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柳楊

艾提尕爾

有一種幸福的生活

它從未被人所發(fā)掘

就像留在衣服上的

某人的氣味兒

就像一座寺廟中間的 望塔

每個人都能看向它

和 田

詩句隨著睡眠

由淺入深

變成戈壁灘上

一小股掠起的風

它只圍繞著

一只毛驢的生活轉悠

或者苦苦的矮松

這是什么詩

清晨醒來我總是高興

我相信我是光

我相信我是流星般的愛

我的高興隨著太陽的起落

在晚上的八點降到最低

入睡前我總是哭泣

默念幾句話

獨自睡去

——燕子有時候來

又飛去

“當我……”

當我死時

我會變成一小撮灰

當然我現在不是

我正熱烈地大口吃肉

像個獵人一樣橫穿廣袤的森林

這個時候先人們的死亡

顯得那樣厚重

重重疊疊

摸不透的

秋天的風

山 西

山西最不缺的是山

就像河里最不缺的是魚

我的腳步隨著日落

往西北遷徙

天卻一直黑下去

直到河水更明

山

站在山巔上

喊另一個人的名字

整座森林變成

他影子的波紋

距 離

時常覺得距離幸福

還差了點什么

比如那天我在山上走著

迎面跑來一匹馬

它低下頭來讓我

摸了摸發(fā)亮的皮毛

這時我覺得我距離幸福

只差一匹馬

如果能再走近一點

抱一抱它

害羞而龐大的身軀

或者僅用額頭蹭蹭

那將是我整個秋天

最接近幸福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