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題的人是幸福的

他制造樊籬，通往陷阱的小徑

懸掛著誘人香味的餌料一一

總有一只小蹄高高揚起

率先抵達是另一種幸福

我總是在轉角處迷路

一叢紫花苜蓿，一滴清涼的鳥鳴

就輕易改變了路線圖

造物主是幸福的，他

制造風雪凜冬，也制造三月暖陽

制造瘟疫，戰(zhàn)火，不可測的人禍

也制造痊愈，飽暖，節(jié)日

愛，小確幸的甜

我，以及更多的鹿，更多的牲靈

跋涉在人世崎嶇不平的謎面上

準確地說，是在一抱粗的云南松下

等云南的風，吹到四川

掀起矮腳馬緩緩吃草的影子

覆蓋在你三十幾年的工齡上

覆蓋在我同樣矮小的中年上

靈山寺飛來的鐘聲

像烏鴉漆黑的滑翔

擔心？比曲小師兄的手

握不住馬尿河的五六瓣梅花嗎

從營盤山，到菩薩巖，到白馬林場

多少椴樹啊，桉樹啊

我們都沒有辦法寫完：這邊剛剛

枯黃

那邊又冒出了新綠

其實，我沒有去過白馬林場

我只是那年經過了攀枝花

在一群詩中，像灰燼發(fā)現(xiàn)灰燼，

奔向你

苔蘚是水的近義詞

在靜水寺，竹簡扣響一次

木魚又老去三年

盛夏的午后

跌入古木參天的深潭

皮膚漸漸長出苔蘚的綠意

彼時，幾只小鳥

試著用翅膀丈量信仰

而我，藏在一顆樹后

嘶鳴聲里，有木葉的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