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洪紅子(山西)
雪后。
一群鳥從背后飛來,超過想象和天空傾斜的速度。
我不知道那片林子是怎樣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扒開雪,抖了抖身子,露出頭的。
雪地里能露出頭的機(jī)會,當(dāng)然只有天空中這群鳥最先看到。
看到,它們就要向著飛。
我正走在雪后的原野。
我的興奮不能堆積一個令人鼓舞的什么。只能攏起不遠(yuǎn)處的另一個我,且慢慢地越來越大,越來越虛。仿佛就是那個被雪掩埋而曾有火狐出沒的洞口。
在這樣的時候,我常想用寧靜表達(dá)。
用看天空中的飛鳥來表達(dá)。
而這時,一群鳥落入林中。
天空是鳥的,林子也是鳥的。
沿著水聲向上,企圖找到一匹白馬。
這匹白馬肯定要到河邊喝水。它的體態(tài)就是水的姿態(tài),它的毛色就是水之純粹,它四蹄揚(yáng)起的就是這水聲。
它低下頭去喝水,那咝咝的吸水聲,明亮了整條河。
仿佛河是為這匹馬而誕生的,是為這匹馬才流到這里的。
河邊的石頭是為它奮蹄才堅(jiān)硬的,河邊的樹木是為它揚(yáng)鬃才疏朗的,河邊的曠野是為它嘶鳴而無垠的,河邊的地平線是為它狂奔而延伸的。
此時。
如果在水里再調(diào)進(jìn)些月色,研開,涂勻。這河水就更讓人神往了。這匹馬就更讓人渴望了。
此時。
不需要去分辨哪里是水哪里是月色。
也不需要人攪動。月已經(jīng)和水融化在一起。
至于是水在照耀,還是月在流動都無關(guān)緊要。
重要的是——
那匹白馬,能站在水邊,它的影子挪出體外,它的嘯吟挪出體外,它的肌腱挪出體外,它的骨頭挪出體外。
這個時候,沿著水聲向上,我將成為一匹真正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