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馬木笛
謝晉 新中國電影持鏡者
封面? 謝晉和他的《芙蓉鎮(zhèn)》
1987年1月,距離謝晉導演的新片《芙蓉鎮(zhèn)》上映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吨袊y幕》決定將開年第一期封面獻給這位當時被華語電影界公認的,中國最有成就的電影導演。藍底封面上,謝晉穿著干凈的條紋襯衫,黑框眼鏡盡顯儒雅氣質(zhì)。他堅定深邃、望向遠處的目光,正是他多年來對電影的情懷在藝術(shù)中得到升華的見證。
謝晉“大作品意識”的首度實踐
創(chuàng)作《芙蓉鎮(zhèn)》的時候,謝晉已經(jīng)過了花甲之年。但當他手持話筒奔波在拍攝現(xiàn)場時,依然嗓音洪亮、思維敏捷、動作矯健,他充沛的精力讓許多年輕導演都自嘆不如?!盾饺劓?zhèn)》之前,謝晉已經(jīng)執(zhí)導了諸如《天云山傳奇》《紅色娘子軍》《高山下的花環(huán)》等經(jīng)典作品,他決定在《芙蓉鎮(zhèn)》上做出一些藝術(shù)上的改變。
《芙蓉鎮(zhèn)》是作家古華發(fā)表于1981年的一部長篇小說,小說以1963年至1978年間中國政治風云變幻為時代背景,表現(xiàn)南方一個小鎮(zhèn)在其間經(jīng)歷的滄桑及人物的悲歡離合。這部獲得中國首屆茅盾文學獎的作品發(fā)表后引起了廣泛關(guān)注,北京、長春、廣西等地的電影制片廠都有意將其搬上銀幕,卻因種種原因擱淺。1985年,經(jīng)時任文化副部長陳荒煤穿針引線,在上影廠廠長徐桑楚的支持下,謝晉決定投拍《芙蓉鎮(zhèn)》。
當時,文革結(jié)束已有近十年時間,中國正開啟一個偉大的時代。謝晉憑借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導演自覺,覺得中國到了該出“大作品”的時代,《芙蓉鎮(zhèn)》正是這種“大作品意識”的首度實踐。這種具有先行者意識的時代思潮,無疑對中國電影影響深遠。
為了使《芙蓉鎮(zhèn)》在思想和形式上都給人以新的感受,謝晉在開拍前作了充分的準備,他在長沙舉辦了一次座談會,邀請全國各地的電影藝術(shù)家、評論家暢談改編思想,吸取營養(yǎng)。在編劇的人選上,謝晉沒有找合作過多次、彼此非常熟悉的李凖,而是選擇了具有強烈當代意識的青年作家阿城編寫劇本,目的也是為了從青年身上尋找現(xiàn)代意識的因子。在故事上,他選擇更為波瀾壯闊的講述——鏡頭橫跨“文革”前后十余年,鋪陳出一個脈絡清晰的芙蓉鎮(zhèn)圖景,將其中幾個普通人的命運轉(zhuǎn)折、陣營更迭皆包攬其中。電影在沉痛反思民族歷史的同時,仍舊不忘深情地著眼未來,贊頌黨和人民最終對這場歷史悲劇的全力終結(jié)。
《芙蓉鎮(zhèn)》包攬了當時中國電影幾乎所有重要獎項,將第十屆百花獎最佳故事片、最佳男演員、最佳女演員、最佳男配角收入囊中,還在第七屆金雞獎中捧走最佳故事片、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美術(shù)等多座獎杯。金雞獎評委會評價《芙蓉鎮(zhèn)》“將道德批判與歷史批判融為一體,以人物命運的變遷,傳達出深廣的社會內(nèi)涵?!倍袊娪霸u論家學會名譽會長梅朵則贊譽這部電影“與《天云山傳奇》相比,它在主題的開拓上、在藝術(shù)表現(xiàn)上都有了更新的進展”。
第三代導演的人道主義追求
關(guān)于《芙蓉鎮(zhèn)》的表達,謝晉曾說過,“芙蓉鎮(zhèn)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山鎮(zhèn),長長的石板街,別具韻味的吊腳樓,胡玉音和秦書田的結(jié)合是很美的。”這就是謝晉導演心目中的“芙蓉鎮(zhèn)”,他在這部影片中傾注最大的心力,去挖掘人性的美,去追求藝術(shù)作品的美育作用。而以人物命運的變遷傳達出深刻的社會內(nèi)涵,在影片中展現(xiàn)人道主義精神和悲天憫人的情懷,是中國第三代導演的普遍創(chuàng)作特性。
談到謝晉的地位,中國當代作家、學者余秋雨曾經(jīng)說過,“如果把20世紀按前后50年代分成兩半,列舉出后半個50年中影響最大的中國文化人,那么,即使把名單縮小到最低限度,也一定少不了謝晉?!弊鳛橹袊谌鷮а葜凶顬橹囊晃唬x晉的電影伴隨很多人走過了青澀歲月,從影60余年,謝晉始終勤懇嚴謹,他有一句名言“拍片就像雙手捧水,務必十指并緊,否則這里漏一點,那里漏一點,作品的質(zhì)量就糟啦?!彼哉湎в鹈?、珍惜創(chuàng)作每一部作品機會的態(tài)度,走完了叱咤風云的一生。但他的電影藝術(shù),到如今依然深刻影響著千千萬萬個電影創(chuàng)作者,影響著中國的電影事業(yè)。
結(jié)語
謝晉一生拍攝了36部電影,六次捧“百花”,五度唱“金雞”,七次在國際影壇摘冠,曾榮任奧斯卡、威尼斯、東京等國際電影節(jié)評委。他的電影堪稱“新中國歷史的一面鏡子”,從中可以看出中國電影發(fā)展的縮影、中國文化演進的歷程、中國社會進步的脈絡。他以一己之力賦予中國電影以瑰麗的色彩,“為電影而生,為民族塑魂”,這句形容他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