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是個典型的“刺猬女孩”,用刺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我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人際關系問題,不知道未來該何去何從。
父母的工作都很繁忙,平時關心我的唯一重點就是成績單上的數(shù)字。于是我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學習中,對身邊的人和事都漠不關心,假裝我沒有在等待一個屬于我的溫暖擁抱。
小谷是唯一被我的刺扎到后還愿意接近我的人。由于班級的總體成績呈下降趨勢,作為班長的小谷便想出了這樣的對策:班上同學自行組隊,互幫互助。像我這種注定落單的人便只能由小谷接手,但我對她和她推行的學習小組對策絲毫不感興趣。
那天下課后,小谷走到我的座位旁邊,輕輕地碰了碰我的胳膊,說:“小安,我們班最近的學習小組你組好隊了嗎?你愿意和我一組嗎?”
她有著一張很有親和力的臉,我看著她面向我的燦爛笑臉,心中泛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同情:我當然知道老師在周一的班會上說了這件事情,其他人應該早就組好隊了,如果不是小谷要兼顧全體同學,誰愿意啃我這塊“硬骨頭”呢?
我這樣想著,似乎就能掩蓋自己最初是被她溫暖的笑容所蠱惑的事實。我答應她進組,她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我低下頭繼續(xù)學習,小谷卻還沒走開,我能感覺到她就站在我身旁,便抬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小谷察覺到我的目光,臉上不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指出了我剛寫的一道題里公式?jīng)]寫完整的錯誤。我遵從本心地輕輕說了一句“謝謝”,她反倒顯得有些局促,臉頰泛紅,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客氣,隨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憑著學習小組這一層關系,小谷在上學路上、走廊上與我擦肩而過時都會主動和我打招呼,無論我只是冷冷地點個頭,抑或是應了一聲簡短的語氣詞,她都像沒看見我身上的刺一樣。不知不覺間,我被她的態(tài)度所感染,面對她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隱去一些刺。
臨近期末,班級里的事務也越來越多,小谷作為班長,身上的擔子自然十分沉重。一個不小心,小谷忙中出錯,弄丟了某個同學上交的材料。她向那個同學連連道歉,跑去學校的打印室找老師補救。但那個同學并沒有就此作罷,而是趁著小谷不在的時候?qū)λ涑盁嶂S。
那個同學平時跟小谷的關系不錯,此時卻出乎意料地反手刺傷她。我不由得感到一股火氣直沖心頭,但想了想還是決定保持沉默。不料,那個同學突然把話題轉(zhuǎn)移到我身上:“小安,你說說,你是不是被小谷拉去當學習小組的苦力了?我早就知道,她總是喜歡這么冠冕堂皇地使喚別人?!?/p>
我盯著那個同學的眼睛,認真地說:“我們小組主要靠小谷一個人忙上忙下,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要不是她,我們組能有今日的成績?我承認,我學習不好、性格不好,也沒有為我們組付出過多少努力。你也要承認,你在背后議論朋友的行為令人不齒!”
說完,我沒有去注意那個同學的表情,因為我看見小谷從走廊的盡頭朝教室這邊跑回來。我并不想向小谷告狀,只是在小谷過來問我為什么一個人在走廊上吹風時,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我突然醒悟:做一個“刺猬女孩”也不是什么壞事。如果我真的是一只刺猬,我就能用刺來做我的保護殼,但是我也可以敞開溫暖的肚皮給值得溫柔以待的人。
后來的我不再等待一個擁抱,因為我學會了展開雙臂去給別人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