刺進她身體時，她痛得打起了退堂鼓，幾次起身想逃，都被肖辰給拽了回來，“沒事，我陪著你，忍一忍就過去了。”就這樣，肖辰的名字被文在了陸夏飛的手臂上。

兩三天之后，文身開始瘙癢、結(jié)痂，陸夏飛要花大力氣去控制自己的雙手不去抓。更辛苦的是，陸夏飛不得不鬼鬼祟祟地隱藏文身。

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陸夏飛包裹嚴實，可百密一疏，一次全員大掃除時，她負責擦窗戶，下意識地卷起了袖子，結(jié)果被小二黑當場抓包。

在小二黑的辦公室，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文身是怎么回事？”陸夏飛死豬不怕開水燙，敷衍道：“沒怎么回事，我就是覺得好玩?！薄癤C什么意思？”小二黑的臉繃得緊緊的。

“就是想抄?！标懴娘w信口開河起來?！跋氤挠植恢鼓阋粋€，也沒見都去文身去。這么大的事，必須請你家長來一趟?！毙《趪烂C地說。

一聽請家長，陸夏飛慌了，開始扯謊：“我媽有心臟病，不能惹她生氣。紋繡店的人說，我這個可以洗掉，別告訴我媽，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文身了?！?/p>

小二黑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他當著陸夏飛的面把電話打到了她家。不巧的是一連打了三次都沒人接。幸虧她家座機沒有來電提醒，讓她躲過一劫?？尚《趻炝穗娫捰?xùn)了陸夏飛一個多小時，訓(xùn)到她對這個文身死了心，打定主意洗掉。

陸夏飛文身的那家店就在學(xué)校附近，她徑直就去了。得知她的來意，紋繡店的師傅白了她一眼，滿臉透著不屑。

正在這時，有人走進來，喊等等，那人竟是小二黑。他詢問那個紋繡師傅，用的是什么材料，是不是能徹底洗掉，會不會留疤。那個師傅支支吾吾，似乎沒有把握。小二黑猶豫了一會兒，拉著陸夏飛走了。他帶著陸夏飛走街串巷，最終進了一家看上去很高端的店，在那兒，洗掉了陸夏飛的文身。

本以為洗掉文身，相安無事，可沒多久，小二黑又找上了陸夏飛。

差點領(lǐng)盒飯：救命恩人竟是他

那天，陸夏飛值周，負責擦黑板，她正在漫天紛飛的粉筆灰里奮戰(zhàn)，同桌錢萌萌喊她去小二黑辦公室。

陸夏飛跑到辦公室，小二黑黑著一張臉：“夏飛，你最近的學(xué)習(xí)成績下滑了，尤其是數(shù)學(xué)和英語，是不是遇到了困難？還是生活上的困難？”

陸夏飛當然明白是因為早戀，頻繁的電話和校外約會占用了她的時間，控制不住地思念擾亂了她的思緒。但她嘴上卻不肯承認，便應(yīng)付道：“沒有。”

小二黑開始布道：“莊子云：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高一，正是打基礎(chǔ)的時候，你得重視，沒有好的地基，萬丈高樓從何而起。要把心思收回來，用到學(xué)習(xí)上，我等著看你下一份答卷。”

陸夏飛撇了撇嘴，并不認同地說：“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壘土；千里之行，始于足。這些我知道?！?/p>

小二黑點了點頭：“道理你都懂，但是……”小二黑的話還沒說完，學(xué)校的教導(dǎo)主任走了進來，來找小二黑商量事情。陸夏飛像拿到免死金牌，一路小跑回到教室。

錢萌萌見陸夏飛回來，拉著她就往樓下跑，尋到一處僻靜地方，才喘著粗氣說：“小二黑找過我，問了關(guān)于你的事情?！标懴娘w氣惱地說：“你這個叛徒，被屈打成招了？”“我不是叛徒，小二黑其實什么都知道?！卞X萌萌有些委屈，說：“要不，你就跟肖辰分了吧！你看看你如火星墜落般的成績，這可馬上要開家長會了，你爸媽可要出場了?！?/p>

錢萌萌一向四五不著六，從來都是陸夏飛教育她，此刻她的這番話，雖然極盡調(diào)侃，卻再次精準地卡中了陸夏飛的命門。

那幾天，陸夏飛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覺，最終想到了一個辦法，小二黑并沒有見過陸夏飛的爸媽，或許她可以效仿前人，花錢雇個媽媽。說辦就辦，陸夏飛讓肖辰幫忙找了他們學(xué)校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答應(yīng)支付她100塊。那個胖胖的阿姨欣然接受了。

家長會那天，胖阿姨特意化了個濃妝，一臉興奮地來了。陸夏飛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媽媽，可開弓沒有回頭箭，硬著頭皮也得演下去。

陸夏飛提心吊膽地走在前面，胖阿姨滿臉堆笑地走在后面，到了教室門口，她主動跟小二黑打了招呼。做賊心虛的陸夏飛，拉著胖阿姨坐在角落里。

隨后，小二黑宣布家長會開始。只是，不多會兒，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我是陸夏飛的媽媽?！闭f著來人就滿教室地搜尋女兒的蹤影。原來小二黑直接通知了家長，完了！

陸夏飛縮了縮脖子，無比期待此刻能有個殼，好躲進去?？蓲暝?，她又不得不站起來。胖阿姨一看苗頭不對，連忙站起來說：“哎喲，高一17班啊，我走錯教室了，對不住啊?！闭f著就想開溜。

小二黑黑著臉。陸夏飛的后背涼颼颼的，腿在桌子下面篩糠。小二黑攔住了胖阿姨，質(zhì)問道：“陸夏飛，你有幾個媽媽？到底哪個才是？”陸夏飛做賊心虛，小聲嘟囔道：“我有幾個媽媽，關(guān)你什么事？”

小二黑被氣得外焦里嫩，卻不得不顧全大局，壓著火說：“你有幾個媽媽是不關(guān)我什么事，但是，我要知道是誰來參加家長會，你這種行為欺世盜名，現(xiàn)在還理直氣壯，到底是誰給你的底氣？現(xiàn)在，認清哪個是自己的媽媽，回到座位去，不要影響其他人。等班會結(jié)束后，到辦公室來找我?！?/p>

胖阿姨開溜了，陸夏飛媽媽的火迅速被勾起來，擰著陸夏飛的耳朵把她拎回了座位。會后，陸夏飛媽媽又扯著大嗓門對她訓(xùn)了大半個下午。陸夏飛恨透了小二黑，咒他晚上走夜路，掉坑里。

家長會后，小二黑又把陸夏飛“請”進了辦公室，一進門，他開門見山地說：“說說吧，怎么回事？”陸夏飛知道躲不過了：“我這次沒考好，下次……”

小二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說：“我說的不是這個。你長能耐了？你竟然花錢去雇個假媽媽來開家長會？你媽給你的錢，是讓你換媽媽用的嗎？”

小二黑拍著成績單，聲嘶力竭地說道：“成績考不好，還有下次，努力就行了。撒謊就是欺騙，是道德問題，這是兩碼事兒。作為你的班主任，我很痛心?！彼嗫谄判牡馗懴娘w聊了很久，陸媽媽也被她氣得大病了一場，大半個月不肯理她。

陸夏飛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了，為了彌補，把成績提上去，她減少了和肖辰的約會，電話也打得少了。學(xué)習(xí)上有不會的題，她總是跑去問班上的學(xué)霸唐宋。就這樣，等到高二下學(xué)期期中考試，陸夏飛的成績比入學(xué)成績還要高出50多分。

原來一分耕耘，真有一分收獲。陸夏飛迫不及待地想把這個消息告訴肖辰，他們約在水庫邊見面。

一見面，陸夏飛就歡呼雀躍地報告她的進步，感慨終于不用被小二黑提審了。肖辰卻并沒為她高興，而是說：“整天跟學(xué)霸膩歪，成績不進步才怪，恭喜你?。　标懴娘w像是捧著炭盆來送溫暖，結(jié)果被潑了一盆冰水，心情也跟著低落下來，“你什么意思？我和唐宋只是同學(xué)，他學(xué)習(xí)好，我有問題請教他而已?！标懴娘w以為解釋得夠清楚了，可肖辰不信，突然用拳頭捶在石柱上，手背鮮血直流。

陸夏飛立馬去阻止，可他就像是一只暴怒的獅子，一把把陸夏飛推了出去，陸夏飛被甩出去了，整個人墜入水中。

陸夏飛感到四肢無力，拼命掙扎著想露出水面，身體卻不斷下沉，水從她的口鼻和耳朵進入身體，肺部有撕裂灼燒感……她掙扎著喊道：“肖辰，救我?！钡珱]有等到肖辰，她就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夏飛慢慢恢復(fù)了意識，渾身沒有力氣，頭像炸開一樣疼。媽媽淚眼婆娑地拉著她的手：“你這孩子，嚇死我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和你爸怎么辦？真是沒有一天消停。”

陸夏飛不確定媽媽知道多少，也不敢問，但從媽媽的抱怨聲中，她知道了，救自己的人是小二黑。

救她的是小二黑？為什么不是肖辰？難道肖辰見死不救？陸夏飛心里萬馬奔騰，迫切想知道答案。

青春的回望：這一生難忘師恩

因為急于弄清楚真相，陸夏飛沒有聽媽媽的話回家休養(yǎng)，而是跑去見了肖辰。

一見面，他撲通一下跪在陸夏飛面前，求她原諒。他說因為太在乎陸夏飛了，所以才會情緒失控失手。他不是見死不救，而是不會游泳，所以跑去找人救她。只是等他找到人，小二黑已經(jīng)把陸夏飛救了上來。

聽完這些，陸夏飛借口身體不舒服回了學(xué)校?；厝ズ螅诮淌依镆姷搅诵《?。這一次，小二黑沒有發(fā)火，把她叫到辦公室，語氣溫柔而傷感：“我給你講個故事吧！2003年，我?guī)н^一個學(xué)生，姓趙，她學(xué)習(xí)成績優(yōu)異，跟一個學(xué)習(xí)成績不太好的體育生戀愛了。結(jié)果成績開始下滑，后來，她沒有參加高考，別人上了考場，她去了婚禮現(xiàn)場?！?/p>

小二黑突然停了下來，陸夏飛追問：“那后來呢?！薄昂髞?，她殘廢了，她老公出軌，她氣不過，打了一架，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原本她大有前途，如今卻只能窩在一張小小的輪椅上度過余生。今天的你，讓我想起了她。你們都還太年輕了，承擔不起行差踏錯的后果。所以，夏飛，你要先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這樣才有更多選擇?！?/p>

小二黑的話，在陸夏飛心里引發(fā)了地震。她開始回想和肖辰相處的種種，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肖辰變得沖動、易怒、控制欲極強。肖辰不顧她的疼痛，硬逼著她文身；看到她跟別的男生說話，暴怒自殘，還推她入水庫，差點把她送走，事后又跪地求原諒——這根本不是自己最初愛上的那個少年。

那之后的很多天，陸夏飛的內(nèi)心不斷動搖、掙扎、撕扯。一邊是美好的回憶，一邊是她落水后，肖辰見死不救、決絕離開的背影。她的心漸漸冷卻，最終決定跟肖辰分手。原本以為肖辰會不同意，會糾纏不休，沒想到他痛快地答應(yīng)了。

走出早戀風(fēng)波的陸夏飛，還是經(jīng)常被小二黑叫到辦公室談話，也正是他那些時而訓(xùn)斥、時而溫暖的話，讓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學(xué)習(xí)上。

陸夏飛順利考取重點大學(xué)，之后讀研。畢業(yè)后，她自己創(chuàng)業(yè)，開了一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也算小有成就。多年后，她再次遇見肖辰，是在路口的便利店。

肖辰剃了個平頭，臉瘦得刀削一般，眼神沉悶無光。他跟陸夏飛打招呼時，陸夏飛用了很久才說服自己，眼前就是那個曾經(jīng)眼里帶著光的肖辰。

陸夏飛和他去了以前最喜歡的小吃店，她故作調(diào)侃：“你瘦了好多，男人減肥也這么拼命嗎？”

肖辰的頭幾乎低到了塵埃，發(fā)出悶悶的聲音：“不是，沒有減肥……”原來，長期的牢獄生活磨掉了他身上的光。大一那年寒假，肖辰因打群架意外致人死亡，他被判4年有期徒刑，學(xué)業(yè)也沒能完成。

肖辰的語氣很平靜：“我是個該下地獄的人，是我配不上你，那天害你跌落水庫，如果不是小二黑救了你，你可能已經(jīng)沒了。那時候，我是真不想跟你分手，是小二黑找到我，他跟我聊了很多，大概就是告訴我，要各自成為更好的自己，頂峰相見。不得不說，小二黑是個談判專家，如果不是那次談話對我的觸動，我絕對不會放手?！?/p>

原來是小二黑，讓一向偏執(zhí)、固執(zhí)己見的肖辰坦然面對分手。原來，當年早戀的事，小二黑全都知道。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硬逼著陸夏飛放棄，怕她會產(chǎn)生逆反心理，只好選擇時刻關(guān)注，及時引導(dǎo)。

出事那天，陸夏飛前腳剛?cè)チ怂畮?，小二黑就讓錢萌萌喊她去他辦公室。錢萌萌沒找到陸夏飛，但一直關(guān)注著她的小二黑，卻精準地找到了她，親眼看見她跌入水庫。正是因為小二黑的監(jiān)視，陸夏飛被推入水庫時，他才能第一時間出現(xiàn)，拼命救了她。他還說服肖辰，幫陸夏飛擺脫困境……

得知真相那一刻，愧疚，自責，感動，后怕，一起涌上陸夏飛的心頭。年少時，她總以為所有的光都是溫暖的，卻不知這世上有些光也會灼傷自己。

從小吃店出來，陸夏飛徑直去了三中。

還是在小二黑的辦公室，一切還是老樣子，一張老式辦公桌，上面堆滿了書，小二黑在一臺臺式電腦后面埋頭批改作業(yè)。

對陸夏飛的突然到訪，小二黑感到很意外，客氣地讓陸夏飛坐在他旁邊。他居然清楚地記得關(guān)于陸夏飛的事，知道陸夏飛畢業(yè)后自己創(chuàng)業(yè)開公司。

談話間，陸夏飛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起，當年她不慎落入水庫的事，媽媽到底知不知情。

他說：“你覺得呢？經(jīng)過真假媽媽那件事，我對你媽也算有了了解。那時，如果我告訴她你早戀了，還被推入水庫，估計會出人命。不過，你也不用感謝我，這么多年，太多悲劇了，我只是想在悲劇發(fā)生之前，先做點什么。”

陸夏飛眼眶一熱，繼續(xù)追問，“那我文身的事呢？”“那個算你運氣好，我沒聯(lián)系上你爸媽，就沒來得及說?！?/p>

因為他下午有課，談話被迫中斷。陸夏飛一直陪他走進了教室，在教室外面看著他黑臉對同學(xué)說：“……下課后到我辦公室找我。”

他還是喜歡把學(xué)生拎到辦公室談話，師弟師妹們想必跟她當年一樣，恨透了這個“暴君”。但他們不知道，小二黑其實并不黑，他那種對學(xué)生充滿破碎感的愛，令陸夏飛終生難忘。

陸夏飛沒有告訴小二黑，這么多年，她時常還做著自己在水庫中掙扎的噩夢，在冰冷的水中，她不斷地下沉，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脫身。再次見過肖辰和小二黑之后，噩夢終于消失了。

陸夏飛總在想，如果沒有小二黑，或許她不能成為自己。她現(xiàn)在雖談不上成功，但已成人，她時常對自己說：“吾念吾師，在生死之間，打撈起我的人生。”

編輯/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