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雪
蝴蝶斑去掉了,
你臉上有種致幻的渲染。
黃褐斑也去掉了,
帶著銹跡的舊時間已破碎,
請推卻激情的搓揉。
皺紋三番五次地考驗人性:
生命的味道,一再
由刀子、手術(shù)室來確定的,
又一次空想著謀求之心。
而纏著紗布的一臉搭救,
多像絕望的抗體呵,費力地
在時間面前,交出你深深的
挫折感。
在曠野吹風(fēng),不小心碎了,
風(fēng)帶走一點。
在星夜深眠,對著天際呼吸,
黯然的墜落,星兒帶走一點。
后來,長裙帶走一點,
情書也帶走一點……
與天地人恬安,
陽光、空氣和水都是父母,
做草木如此好活,亦耐活。
像遺落之物。顆粒未歸的路上,
自己是自己的種子。
做草木如此好活,也耐死。
有時候,它亮得嚇人,
向所有人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倘若盯得久了,
就成了它的孩子與空想,
很好地化解你內(nèi)心的陰影。
有時候它如影隨形,
騙著你說出很多不該說的
實話。是的,
更多的時候它并不圓,
未呈現(xiàn)的部分有著心酸的缺口,
每個人都為它補過。
飛不動的,自然由風(fēng)扶起,
卑微之物也有太陽的偏私與照亮。
萬物同命,我放下了無人過問的。
我還放下了一米線的告誡。確信
虛有之中,一朵、一粒、一滴、一株……
更多的刻度,正在為合理的長勢,
一毫米一毫米地角力。
它們推動春天無限寬宥,
期許與催促相持著遞過來——
我不能去的地方,翅膀可以去,
絲毫也不影響一意孤行,一世自由。
我不能去的地方,白云可以去,
一萬里的贊譽和美言,
不時來為隔離者配藥。聚散流溢,
灌木、慈竹,陌生人和侄女
一視同仁。
有些生命,益母草、羊皮書
和剛出生的嬰兒……
戴著靈魂的桂冠,歸神。
有些事物,挑擔(dān)里的水果、
脆弱的脂粉,和燕雀回頭……
契合你內(nèi)心需要的,歸你。
更多的,完全與法則無關(guān)的宿命,
借助時間、風(fēng)塵和失敗的領(lǐng)悟,
跟著時代,一個一個地
和解了我們的倔強。