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小涇

鷹在雪山上盤旋

鷹在雪山上盤旋，雪山

在它的腳下疾走

連同疾走的還有一只兔子

從幾千米外，鷹盯著兔子，兔子在它眼中

越盯越大，越盯越大，以致于

占據(jù)了它的整個眼球，鷹伸出腳爪

把兔子整個拎了起來，仿佛拎起了

整個地球，天空隨著鷹的翅膀向無限處延伸

隨之鷹消失在無限處

街道的清晨

街道的清晨。有的門窗

落下來，有的門窗升起來。落下來的

門窗，就會閘住一些沒有走失的身影

而升起來的門窗里，一些事物

被掛起，一些事物被放下，掛起

和放下，不依規(guī)則，只依握有

鑰匙的手。一些人從云霧里趕來，提著

稻粒般的汗珠，比試著腰圍和

長度，然后，又默默地返回陽光下。而

被撐起過的衣服，佇立于櫥窗內(nèi)

日復一日地懷念，撐起過她，然后又

悄然離去的，那個身體的

形狀和溫度。

鏡子里

她在鏡子外站了十幾年。每次經(jīng)過

我都會朝里看了看。

更多的時候，我會把頭

送到鏡子里。于是，她在鏡子里摸我的頭

有時用電動剃刀，有時用梳發(fā)剪。

有那么一刻，我感覺我是

分離的——頭在鏡子里，而身子則落在鏡子之外。

只是經(jīng)過了那么默默的十幾分鐘

我才找到了回歸的感覺——

將頭從鏡子里拽了回來，整理好衣領

又衣冠楚楚地

走在人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