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韻

疫情，此起彼伏如夜的碎片

充滿了恐慌與不確定性

可逆行者是移步黑夜的星星

在大漠深處閃爍

都說八月流著火

可他們將自己裹進密閉的防護服

那不是防護服，是懸壺昆侖的雪蓮

在我身后默默泛動它身體里的白

此刻，城市按下暫停鍵

他們像我指間捻動的雪線

以一米陽光串起老弱婦孺

哦，這靜止的風暴

一米陽光

是人間最美的風景

陽光下

影子倒在腳下

一只麻雀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上

像我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的輾轉

每天列隊采核酸

夠不著防護服以外的故事

豐衣足食的日子，我時常忽略著母親的存在

甚至忽略我身后那些托舉溫度的背影

他們以蜂蜜柚子茶的芬芳

調和著野草般割又生長的事物

可面對眾人拾柴的陣勢

我相信，黑夜大不過麻雀的瞳孔

此時，一群白鴿貼著水面返程

追趕太陽的腳步

將許多河流梳理成連接你我的金珞線

月亮缺了還會生長

母親剛從蒸籠捧出一輪月餅

白白胖胖的，似乎還冒著熱氣

那月光色的麥香，無論我走到哪里

她從不嫌棄我的卑微與不堪

比如房檐下，樹梢上，河水里

或疫情封控區(qū)，污染區(qū)

甚至于貼著黃黑標示的垃圾堆……

母親說，天上的月亮過于薄涼

于是她將蘇東坡使過的月光做底料

摘幾朵黃菊花和野刺果替代堵在路上的

桂香

再配上幾分擔憂與叮囑

母親又說，月亮缺了還會生長

于是她從醫(yī)護人員，志愿者數(shù)起

再從育紅巷左拐，一路直奔南山路口

雨落到實處

它以它的方式，穿過

房屋旁的樹葉，和干河灘

我深信它終會捋出

一條屬于自己的路線

像我穿過人間的鐘聲

每一步都伴隨了某些消逝

它的姿態(tài)，仿佛

與人間做一次深度緩釋

就像我的耳朵，天生

就會過濾輕與重的聲音

哦，在水天連接處

它模糊了

我的村莊，麥田，與鄉(xiāng)音

墨 韻 本名才讓吉，藏族，醫(yī)生。青海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